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道魔不两立【前因】(18)
红袖脸色一变,焦急问道:“他怎么了?”
灵尊没做解释,只道:“你们跟我来。”
几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商铺,沐晨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一人,吃了一惊:“师兄,这位是?”
林溯还没来得及回应,红袖抢白道:“他是我前辈,这几日正好来了青江镇。”
“哦,同类啊!”沐晨倒是没怎么怀疑红袖的话,打量了一圈灵尊,由衷赞叹了一句:“难怪样貌会如此出众!”
灵尊抽了抽嘴角:“……”哪来的小娃子,怎的小小年纪就如此轻浮?
红袖:“……”拜托请不要乱说话,惹恼灵尊可是会被打的。
沐晨却毫不自知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又兴冲冲的道:“我发现你们妖怪都长得很好看耶!都可与女子媲美了。”
灵尊脸色一沉,手臂微微抬起,打算给这个小娃子来点教训,林溯眼疾手快,伸手捏住沐晨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到了一边,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不得无礼,你喊人家一声爷爷都不为过。”
霍源:“……”插刀小能手,唯你是也。
灵尊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差点一个没绷住,将这师兄弟二人一起丢出去。
可是他又挑不出林溯话里的毛病,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忍了,大踏步走在前头开路。
红袖心思剔透,自然看出了灵尊的不悦,连忙追上去,毕恭毕敬的小声道歉。
霍源将灵尊方才隐忍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不免忍俊不禁,轻轻撞了撞林溯的肩膀,低声揶揄道:“你俩死定了。”
林溯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霍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弧度:“冒犯了灵尊,难道能有好果子吃?”
林溯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前方气场肃冷的灵尊,幽幽的剐了霍源一眼,道:“我怎么觉着,你有点幸灾乐祸?”
霍源挑了挑剑眉,嘴角弧度加深,轻笑了一声,抬脚越过林溯,走在灵尊身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你可以自信一些,把有点去掉。”
林溯:“……”这小子,越来越恶劣了!
沐晨望着霍源的背影,撇了撇嘴,道:“师兄,你说霍师弟对我们是不是有成见啊?他已经调笑我们好几次了,一点都没有师弟该有的样子。”
林溯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他本就虚长我们几岁,这里也不是苍灵峰,先前喊我们师兄想必也只是顺应师尊之意。”
“好吧!”沐晨有些沮丧:“霍师弟修为远远在我之上,叫我师兄也确实是委屈他了。”
林溯道:“你还小,不必过于心急,等你再修炼个几年,不会比我们差。”
沐晨叹气:“师兄,你就别安慰我了,你和师尊老说我还小,其实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师尊说你根骨奇佳,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炼绝顶资质,只要你修炼之时稍微用点心,就会事半功倍,可我不行,我资质太过普通,哪怕一心扑在修炼上,进步也只有一点点,我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学有所成。”
顿了顿,他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师兄,你可能不知道,我真的特别羡慕你,做梦都想和你一样,成为名动天下的林仙师。”
林溯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天赋这种东西,与生俱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斟酌片刻,他才语重心长的说:“莫要气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无需与他人做攀比,只要你每天都能进步,哪怕收效甚微,梦想也会离你更近一点。”
说完,拍了拍沐晨的肩膀,径自向前而行。
葛鸣一直静静看着这师兄弟三人互动,不由得心生感慨:如果自己也是一名修士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碌碌无为一辈子。
他忍不住出声道:“小兄弟,你师兄为人挺不错的,与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道长完全不同,也许只有像他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修行者,你好好努力,一定可以与他一样出人头地。”
有了林溯这番开导,再加上葛鸣的鼓励,沐晨整个人豁然开朗了不少,他抬眸望向师兄与霍师弟的背影,心中的意念更加坚定。
他有时候就想:倘若修行之路一直有大师兄陪伴那该多好,只是不知道大师兄愿不愿意。
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物是人非,而这一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会成为他记忆里最深刻、最难忘的回忆。
一行人一路前行,途中没再出现半人半妖之物。
在灵尊的带领下,众人来到青江知府衙门前,此处与其他地方的处境没什么不同,门前同样空无一人,衙门上空阴沉沉一片,浓浓的煞气笼罩着整个衙门,周遭可见之物皆是邪气冲天,可想而知里面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红袖第一个沉不住气,快速踏上衙门的台阶,扬手一挥,甩开紧闭的红漆大门。
凛冽的阴风袭来,一股黑气带着腐朽的霉味“哧哧”的从门口喷涌而出,呛得红袖一阵猛咳,她用手扇了扇刺鼻的味道,顾不得难不难受,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喊道:“朱颜,你在哪?”
烟雾很浓,她被熏的眼眶泛红,喉咙涩痛,却还是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焦急的呼唤:“朱颜,你快出来啊!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然而,除了红袖急切的呐喊声,并未听到任何回应。
灵尊看到处于焦虑中的红袖,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身后的林溯等人:“她这样喊没用,那混小子不会出来见她,人就在衙门地牢里,干脆下去把他带出来吧!”
林溯点了点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霍源:“你去还是我去?”
他可记得霍源这厮喜好与自己较量,颇为在意两人之间的胜负,若是不分配清楚,惹他心中不快,指不定下次怎么奚落回来。
霍源瞥了林溯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我与你一起呢!还是独自前去?”
