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刚才陈大从医院出来之后想了想,自己年纪大,既然没有技能又没有本钱,能做的就只有去干苦力。
建筑工地那边他不认识人,就算去了,估计人家也不会要他。
那么,只能去找陈尚鼎,谁叫他是陈家人呢!自己遇到困难,他必须帮忙,必须把自己收下。
苦于口不能言,比画了半天,陈尚鼎还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停车场正在装车。陈大急了,立即脱衣服。
倒把陈尚鼎给吓了一跳,说,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了呢?再说,你是男人,就算脱了也赖不着我呀?
待看到陈大去扛水泥包子,陈尚鼎才明白他是来干装卸工的。忙上去劝,说,你年纪大了,又是我堂兄,怎么好让你干这个。
说了半天,人家只是不理,陈尚鼎心想,反正现在工人不好找,看陈大的架势也有一把子力气,还真是个能干活的,也就罢了。
陈大一口气装了一车水泥,估摸着有上百块力钱进帐,估摸着这么干一天下来,几百块还是有的,心中欢喜。
天气太热,他就跑旁边喝水休息。
物流公司怕工人中暑,早就熬好了茶水。
热茶一下肚,身上的汗水就不住流淌,在满是水泥的身上冲出一条条痕迹。
再看看旁边镜子中,自己头发和眉毛上全是灰尘,就是个泥猴。
一个工人道“老陈,等下你去买个防尘口罩,这么干要得病的。”
得的还是尘肺病,那可就治不好了。
陈大舍不得出钱,摇摇头得病,我都着把年纪了还怕得病?我娃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能节约一分算一分。
工人见他不肯定,正要再劝,看到戴容过来,啊一声“老板娘你来了,这里脏得很。”
戴容看着陈大,一脸亲热“润国哥,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上班了,对不起,对不起,早知道你来,就该请你到家里吃饭的。”
陈大叫陈润国,陈二的名字叫陈润民,五行带水,早年日子过得却不是太润泽,
陈大摇了摇头,又去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戴容“好热好热,润国哥,你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说话,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
陈大还是摇头。
戴容感觉自己有点问道于盲对牛弹琴的味道,很是无趣,就打开包,从里面数出四张钞票递过去。
见陈大疑惑地看着她,戴容道;“四季发财,四季发财。润国哥,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你看事情是这样的哈,尚鼎这里的生意现在是真的不成,都快揭不开锅了,他正在办公室里发愁呢!刚才说起公司里的事,还跟我吵了一架,牛脾气,混蛋了吗这不是?公司里现在别说招人,还得减员增效益。你能过来帮我们,我很高兴,亲不亲一家人嘛。可是,情况就是这个个情况……润国哥,要不你先回去,等以后我们这里情况好了,一定请你一定请你。”
陈大听到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一急又能说话了,挥舞着双手“我不走,我不走,我我我……”
看到他扭曲的面容,戴容吓得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看到其他装卸工在笑,戴容怒了,喝道“陈大你什么意思,用不用你我们自己说了算,还强买强卖了?还真当你是尚鼎的大哥,要打霸王工?怎么,是不是还得给你开高工资,当老爷供起来。这里热得很,要不你去坐办公室,那里可凉快呢!岂有此理,还吓我,什么东西!”
陈大怒不可遏,又不能说话,他嘴眼歪斜,口水拖出半尺长。
戴容把钱塞到他手里“等着用钱啊,你也不能尽逮着尚鼎一头羊薅吧?尚鼎对大家可是够意思的,要借钱的,两万三万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了。现在呢,又有人还了吗,倒让我们公司都周转不动了。最后呢,最后村长选举的时候他还差点被送进监狱,你们就是这么对他的?滚蛋,看到你们红石村的人都烦!”
陈大铁青着脸,唰唰两声把那四张钞票撕得粉碎,拿了衣服转身就走。
“撕钱可是犯法的,陈大,你真缺钱为你兄弟要啊,他生意那么好,可不缺钱。”吼完这一句啊话,戴容咯咯地笑起来。
办公室里,陈尚鼎忍不住摆了摆头,他心里也不太好受,可是妻子的话说得有道理,陈大确实不能留,出了事可负不起责任。
作为一个农村里出来的娃,他把人情看得极重,内心羞愧的无地自容。
从物流公司出来,陈大才发现自己一身都是水泥,忘记了洗澡。
没办法,只得回到医院,跑进厕所,对着里面的水龙头,不停地冲着。
忽然,他感觉有人用手在帮自己搓背。
回头看,是唐光明。
唐光明柱着拐过来上厕所。
“娃,你别弄了,小心伤道腿。哎,我该早点回来的。”陈大又能说话了。
唐光明“憋不住了,哎,大,你这是去干什么了,弄这么一身。”
“去工地,扛水泥……赚药费……啊啊啊……”陈大一急,再次口不能言。
唐光明“别动,我帮你搓搓头……大,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好,可是,你又有病,年纪也大,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亲人,一个是外婆,她得了癌,一个就是你。我真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事,如果真那样,我可就是孤儿了。答应我,别去扛水泥了。”
“啊啊啊。”陈大感觉儿子的手很有力,抓着头皮很舒服。
心道“还是得有个孩子,我陈大这辈子值了。”
等唐光明吃过晚饭,陈大离开医院,趁时间还早,坐最后一班车回红石村。
他在县城举目无亲,要想凑够药费,还是得回家里去。
到红石村之后,天还没有黑。陈二却不在,他还在外面做生意,村里的游客很多,现在又是吃消夜的时候,正好卖钱。
陈大经历了这么多事,身心俱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
他猛地坐起来,咬牙“不,我不能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做,娃还等着我呢!”
就拿出那把剔骨刀在磨刀石上哗哗地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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