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孙传庭、周遇吉、东宫师的旅长们,还有保密室的王渊和采风室的田耀祖,都在一起开会,商讨军事局势。
见礼过后,朱慈烺坐到主位,问:“情报你们肯定都看了,对目前局势可有建议?”
孙传庭说:“启禀殿下,臣等会议一番,觉得殿下的方略是可行的,不必更改:把闯贼放进来打!”
“你们觉得,以我们的兵力装备,如何才能取胜?”朱慈烺胳膊搭在桌案上,手指轻轻叩着桌案。
“臣以为,可以故技重施,固守城头,由太子升起大纛——甚至是圣上的大纛,吸引闯贼兵力,然后由臣率东宫师和勤王军的精锐,从外围发起进攻。先由火炮突击,予以重大杀伤,造成巨大震撼,然后全面出击,摧破敌阵!城内守军趁机出击,内外夹攻,闯军必败!”孙传庭说到最后,手掌做了个断然下切的动作。
东宫师各位旅长纷纷点头,炮兵旅旅长易和安说:“炮兵经历真定之战后,经验提升,士气高昂,上下都渴望迎战李闯,摧坚破锐!”
炮兵旅副旅长荆川子说:“炮兵旅七十二门大炮,实心弹远射密集敌阵,一轮都能造成近千人伤亡,确实威力巨大,所以在真定能让刘芳亮全军震动,士气沮丧。而李闯主力五十万人,乃是刘芳亮偏师的十倍,而且老营的百战悍贼俱在其中。一轮炮击伤其千人,未必能撼动其根本。只怕他们立即掉头而来,两翼张开,重兵合围我军;我军只能改变线阵,以方阵迎战,必然火力分散,就不能轻易战胜了。待到陷入僵持,闯贼若是以大盾掩护,冒死冲锋,击我侧后,一旦短兵相接,我军将毫无优势,后果难测!”
此话一出,众人想象了那个场景,顿时有些恐惧。
易和安脸色一暗,好一会儿才说:“你忘了,我军还有绝杀武器——火箭炮车!它还没有用在真定战场,闯贼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旦出现在城下,将能给敌军以巨大杀伤和震撼!”
周遇吉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武器?”
孙传庭道:“萃蓭暂不必问,到时一看便知。”
荆川子问易和安:“火箭炮车现在有多少?”
装备室主事骆镇山说:“直至昨日,已经造就三百八十辆火箭炮车!”
易和安大喜,朗声说:“待到闯贼到来,我军至少有四百辆火箭炮车,一万二千万支火箭弹;袭击密集敌阵,每支火箭弹至少能造成二十人伤亡,总共能造成贼军二十多万人伤亡!”说到这里,他压住激动,尽量放低语调说:“加上铳炮火力,闯贼如何还能接战?更何况,闯贼五十万人,辅兵跟役至少一半,遭遇重创之后,如何还能与我军对战?!”
众人听了,顿时脸色放晴,凌凯云激动地说:“纵然只能伤其十万,他们也不能支撑!我军只需跟在后面,追亡逐北就可以了!”
荆川子默默无语。
朱慈烺忽然说:“火箭炮车,恐怕不能全部都用上,甚至大部分都要留下。”
孙传庭、易和安都有些意外:“这是何故?”
朱慈烺沉默了片刻说:“可能还有更重要更可怕的敌人。”
孙传庭立即会意,问:“那么殿下有何钧旨?”
“背城列阵,重创敌军,然后力求智取。”
听到要“智取”,众人都静了下来,等着朱慈烺定计。
朱慈烺指了指墙上的京城平面图,说:“现在定计,立足于防守,由东宫师负责给予敌军猛烈袭击。”然后拿出一张图纸,说:“做好准备,完成孤设计的这项工程!”
现场的人围过来看了,不明所以。朱慈烺说:“建成之后,你们就知道其作用!先预备材料和人手,在闯军破居庸关之后,立即实施!”
诸人都相信太子的神奇,一齐领命。由孙传庭继续主持会议,商量如何组织守城,如何准备建造太子设计的工程。
会议结束,朱慈烺特地将孙传庭、周遇吉、袁阳灿、田耀祖招到书房,进一步商议战略局势。
“孤要你们设法侦察建奴内情,现在那边到底什么动静?”朱慈烺首先问袁阳灿和田耀祖。
“禀殿下,当初破了建奴奸细一案,卑职本想利用奸细范健兄弟,作为反间,钓得建奴情报,但是当时满朝皆知,因此不宜再用。随后顺藤摸瓜,查出边关被收买的军官,从此在沿边数个关口都安插了人手,既盯着边关,又设法侦探建奴情报。”
“这些孤都知道……后来进展如何?”
