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群臣脸色,崇祯也说:“如今乃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军务由太子主持,太子断无降敌、资敌之理,朕深信之。尔等务必遵守其调度,以便凝心聚力,共克时艰!”
“臣遵旨!”众臣一齐呼应。
随后,朱慈烺才郑重其事地拱手说:“儿臣遵旨!”
话音刚落,崇祯就示意王承恩,宣布退朝。
朱慈烺回太子府的时候,遇到一支特别的队伍也进入太子府,竟然是东宫师团以上军官的眷属。数天前,朱慈烺和孙传庭决策让开居庸关、放进李自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东宫师军官家属的问题。
当初招募教导队队员的时候,每个应募的队员的家里,都发了一块“东宫侍卫之宅”,几次作战之后,都给立功军官、战士家里送了立功喜报。这些措施,在给了大家荣誉的同时,也存在着巨大的隐患:闯贼围攻京城的时候,必然扫荡京畿,可能会找这些东宫师军官眷属的晦气,甚至绑架他们,逼迫要挟东宫师!
所以朱慈烺决定,将京畿的东宫师军官家属全部临时搬进京城,防止意外。而团以上军官家属,全部安置在太子府,反正空房子多。
只是临战时刻,军官们都在加紧训练,无暇去见家人。
朱慈烺回到书房,吩咐田存善:“诸多将校的眷属已经入府,务必给予充分照顾,使军官们后顾无忧,安心作战。”
田存善躬身道:“遵命!禀小爷,奴婢都安排好了。送去了各种物资,务必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寝方便。”
朱慈烺点点头:“总之要派专人分头负责,反复询问其亟需之物。”
“禀小爷,奴婢都做了,也问了,他们对生活用品倒不在意,都说想见到自家的军官。”
傍晚召开军官会议结束的时候,朱慈烺笑着说:“各位的眷属都在府里安顿好了。给各位放两个时辰的假,回家看看家人!真正团聚,要等京城之战结束,各位荣立战功、荣归故里之时!”
众人一齐欢呼,惊喜谢恩。田存善进来,发放各家临时住处编号,派人引领各位军官去见家人。
张远志特别高兴,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母亲六十大寿!当他出现在母亲和幼妹面前的时候,母亲高兴得抹眼泪,张晶晶更是高兴得大叫一声:“哥哥!”
“妈,在这里住得可好?”
“很好,比咱家的房子高多了,好看多了。太子恩德,实在深厚!”
张晶晶在一旁也忽闪着大眼睛说:“京城真不得了!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城墙,进来又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哥哥,这个太子真好,他多大了?长什么样的?”
张远志说:“太子当然好!对待咱们,真是没的说!他今年……十六岁了!长得好像唱戏的那里的哪吒三太子。”
“十六岁?那比哥哥还小呀!像哪吒三太子?我看过戏里的哪吒,那岂不是像女娃娃?”
“这……”张远志呆了一下,后悔自己在妹妹面前随口应答,说:“太子年纪不大,乍一看看白白嫩嫩的,但是十分英武!”
“白白嫩嫩的?”张晶晶噗嗤笑了出来:“那没有哥哥这么英雄气!”
张母听了,斥道:“丫头片子乱说什么!你哥哥怎么能和太子爷相比?”
张远志也忙说:“小妹,万万不可乱说!哥哥只是地上的凡夫,太子是天上的星宿,诸葛亮、刘伯温一样的人物!而且他是君,我是臣,万万不能比的!”
张晶晶被妈妈和哥哥说了一顿,先是噘嘴,后来伸伸舌头:“比我也就大五岁,这么厉害!”
张远志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对母亲说:“今天是母亲六十大寿!儿子重任在身,不得宽闲,无法为母亲设宴做寿,只能给母亲叩头祝寿了!”
说着,跪下给母亲磕头祝寿,张晶晶也有模有样地在一旁为跪下,学着哥哥的话:“女儿晶晶,祝母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张母开心得合不拢嘴:“好,好!快起来!”等儿女都起来后,她笑着说:“我这个六十大寿,虽然没有设宴,但是能在太子府过,也是难得的福分了!”
