此番,其话音还未消散,
却见那凤辇之前的骏马只足下骤然一踏空,紧接着,便已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万丈之深的悬崖深渊之下,急急坠去……
“苏慕!”
那沧肆此刻几乎来不及想太多,
眼见着那人忽地一瞬便从眼前消失不见,只随着那华贵奢靡的巨大凤辇,一并朝着那万丈悬崖之下急坠而去之时,他只觉着这世间,只怕锥心刺骨、撕心裂肺之痛也不过如此了,
故而,一声下意识地惊声痛呼之后,他便也足尖一点,朝着那苏慕坠落下去的方向,毫不犹疑地,一跃而下……
……
不得不承认,这话啊,果然不能说的太满……
才刚刚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尚能自保”这般的话来之际,却突然发现自己,实则确是太傻太天真……
一开始我原想着自己修行涅盘诀,已然可至刀枪不入,铜墙铁壁的状态,故而,即便是车马失控,一路发狂而奔,到最后,顶多也就是受点伤,并不会有何太多大碍,
但我未曾料到的是,这人呐,真是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会塞牙!
原以为自己今日倒霉到马匹发狂、凤辇失控便也就罢了,
却不曾想,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这一路车马狂奔而去,颠簸到全身骨头都要尽数散架的地步便也就罢了,而到了最后,竟还给我不留丝毫余地地,直直坠下了悬崖!
还果真是,够绝……
毕竟,要知道,虽说自己已然是可以刀枪不入,堪比铜墙铁壁,
但是,即便是这铁啊铜啊的,若是一不小心,跌入那万丈深渊之下去,也能瞬间变形,摔成一块破损残缺、模样惨烈的铁饼来啊,而后,只能大敕敕地瘫在那,半死不活……
而与之相对的,换做是我,那便是瞬间摔成血肉模糊、五脏粉碎的一团残渣的结局,估计连口完整的气儿都不剩下……
啧啧,
光是想想,都觉着那般场面,着实是惨烈极了……
……
于是乎,
此番,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骤然袭来之时,我只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个惨烈的现实问题,
故而,思想之上还未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身体上便已然自顾自地,下意识行动了……
我只猛然一脚迅速踹开凤辇之后的檀木雕花木板,而后,便足尖一点,由凤辇之内轻身而出,
眼瞅着下坠之势愈发迅猛,我便只立即翻身而上,于凤辇华盖之上重重一蹬,借力而上,
萧萧风声呼啸而过间,唯见广袖鼓动,墨底金线暗隐凤纹的宽大裙摆如艳丽千重大丽花般,于空中四散而开,只如同一只展翅抖羽的飞鸟般,就此凌空而上……
而与此同时,
于半空之中,我又飞快地凝灵力于掌心之中,
随即,便只见以灵力幻化而出的巨型藤蔓就此破空迅疾而上,极快地缠绕住崖间一根突出的树桩……
紧接着,腕间骤然一顿,只恰恰好地,止住自己因有些后继无力而导致的转而下坠之势,
随即,只觉耳际风声凌厉呼啸而过,便借着此番藤蔓的抓力,转而朝着崖壁飞速奔去……
……
而后,只闻“嘭”的一声巨响,
我终是如愿以偿地就此止住了下坠之势,转而借着藤蔓悬挂在半空之中,但与此同时,所付出的代价便是――
由于以藤蔓拉拽强行止住此番的下坠之势,我只控制不住地,一路呼啸狂奔而去,
然后,便“嘭”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了那崖壁之上,撞的几乎可谓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去,
而那可怜的崖壁,也随着我此番的重重一撞,碎了无数的石块,只扑簌簌地一个劲往崖底掉下去……
这真是……
要不要这般倒霉……
我一面龇牙咧嘴地小心翼翼揉着脸上撞出的淤青,一面碎碎念叨着此番的时运不济,
但我未曾料到的是,恰于此时,我却忽见头顶之上,有一道黑影骤然一闪而过,伴随着一声略显破碎的“苏慕……”的焦急痛呼,便见有一人以极快的速度,紧追那凤辇,直直往那云雾缥缈的深渊之下坠去……
“我去!这家伙怎么也下来了……”
待到看清楚了那黑影模样,吊挂在崖壁之上的我,不由得瞬间瞪大了眼,忍不住地恨声愤愤道。
……
就在那巨大华贵的凤辇坠下悬崖去不久后,
那萧浔、萧陌两兄弟,以及身后那终是反应过来、紧跟而来的侍卫们及半路捎上的挽月,也终是来至了此处崖边,
眼见着崖边车辕痕迹此番一路直直地通向万丈悬崖之下,在场的所有人,只瞬间便明了了此番那皇后苏慕的去向……
跌跌撞撞、鬓发散乱的挽月,此刻只神情恍惚地由人群之中缓缓踱步而出,而后,可谓呆呆愣愣地朝着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瘫软着重重跪坐而下……
山间呼啸往来的风声之中,不闻丝毫恸哭之声,然而,却见那眼中泪水,此刻只止不住地无声簌簌流淌而下,
她只这般呆呆坐了许久,而后,终是忍不住地,骤然一下痛哭出声来,
沉沉压抑的静默间,
她只深深地俯首跪坐在地面之上,朝着那不见丝毫踪迹的悬崖之下,撕心裂肺、哀声痛嚎道:
“xiao jie,xiao jie,都是挽月不好,都是挽月害了您呐!为何要先救我,为何偏偏要先救奴婢啊?明明您可以逃的,可以先逃的……”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呐!”
那狐狸小童此刻只强忍着哭腔,朝着那一众愣愣发呆的侍卫忽地急声大吼道,
“去找啊!一个个的光杵在这有什么用?美人姐姐她定然会没事的,赶紧都给我下到崖底去寻啊!”
“是,是……”伴随着陆续叠起的应声,那些侍卫们终是就此反应过来,一个个地连忙搜寻着可下崖底的道路,仔细寻去……
而至于那最先到达此处崖间的萧浔,不知为何,自一开始起,便一直握缰坐于马背之上,
只直直地盯着那云雾缭绕、不余半点痕迹的万丈悬崖,静默不语,眸色沉沉翻涌不定,不知其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