“后来组建了一支商队,秘密出口,绕道蒙古抵达沈阳。来回已经两次,倒是侦探到一些情报。”
朱慈烺有些意外,说:“孤看到汇报时,期望并不大,没想到已有成果。快把蓟镇边关情报都拿来,让孤串起来看看。”
“遵命!”
第一封情报,来自蓟镇关口眼线,发现建奴、鞑子侦骑增加,又有一些军官和口外勾结。
第二封情报,来自天衣铁手组织的商队,发现建奴人马调动频繁,有鞑子透露:建奴将有大动作。
另外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朱慈烺都仔细看了,喃喃地说:“历史还没有真正改变。”
袁阳灿问道:“殿下,莫非多尔衮又要入口,前来趁火打劫?”
“当然!”朱慈烺毫不犹豫地说,“每次官军即将剿灭闯贼,建奴都会入关劫掠,牵制官军,导致剿贼大计,沦于破灭。流贼,建奴,两把刀子轮流来割,才使我大明不断流血,濒临亡国。”
袁阳灿忙说:“幸有殿下横空降世,练就东宫师异军突起,大明已有中兴之相。”
田耀祖也说:“殿下就是大明异数,逆天改命,就在眼前!”
朱慈烺表情平静,点点头问:“建奴五次入关,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孙传庭一直在沉静思考,开口说:“微臣知道。”
“第一次是崇祯二年,建奴从喜峰口入塞,连克马兰峪、汉儿庄、潘家口、洪山口等边城,曾抵达京城之下。”
“第二次是崇祯七年,建奴兵分四路,以大同、宣化一带为主攻方向,分别破关口而入;不攻城池,只在各村堡劫掠,深入山西中部和河北北。”
“第三次是崇祯九年,建奴三路奔向冀北,入独石口,八天后,会于延庆县,入居庸关,取昌平,焚毁德陵,直逼京师西直门下。”
“第四次是崇祯十一年,建奴兵分两翼,分别从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而入,越迁安,过丰润,会合于通州,沿太行山和运河,分兵八道,向西掳掠。”
“第五次是崇祯十五年,建奴从界岭口毁边墙而入,进抵蓟县,连克霸州、河间、永清、衡水,转攻山东,克武城、临清诸镇,直抵兖州。”
朱慈烺听了,盯着地图,好久才说:“关宁防线坚固,所以建奴总是绕路到北部,破关入口。这次,只要吴三桂不与建奴勾结,放建奴入关,那么建奴一定还会从北部破关入口。”
周遇吉有点惊奇地:“微臣不明,殿下为何笃定建奴会入关?”
“这是孤根据局势,产生的预见。”朱慈烺说。
孙传庭怕周遇吉不懂,解释说:“太子殿下英姿天纵,预见了奴酋黄台吉暴死,幼童接位,以及权臣辅政。就是在下的潼关之败,也在太子殿下的预见之中!”
周遇吉想到,太子所做这一切,本已神奇,若是还能预见大事,实在是天佑大明!但是,建奴若真的此时入关,与闯贼联手夹击,那么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于是问道:“奴、闯两家,是否会勾结?”
朱慈烺想起,后世贴吧有资料说,在李自成占领西安称帝后,多尔衮于当年正月二十七日给李自成秘密写了一封信,要去联合灭明,但是李自成没有理睬。于是说:
“闯贼想要夺我朱明天下,志在必得,岂容建奴分享?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闯贼必然不会与其勾结分赃。”朱慈烺说:“但是,建奴狡诈,一定会在墙外观望,一旦看到闯贼夺取京城,一定会破关而入,趁着闯贼立足未稳,以‘为明复仇’的名义,向闯贼展开袭击!”
“以往五次,他们只想掳掠;这一次,他们妄图灭窃据神京,夺取汉人江山!”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心惊,孙传庭喃喃地说:“我等不仅要与闯贼相争,还要小心背后的黄雀!”
这时,外面传报:“采风室边关急报!”
“拿进来!”朱慈烺大声说。
一封密函到了朱慈烺手上,朱慈烺打开一看,脸色沉了下来:“果然,建奴已经开始大规模筹集粮草,并且调集蒙古诸部战马,规模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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