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墨谷在后台被化了十分浓艳的妆容,一时间,原本清秀寡淡的脸竟然也有了几分惊艳的色彩。
她焦灼的等着,一边等着,一边偷偷的听着前台的动静,听到了各路选手精彩的表演,听到了台下雷动的掌声,还听到了他们或者晋级成功或者被淘汰。
她紧张着,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开玩笑,说:“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正在心里念叨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说:“关墨谷,准备好,下一个就到你!”
她被吓了一跳,一颗心立时就开始“砰砰”跳着,乱了规则和规律。
她感觉手心有些发紧,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有些僵硬。马上,她听到主持人报幕,报了她的名字。
她僵硬着,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推了一把,踉跄着、僵硬着到了台前。
一到台前,看到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海,脸立时就红成了一块布,并立刻就感受到了严重的焦虑。
她立在主持人身边,看到主持人打扮精致好看,发型梳理的一丝不乱,脸上甚至化着比她还要精致许多的妆容。
她立时就愣了。
虽然傅明朗长得也十分好看,可他平时根本就不会精致成这种模样。
他的英俊更多的是一种属于男人的魅力,坚强的、宽阔的、自律的,可以让女人产生被保护的安全感的。
她呆怔着,一颗心立时就开始卑微了。心思开始纷纷乱乱的飞,想着这是不属于她的一个舞台,这一切都离她太远。
主持人是距离她好远的,如果生活中遇到,两个人大概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就是一个,卑微的、刚刚毕业的,996的狗崽子。
她吃着十几块钱的面,挣着几千块钱,每个月都月光,买东西要在淘宝货比三家。她离这样光鲜亮丽的人和世界太远。
呆怔中,似乎听到主持人说了句什么,似乎是让她做自我介绍。她的脑子嗡鸣着,脸颊热辣着,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着,眼角瞟到台下,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皱着眉头,有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有人一脸不屑,还有人在眼巴巴的观望着。
她想,她让大家失望了。一时间,眼里涌出了无尽的泪水。
她忽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仿佛自己不过是世界上最平凡不过的一朵浪花儿,马上就要被人海吞没,消失不见。
她没有任何优势,不能区别于任何人,她从心底感受到了自己深刻的卑微和难过。
正是难过着,主持人已经退开,把主场交给了她。
她知道,她要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她悲伤着也茫然着,又忽然在人群里发现了傅明朗,还发现了好多鱼,发现了胡青山。心里立时就又生出了许多的感动,虽然她这样卑微,可还是被这样许多人爱着。
她想到自己今天表现的这样差,必然是会让他们失望了。
这样一想,心里更添了许多难过。然,这卑微和难过,却使她的紧张逐渐平息了。
她站在台上,目光悠悠远远,不是在看任何人,不是在看傅明朗、好多鱼或者胡青山。
她想,她的心或许已经穿越了这样多的许多人,到达了她年幼卑微的那个时候。
她开口,嗓音依旧是清清亮亮的,却掩饰不了深刻的忧郁和哀伤:
仔细体味甜与痛,
蓦然回首若惊梦。
你的眼泪有谁懂,
如何面对这一生。
曾经的理想不会忘,
亲切的叮嘱在心上。
风雪的路途不在乎,
只要去往梦想故乡。
常常被绝望束缚,
也害怕走不出,
仍不想辜负,
拼命地撑住。
道不尽人世苦,
花开在悬崖处,
心若不屈服,
脚下永有路。
不可能不受一点点伤,
就变成想要的样。
要是连地狱都敢去闯,
终会有满地芬芳。
总有人离开那又怎样,
孤独也能帮人成长。
我总能感受到你的目光,
一直给我最大的力量。
剩自己也要坚强,
越黑暗越要绽放!
一曲唱完,心情平静下来。她想,不管如何,不管谁怎样评价,她都可以不在乎了,她觉得她唱出了自己的心声和感情。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然后看到几个评委一一亮了牌子,给她打分又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她又开始紧张了,在紧张的时候,甚至感受到耳朵里一阵嗡鸣,听不太清楚那些评委究竟是说了些什么。
似乎有人在夸奖她的嗓子,有人在夸奖她的感情,还有人在夸奖她的歌词,还有人说,在出场的时候就看出了她的紧张,本以为今个儿得翻车,却没想到表现的这样好。
她眼睛又开始湿了,湿润着,听到主持人宣布了她的晋级结果,对着台下深刻的鞠了一躬,谦卑的退到了台后。
晋级后的比赛,大概要等到一个月后,她欢喜着,却隐隐感受到了欢喜背后似乎还藏着一丝半点儿的忧伤。不知道忧伤是因何而来,是因何而起,但,她想,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她不会再害怕任何事情和任何结果。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美妙,也已经足够了。今天,那些评委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肯定。
她想,这份肯定大概就像一束光,哪怕不如太阳那样明亮,哪怕只是一盏微弱的烛火,却已经足够支撑着她继续,将路走得很远,走得很长。
晚上,好多鱼闹腾着,说关墨谷果然了不起,非要关墨谷请他吃饭。关墨谷开心着,说请!却立时又说,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下来,还是要借好多鱼的钱。
傅明朗在边上,立时就不愿意了,说:“男朋友还在这儿呢,怎么能和别人借钱。”
他又立时感受到懊恼,只说自己实在太粗心大意了,竟然没有考虑过蘑菇的经济状况。
虽然,平时也经常送她许多东西,可现在想,即便他送的再周到,总也是有疏漏的时候,总也是不能将她照顾周全,他想,或许应该......应该以后固定给些生活费?
他又想着,必然不能给的太直接,给的太直接,蘑菇必然是不会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