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祯笑道:“那可是殿下的恩典,这样的大盗逆贼,向来都是活剐寸割的。”
徐允祯附和道:“正该剐了!他这把年纪,阉割了也没什么用处,又不能入宫伺候人……”
“定国公有所不知。”李国祯对他说:“这样的逆贼,是不怕死的,阉割了才能灭掉他的悍气,毁掉的江湖名声。”
“殿下圣明!”徐允祯干脆直接来一句歌颂,朱慈烺并不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这都是小事,不必多议。孤此番回京,要整顿防务,准备迎战闯贼主力百万大军。”
李国祯犹疑了一下:“百万?真有那么多?”
朱慈烺严肃地说:“料敌从宽。而且李闯自西安出发,未必有这么多人,但是他一路招降纳叛,没有百万,也有五十万,而且贼军的起家老营,尽在其中,战力非同小可。”
李国祯忽然感觉朱慈烺有什么意图,一时理解不了,只好敷衍试探着说:“有殿下主持防务大局,有东宫强军在手,李闯总有百万,也不过是来送死。”
朱慈烺淡淡地说:“那是自然。然而如今首先要统一京城防务,不可各自为阵。只要京城守军拧成一股绳,号令统一,如臂使指,击破闯贼主力自然不在话下。”
李国祯还有点不明白:“皇上早已让殿下总揽京城防务,征战真定期间,京师戎务暂时由微臣提督一番,随后交给了周遇吉,一切顺畅;如今殿下回京,京城号令岂不是更为统一?”
朱慈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孤也愿意这样。但是只怕有那不开眼的,不为大局考虑,要煽动父皇分孤兵权,暗中掣肘,贻误战机;因此孤决意成立‘办理戎机事务处’,简称‘戎机处’,以便总揽京师、直隶一切军事事务,迎战闯贼主力!”
“殿下所行,臣等一力赞同!”李国祯顿时明白了,站队时刻来临,于是果断地说:“殿下放心!微臣与定国公一切唯殿下马首是瞻!”
徐允祯也反应过来了,拱手道:“殿下放心!微臣的身家性命,都是殿下的!”
朱慈烺点点头,对李国祯说:“勋贵那边,你负责联系。有事府里会通知你们!”
李、徐二人领命,看着太子挥手前进,于是退到路边。
徐允祯望着太子的背影,喃喃地说:“且回敝府,商议一下。”
二人一起到了定国公府,召集幕僚商议,解师爷也在座。李国祯转述了太子的意思,问:“诸位觉得,我与公爷如何行事,方为妥当?”
一个师爷道:“顺势而为,方为妥当。”
另一个师爷道:“如今太子得胜归来,势头正旺,公爷伯爷,正该顺应,更何况如今公爷伯爷已经与太子一体连枝,……”
徐允祯望向解师爷,问:“解师爷以为呢?”
解师爷说:“如今勋贵与太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公爷伯爷,必须站在有兵有粮的势力一边。”
徐允祯赞道:“你真是快人快语,一句话道出关键。现在当然是太子有兵有粮!”
李国祯点点头,又问道:“太子想成立甚么‘办理戎机事务处’,究竟有何用处?”
解师爷捋须道:“其实太子提督京城防务,何人不服?但是殿下着眼点并不仅仅在于眼前,而在于平定天下,甚至收复辽东,所以要提前布局,牢牢地总揽兵权。学生以为公爷伯爷应该抓住机会,顺应太子心思,才能永保富贵。”
徐允祯迫不及待地说:“有理,有理!吾等当然顺应太子之心,只是应该如何办理才合适呢?”
李国祯也问道:“我等如何措置方显得忠心?”
解师爷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学生以为,莫过于直接向皇上上奏,直言闯贼势大,远非刘芳亮可比,江山社稷已到存亡关头;朝廷必须集中兵力,统一号令,小心应对,才能保得京师安全无虞。然后顺理成章,赞同太祖苗裔、皇上嫡子总揽戎机,理顺号令,迎战闯贼主力!”
李国祯大喜,道:“解师爷果然看得透!”
且说朱慈烺将大军交给孙传庭,不卸甲,不解鞍,立即直奔紫禁城。紫禁城里,太监侍卫望见太子,无不欢呼雀跃,随即跪地叩首。
崇祯在乾清宫门口看着儿子金盔金甲,器宇轩昂地在两个太监的引导下走来,然后在台阶下利索地下拜,,一片鳞甲声响,不禁笑容满面,大声说:“快起来,快上来!”
