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钰收到薛怀瑾的信,得知邱帝已经醒了,但是薛怀瑾并没有告诉他,邱帝现在可是把他当做了头号仇人。
她想着,还是得由她来帮父皇慢慢解开心结,萧祁钰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只会徒添烦恼。
萧祁钰这头忙着绥帝五十大寿的事,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派人又送了一批上好的补品。
距离绥帝的生辰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寿宴上有一件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各个环节他已经反复演练了许多次,确保万无一失。
那个计划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寿宴当天,绥帝由虞贵妃陪着,坐在席位正上方,萧祁钰和萧祁慎位列次席,难得的是,只有两岁的萧祁桓也独自坐在皇子席位中。
别看他小小年纪,却十分沉稳,萧祁钰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再看了看坐在叶宁嫣身边,和他堂哥打闹的瑄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绥帝寿宴,叶宁嫣自然是要同他一同出席的,虽然他已经尽量减少瑄儿和她的接触,但是没有母亲在身边,瑄儿又是个黏人的性子,总是会主动去长岚殿找叶宁嫣。
好在他每次收到薛怀瑾的信,都会让瑄儿一起听,反复加强他亲娘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要不然下一次他又不认人,薛怀瑾非要把他这个当爹的活剐了不可。
“瑄儿可仔细着点,不要碰到大皇子妃的肚子。”
萧祁慎的王妃已有六个月身孕,此刻正坐在昭儿身边。
叶宁嫣
生怕他闯祸,连忙把瑄儿拉回了自己怀里。
“无妨,小孩子嘛,总是顽皮些。”
“大伯母,瑄儿知错了,瑄儿不该吓到小弟弟。”
大皇子妃见他一口便称自己腹中胎儿是男胎,心里大喜,出声夸赞道:“瑄儿真是懂事。”
“太子妃正直善良,育儿有方,还是要太子妃这样的人,才能担得起东宫正主之位。”
大皇子妃是知道她以前的事情的,这番话旁人听不懂,叶宁嫣听了却觉得分外刺耳。
她以前是怎么害瑄儿娘亲的,这大皇子妃心知肚明,她若真觉得自己正直善良,当日便不会给她那害人的药了。
尴尬地对着她笑了一下,叶宁嫣低下头抱着瑄儿,不再言语。
唐婉凝坐在她们母子身后,静静地打量着。
这太子妃平日里对她们几个都充满了敌意,却将先太子妃留下的孩子照顾得如此仔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绥帝看着皇子席中男丁兴旺,内心十分满意,前几年忙于政事,冷落了后宫,现在东楚南邱净归于他们所有,太子也能挑起大梁,他也是时候享享福了。
自己正值壮年,再与嫔妃添上几个皇子不是难事,日后再将他们培养成太子的左膀右臂,他们萧家的江山,便能世世代代传下去。
席间众人交杯换盏,相谈甚欢,很快便到了皇子献上寿礼的环节。
“就在父皇生辰前不久,潍海渔民在海边发现了这一块被海水送
上岸的奇石,儿臣特意寻了来,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绥帝看着萧祁慎送上的那块巨石,被海水冲刷打磨,正中间依稀是一个大大的寿字形状。
“好!哈哈哈…你有心了。”
萧祁桓走上前,跪在地上向绥帝行了一个大礼。
“父皇,儿臣不如大哥本事,寻不来什么稀奇宝贝,儿臣亲自为父皇抄写了无量寿经,愿父皇身体康健。”
绥帝见他小小年纪便如此稳重,行事甚至比当年的太子还得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正是年幼好动的年纪,却能沉得下心抄写经文,朕心甚慰。”
两位皇子的礼物都讨得了绥帝的欢心,轮到萧祁钰,他却送上了一件让众人意外的礼物。
绥帝看着舞池中奏着高山流水的人,不禁晃了神。
多少年了,朕竟然还能听到这首曲子…
一曲毕,奏曲之人缓缓起身,向绥帝行了一个礼,站到了萧祁钰身后。
“儿臣听闻父皇极爱此曲,可自母后去世后,竟无人能再现高山流水之精妙。”
“儿臣新纳的唐昭仪自小精通音律,尤其弹得一手好筝,儿臣借她之手,以全父皇多年之心愿。”
唐婉凝挪到了萧祁钰身侧,福了福身,“妾身献丑了。”
绥帝初见到她的轮廓,心中便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唐昭仪,抬起头来。”
唐婉凝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不止绥帝,就连坐在他身旁的虞贵妃,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像!太
像了!
“婉儿,是你吗…”
虞贵妃太清楚绥帝口中的婉儿指的是谁,紧紧地捏住了拳头,轻咬着银牙,出声提醒道:“陛下,这唐昭仪琴技精湛,颇有几分先皇后当年的风采,依臣妾看,理应重赏。”
绥帝怔怔地看着唐婉凝的脸失了神,此刻被虞贵妃的话拉回了现实,当即清了清嗓子。
“唐昭仪一曲,绕梁三日,朕很喜欢。”
萧祁钰看着绥帝失神的表情,知道唐婉凝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们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萧祁钰带着唐婉凝回到座位后,宴席继续进行着,他注意到,绥帝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他的身后。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唇角牵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绥帝的几个嫔妃纷纷都献上了自己的拿手绝活,以博取圣宠,但不知怎地,绥帝看着卖力表现的他们,却压根提不起兴趣,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首高山流水,和唐婉凝那张和岑皇后极为相似的脸。
他仿佛忘了这是在自己的寿宴上,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忘了那个人是自己儿子的妾室,鬼使神差地,他将自己桌上的金丝鱼翅赏给了唐婉凝。
季连浦亲自将菜送到唐婉凝面前时,甚至不敢抬头看太子的脸色,做皇帝的看上了自己儿子的嫔妃,这实在是…
萧祁慎仿佛也看懂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抱起了看戏的心态,同时也期盼着萧祁钰能像之
前一样不长脑子,再次跟父皇因为一个女人生了嫌隙,那对自己来说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对这个女人也忍不住好奇,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张脸,虽然没有以前那个薛怀瑾看起来明艳娇俏,但却多了几分温婉,而且他对这张脸似乎也很熟悉,仿佛他小时候经常见到…
唐婉凝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将绥帝赏赐的鱼翅夹到了自己碗里。
叶宁嫣见她压根不请示太子,心里对这个女人更是不满了,可抬头一看萧祁钰,却发现他的表情和平日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也搞不明白了,为何见到自己的父皇对自己喜爱的女人起了心思,他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有一丝欣喜呢?
就在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忽然听到唐婉凝那边,发出了一丝幽幽地哭泣声。
“呜呜…呜呜…陛下可还记得臣妾…”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魔力般,轻飘飘地钻进了绥帝的耳中。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玉筷掉到了地上,手僵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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