林溯:“……”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灵尊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淡声道:“他修为不比本尊低多少,你二人还是同去比较稳妥。”
林溯看了霍源一眼,幽幽道:“看来你我已经免去了选择的烦恼。”
霍源扫了在场的其他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就走吧!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华苍山一直引以为傲的苍灵峰峰主坐下的首席弟子修为究竟有多了得。”
林溯:“……”你不也拜入了苍灵峰门下?
他没接茬,抬脚进了衙门,对着还在四处寻人的红袖喊了一声:“姑娘,不必喊了,他在地牢。”
红袖闻言忙转头看了过来,林溯指了指知府大门:“你去外面等候片刻,我这便下去带他出来。”
红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移:“我与你一起去,不管他现在情况如何,是生是死我都将与他在一同承担。”
林溯见她心意已决,也懒得浪费时间相劝,径自朝大堂走去。
霍源目光紧紧锁定林溯的背影,眼底透着些许玩味以及三分冷意,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沐晨将霍源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心中感到颇为奇怪,总觉得霍师弟对师兄似乎带有敌意,却又不像是仇敌之间的那种憎恶,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师兄产生分歧,随后再争执几句,他似乎有点想激怒师兄,却无法激起师兄反击的情绪,因此他逐渐加深这个度量,直到师兄有所反应为止。
霍师弟到底想做什么呢?他拜入苍灵峰门下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师兄最近变化着实不小,以往去哪都兴致缺缺,能不说话就绝不多说一句废话,最好是闭嘴不言的那种,总是给人一种他巴不得当哑巴的错觉。
这几日却是有问必答,甚至很多时候还主动出声安慰人,简直是他认识师兄这么多年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不过,师兄的变化总归来说还是好的,起码相处起来更有人情味了不是?
正当他思绪翻涌的时候,就见灵尊忽然手臂一挥,知府大门上便出现了一副流动的画面,画面内容正是以师兄为首,红袖姑娘走中间,霍师弟断后的场景,三人一前一后进入一个潮湿而又阴暗的大牢里。
黑暗潮湿的地牢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和血腥味,通道两旁那些生了锈的铁牢角落里,挤满了瘦骨嶙峋的黑影,这些人的五官已经严重变形,浓厚的羽毛铺满胸口,相比葛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溯与霍源以及红袖在牢内出现,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看不到有人来了一般,又或者说他们以为眼前的人影只是幻觉。
这些人眼里没有任何生气,像是一滩滩死水,惊不起一丝波澜。
一旦被关押太久,很多人便会进入麻木阶段,求生的本能也在绝望中逐渐消失。
林溯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再也站不起来的牺牲品,如果朱颜手上有了不下五十条人命,要保住他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现在只希望红袖姑娘阻止的够及时,不至于走向必须将他神魂俱灭的地步。
他一剑劈开铁门上的铁链和铜锁,看着那些人神情呆滞的看着铁门,许久没做出反应,暗暗叹了口气,出声提醒:“你们可以出来了,快回家吧!”
那些蓬头垢面的人目光终于慢慢有了一丝焦距,死气沉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松动的表情。
林溯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催促他们,而是继续向前走,途径每一间地牢,他都直接一剑劈开锁链,提醒这些人快回家。
不过是一个城镇的知府衙门,地牢所占空间却是大得很,林溯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通道,眼底的凝重更深了几分。
从方才开始地面就有些怪异,石板仿佛比之前凸出或者凹进了一些,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地牢里的浓郁的腐臭与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直反胃,铁笼上的大片血迹斑斑,看上去触目惊心。
林溯剑眉微皱,单手握着龙魂剑,脚下步伐极轻,有规律的踩着底下的方格石板,压低嗓音提醒:“小心脚下机关。”
他话音才刚落下,身后的红袖就响起“啊”的一声惊呼,紧随而至的是石板抖动的声音。
林溯连忙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石板尽数往地底下缩去,红袖已经掉落下去,霍源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显然是打算将她拉起来,只是并没有成功,转眼之间两人便一起极速向下掉落。
林溯神色微变,立刻飞身而下,龙魂剑像是有灵智一般,脱离林溯的手心,竟是直接横在了他脚下,载着他朝霍源与红袖二人飞去。
头顶的石板就如碎石一般不停落下,林溯下降的同时用灵力将砸向霍源身上的碎石击碎,以免他被碎石砸伤。
待到靠近二人,林溯快速伸手抓住霍源另一只手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二人从漆黑的地下拉起,拽着他二人往上飞去……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头顶上的口子竟然毫无征兆的瞬息之间封闭了,紧随而至的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凄厉哀嚎声。
林溯:“……”
龙魂剑不再一股劲往上冲,而是稳定有速的缓缓向下降落。
等到三人前后落了地,霍源快速松开红袖,看了一眼回到林溯手中的龙魂剑,淡声道:“进了那家伙的老巢了。”
“朱颜?”红袖颤抖着嗓音呼唤了一声。
“你来做什么?”
一个森冷的年轻男子嗓音在黑暗中响起,随之他的声音变得愤怒:“你还带了两个男人来见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牢内最远处的角落里亮起一丝火光,紧接着一道道火苗逐渐从远到进燃了起来,形成了一圈火光,照亮了这间漆黑的地牢。
林溯这才看出这里已经没有铁笼了,只剩下空旷的石壁,正前方的石壁前摆放着一张黑玉雕刻的大石椅,上面侧躺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