待儿子到了面前,崇祯仔细打量一番,说:“吾儿不愧太祖苗裔,果然英武过人!来人,伺候着卸甲!”
待朱慈烺洗脸换了常服,进入东暖阁,崇祯忙道:“到父皇身边来!”
朱慈烺靠到御座旁边,崇祯抚着他的后背,并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说:“吾儿长大了!”
朱慈烺一愣,心中设想的话语一时不知不好说出来,只好不做声。
崇祯又轻拍朱慈烺后背,温声道:“辛苦吾儿了!”
“代父皇出征,儿臣不以为苦!能为父皇击破闯贼,平定畿南,护我朱家宗庙社稷,儿臣心中十分畅快!”朱慈烺果断地说。
“好!好!”崇祯点头道:“吾家有此麟儿,可见祖宗德泽深厚,上天庇佑!”
朱慈烺看着崇祯的表情,发现崇祯处于真实的喜悦之中,而且脸色比以前好多了,那种枯黄颓废之气淡去,有了不少活力。
“谢父皇赞赏!父皇何等英明,将是中兴之主!若非父皇气魄远大,儿臣哪里有机会为筹饷练兵,剿杀逆贼!”
崇祯微笑,想了想说:“接下来迎战李贼大军,吾儿可有详细筹划?”
“儿臣与孙传庭已经根据一路接到的塘报,制定了擒贼方略,正待统一部署,及时落实。”
“闯贼号称百万,对半也有四五十万,吾儿需要小心!”
“儿臣省得!儿臣准备在西门外列阵,发挥铳炮之利,对闯贼迎头痛击,挫其锐气,然后设计擒捉李贼!——就如这次活捉刘芳亮,可供父皇献俘太庙!”
崇祯这才从忧虑中解脱出来,笑道:“好,将此贼献俘太庙,然后押赴刑场,脔割寸磔!”
朱慈烺向后一退,躬身道:“禀父皇,儿臣也想将此贼千刀万剐,然而他还有点用处,儿臣想将他暂时留着。”
“有何用处?”崇祯惊讶地问。
“瓦解闯贼士气,进而设法设计,寻找机会招降李贼。”
“李贼降而复叛,不知凡几,更何况他现在气焰正是嚣张之时,吾儿为何一心招降?只怕不但招降不来,还会让他小瞧了去!”
“禀父皇,儿臣会把他打疼了,让他知道京城不可觊觎,进退维谷,才是相机招降之时。若是招降不了,剿灭他算了。总之儿臣城下破敌之心不变!”
崇祯这才放心,说:“明日可将贼将刘芳亮献俘太庙,然后再由吾儿处置!”
“谢父皇!”
朱慈烺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太监在门口说:“禀告皇爷,坤宁宫皇后娘娘派人来而来,请求皇上让小爷过去一趟,张老娘娘也在等着。”
崇祯道:“准了!”然后转向朱慈烺,脸上满是慈爱,说: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母后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懿安皇后也是担心不已,得知你真定大捷,也是高兴无比,整天等你等得心焦!快去吧!”
朱慈烺躬身道:“儿臣告退!”
一进坤宁宫,朱慈烺感觉氛围和以前不一样,不仅仅是喜悦之气,那些太监宫女们带着明显的敬畏表情。唯有周后,还是上来一把搂住,然后拉到懿安皇后面前;懿安皇后一脸笑容,连声说:“不必多礼,让我看看就好!”左瞧右瞧,说:“这孩子,不简单!越发沉稳干练了!真定大捷,解了南面的威胁,京城安全了许多!”
“托老娘娘的福,孩儿才能捉拿到贼首刘芳亮!父皇准了,明日献俘太庙!”
“好,那是应该的,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大捷!若是春哥儿逮到了李贼,那么恐怕要举行一个献俘大典了!”
朱慈烺双掌合十:“多谢老娘娘吉言!”
懿安皇后笑笑,问:“李贼这些年够猖狂的,春哥儿定能让他栽在城下。春哥儿有几成把握击败他?”
“孩儿有八成把握,但是……”
“但是什么?”懿安皇后和周后一齐问。
“但是儿臣必须总揽戎机,统一号令,集中所有兵力,才能将其一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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