兄妹俩也欢笑称是,把府里送来的各色点心、干果、肉食摆在一起,张晶晶一看,笑着说:“呀,这么多好吃的,在家过年也没有见过呀!”
张母笑着说:“馋了吧?那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一起尝尝!这些都是太子恩典!”
“妈先吃!”张晶晶给母亲递上筷子,再给哥哥递上筷子,最后自己才拿起筷子,却不品尝,而是说:“要是有酒就好了,咱们可以再给妈祝酒!”
张远志点着她说:“知足啦!如今战事紧张,哪里还有酒?这一桌子够好啦!”
“酒当然有!”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明亮有力的少年声音。张远志转头一望,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急速对母亲和妹妹说:“太子来了!”然后扶着也站了起来的母亲,到屋子正中,张晶晶在母亲另一边,三人一齐跪下参拜,张远志带头呼喊:“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慈烺已经进来,身边跟着两个太监,都捧着酒壶。他急忙上前,远远就做了一个扶的姿势,说:“张母请起!免礼!”
“谢殿下!”一家人谢过之后,张远志和张晶晶扶起了母亲。
朱慈烺笑着说:“孤刚刚听说,张母今天六十大寿!这样的喜庆日子,怎能无酒?所以亲自来为张母祝寿,赐酒两壶!”
两名太监赶紧上前,奉上酒壶。张母双手接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远志扶着母亲,又要跪下谢恩,朱慈烺伸手制止了他们,说:“张旅长,你是孤的股肱之将,为国驱驰、戎马倥偬,竟然不能为母亲的六十大寿设宴,孤亲自来为令堂庆贺!”
然后郑重其事地说:“祝张母寿诞多福,长命百岁!”
“老身多谢太子殿下!”张母双手合十,连忙致谢。
张远志强忍泪水,但还是声音哽咽:“微臣一介寒士,落魄书生,蒙太子青目,栽培垂赏,实是旷古未有的恩典!今日劳动玉驾,为家母赐酒祝寿,微臣感激涕零!唯有一腔热血、耿耿精忠,献于殿下!”
“你的忠心,孤洞若观火!”朱慈烺诚恳地说:“你们一家,赶快坐下,继续欢聚庆贺!”
张远志一家三口哪敢坐下!朱慈烺注意到张晶晶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问张远志:“这是令妹?”
“回殿下,正是舍妹。年方十一,不知礼节,望殿下恕罪!”
“天真儿童,何罪之有!”朱慈烺笑道,然后对张晶晶轻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晶晶!”
“几年级了?”
张晶晶很茫然,张远志和母亲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太子问的什么鬼。
朱慈烺自失地一笑,又问:“读过书、识过字吗?”
“跟着哥哥认了字,现在能看书。”
“都看些什么书?”
“主要是翻翻史书列传,四书五经看不太懂。”
朱慈烺点点头:“四书五经有什么好看的,史书也枯燥,不如叫你哥哥回头到孤书房,拿几本小说,譬如《西游记》呀,《三国演义》呀,才好看。”
“这些都是戏文吗?听说过的。听说《西游记》里有个猴子叫孙悟空,很厉害的。《三国演义》里有桃园结义的事儿,好像还有诸葛亮,对了,哥哥说你就是诸葛亮……”
张远志色变汗滴,忙道:“议论副君,微臣有罪!”
朱慈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把孤比作诸葛亮,实在过誉了,孤其实就是普通人,靠尔等股肱大将征战天下。”
张远志又是一阵感动,低头说:“微臣感谢殿下……”
张晶晶看看哥哥,感觉哥哥变了,敬畏太子可以理解,怎么这么容易哭鼻子呢?听听,声音又带着哭音了。
朱慈烺察言观色,笑着对她说:“你哥哥很勇敢,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所向无敌!”
“呀,我哥哥这么厉害!”张晶晶开心极了。
“好,孤不再叨扰了,你们一家,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
张远志一家终于得以再次跪下,叩首恭送太子。看着太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张母和张远志依然激动不已,张母被扶起来以后,还不停念叨:“太子恩典,太子恩典……”
张晶晶却想:“太子比哥哥矮得太多了,明明就是个大孩子嘛!说话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对我说话倒是挺和气的,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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