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不打一处来,讨厌他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明明自己有着短处,却还道貌岸然的教训她,她说:“我们老总说了,他不敢发,让我找一个敢发的。”
她毫不胆怯的与他对视,就算老总屈服了又能怎样?反正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时有善说:“呵......你还挺诚实,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关墨谷说:“我想怎么做没必要告诉你,现在是你约我,我想请问,你想怎么做?”
时有善说:“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我怎么知道,我会怎么做?是敌人还是朋友,全在你一念之间。”
果真是个老狐狸。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暗戳戳的威胁她。
她心里厌烦着,以往设想的,他必定会说给你多少多少钱,证据给我之类的话,全没出现。
她恼怒着,怎么也不能自己先说出来要钱,成敲诈勒索了。何况她根本就不想要钱。
她是真的没底,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何况她又胆怯又懦弱,没本事当孤胆英雄。
她只希望,这个讨厌的老色狼能放过她,承诺以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她垂着头,不说话。心说即便胆怯,也不能给这个老色狼看出来。否则更没她的好果子吃。
时有善叹了口气,娓娓的劝说她:“年轻人,行差踏错总是不可避免的,我也不是不给你机会。你拍的那些东西都交给我,你的损失,我总会弥补的。不是受伤了吗?我的保镖说,你那个朋友伤的应该不算轻。我这儿给你出点医药费,咱们就一了白了了。”
关墨谷沉闷着,心说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总算说到这儿了。
她已经预感到了,事情就该会这样解决,也只能这样解决。
那些蚂蚁住一点点儿把柄就能搬倒一颗大树的事情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
那些孤单英雄,也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
可,她还是觉得屈辱,凭什么世界上就没有正义了,她明明是正义的,却还要这样屈辱的接受条件,然后变成一个无耻的小人。
时有善拿一双猥琐又老辣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说:“别太贪心,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性。”
她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瞧瞧吧,这算什么事儿?她已经成了无耻小人,还要被人这样胁迫。
她突然,脑子就热了,或许是生出了一腔勇气,也或许是生出了一腔热血,更或许是突然魔怔了,她说:“我不会给你的,咱们走着瞧吧!”
她立起来了,她忽然想,她就试试去当一把孤胆英雄,自己去揭发他揭露他。被打过的记者那么多,丢命的她也不是头一个。她凭什么不能试试了。
走到门口,立时就被时有善的保镖拦了。
时有善还没说话,就见墨澄玉立起来说:“蘑菇,你这是要逼我和你决裂吗?”
关墨谷已经豁出去,说:“你随意。”她厌烦着,厌烦着当墨澄玉身边的绿叶,厌烦着为她是尊。
她想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人生。而和墨澄玉在一起,她总是只能黯淡着,卑微着,她受够了!
墨澄玉也恼了,墨澄玉说:“蘑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你想没想过,你有今天,是谁给你的?是谁介绍你进剧组?是谁介绍你认识傅明朗?你在你们单位的地位,是谁给你的呢?你现在这样对我!”
关墨谷反齿相击:“是你吗?你完全可以把一切拿走,我不再靠你进剧组,不再靠你联系傅明朗。我讨厌付出一点儿恩惠就一直挂在嘴上让人感恩戴德。何况,你本意是帮我吗?你是想帮你自己,你让我进剧组,是想让我帮你炒作和傅明朗的绯闻。再说,我没帮过你吗?你成名之前在各种app上直播,却只出一张脸,让我帮你假唱。我何曾邀功,一直挂在嘴边上,对你进行道德绑架过?”
她翻开了后账,她发现,当她豁出去的时候,还是十分牙尖嘴利的。
墨澄玉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她胸脯子来来回回的起伏了几遍,说:“好,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了。你开始给我算账了。行,你走,你走!”
关墨谷也毫不含糊,立时抬起脚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时有善的保镖拦了。
她心里发着虚,嘴上却硬着:“怎么?要硬拦我吗?现在不是在郊区,不是方圆百里就你那么一个工厂,我在这儿喊一嗓子,楼下的人都能听到,您是想让我报警吗?”
时有善一张老脸变黑了,他皱着眉头说:“你坐下,咱俩好好聊聊,不是不能聊。”
关墨谷说:“不用聊了,我过不了自己那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当个小人。”
时有善气极反笑:“你是想当个英雄?”
关墨谷反问:“我凭什么就不能当英雄呢?”
时有善无话可说了,只拿一双小眼睛狠狠的瞪了墨澄玉一眼,墨澄玉接收到他的眼神,气恼的看了关墨谷一眼,却又不得不拉下脸求和;“蘑菇,给我个面子,你过来,咱们好好说。”
关墨谷没答话,抬脚又想走。保镖又拦。她使着劲去推,心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正是和保镖推搡间,听到墨澄玉说:“蘑菇!你要是再这样,我立时就给你爸妈打电话,问问他们,同不同意你这样做!”
关墨谷呆怔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她准准的拿捏住了关墨谷的死穴。关墨谷最恨她这一手。
从小到大,一遇到什么事儿,就拿告诉父母威胁。
而她最怕的也是这个。
小时候怕的是,爸妈根本就不理解她,总是觉得墨澄玉优秀自律,觉得墨澄玉说什么都是真的是对的,而对她却分外粗暴,动不动就不许争辩,动不动就要动手打。
现在怕的是,爸妈已经老了,她不忍心让他们担心难过。
从工作以后,遇到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承担。
祸不及父母,谁不懂这个道理。
就连她住院,胡青山那么粗糙的老男人都能想到,不能让她父母担心,打算自己照顾她几天。
虽然......实际上承受她折磨的是傅明朗。
可她记着胡青山这份恩情,记着他这份好。
如今,墨澄玉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