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县兵,周文也有些累,从早上到现在精神一直紧绷,实在受不了,给孔安告声退,回县衙休息。
第二天蒙蒙亮,周文就被一阵叩门声惊醒,带着起床气开了门,是白府管家来请,原来孔安已经整点军马,让周文前去帮忙,一来熟悉军务,二来免出差错。
周文吃了些羹饭,辞别糜异梅花,不多时就到了军营,原本吵嚷的县兵民兵瞬间安静下来,默默干着手里的活。
转了一圈,没看见孔安,周文一拉旁边的冯林,问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战鼓两架,帐篷四十六顶,替换用的环首刀长铍共两千把,扎铁甲皮甲六百副,大黄弩一百具,弩箭两万发,全都收拾妥当,已经整备上车。粮秣以粟米为主,有六百石,足够饱食三十天。二百县兵,一千民役兵都准备好,白县令孔县尉一到,发下军令即刻发兵。”
周文不懂这些,但冯林说的有板有眼,条理清楚,也连声称赞。
说了些闲话,军营外马蹄声起,孔安白垣骑马来到,周围随从了七八名游缴,押着一名破衣烂衫满身伤口的汉子。走近一瞧,却是昨天刺杀白垣不成,反被周文抓住的山贼,严刑拷打了一夜,探龙山的兵力配置、山势地形、装备状况全招了出来,白垣还不打算放过,又拉出来做军向导。
白垣放马过来,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诸将士此番定要全力以赴,荡平贼寇,为了不耽搁战机,本官此次发兵甚至没有上报郡衙。若是得胜凯旋,当置酒高宴,若惨败而归,诸公与本官性命休矣!所谓,富贵险中求,白某,恳请诸位了!”
说完在马上深深一拜,众将士纷纷单膝拜倒,大喊必胜。
见周文立在一旁,双手交互插袖。白垣下马说道:“常言,宝马赠英雄。尚德勇杀山贼,又是此次剿匪先锋,若无宝马良驹,如何作战?这匹黄骢马随我多年,日行数百里,临阵不乱,但愿尚德乘此马能大破山贼,护我朗陵平安!”
周文也不客气,翻身上马,扯动缰绳走了两步,喜道:“多谢县尊赠马,如此良驹却白送于我,无以为报啊。”
“白,白送?”白垣万没料到周文这么一句,但四周这么多人看,也只好忍痛笑道:“正是,正是。”
没有太多寒暄,确认兵马收拾妥当,一千多人浩浩荡荡顺着官道往城北行军。周文领五十县兵和二百民兵在前,孔安领剩下将士在后,护住粮草车辆,这些东西行走缓慢,极为拖累行军速度。
四米多高的牙旗迎风猎猎作响,上绣的黑底赤身虎抬爪昂首,似乎要随时要扑食猎物。周文放马在队伍前列,扭头看向摆成一字长蛇阵的汉军,心中的激荡之情越发难以压制,驰骋战场,立功名于后世,哪个热血男儿不想这般?
朗陵县城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中。大军也下了官道,从小道往探龙山,四周也从农田换为灌木树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里面。
周文也不由得放缓马速,让前军将士慢行,这时冯林从后面赶来,勒住马匹对周文道:“尚德别走了,孔安传令,此地林深草密,山川相逼,害怕山贼在这有埋伏,先派斥候打探,了解路上情形,再做打算。”
“前军且停。”周文喊了一声,众将士纷纷停下,但个个精神抖擞,不见疲态。
等了二十多分钟,孔安才领着大军赶到,然后就地休息。前军将士见状,神色都不耐烦起来,好几个人故意叫嚷抱怨,说给周文听。
周文一看太阳,估摸有七八点,便寻到孔安,说道:“距探龙山还有四十多里,这么一走一停太耽搁时间,常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么下去不等和山贼开战,弟兄们的士气先给磨光了。而且大军带有粮草,一旦遭伏首尾难顾。不如让我先领五十精锐武士,乘马匹牲口先行,一来我的队伍小,便于逃脱,就算山贼有埋伏也抓不着。二来打探消息,探查军情,山贼的探子游骑摸不着咱们情况。”
“不好不好,孤军深入是大忌。”孔安想都不想就摇头否决,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单靠兵书就会打仗,那还不如找一群书生来领兵!况且对面只是一群山贼,散漫无纪,就是想埋伏也做不到。”周文心底有了三分怒气,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孔安没见过周文发怒,心底先有了一丝惧意,犹豫道:“那出了事……”
“我担着,与孔县尉全无瓜葛。”周文一抱拳,向一旁的兵曹主吏说:“公即刻发下军令,将军中的马驴集合集合到前军,我有用处。”
兵曹主吏见孔安点头,便传令下去,不一会就聚起二十匹马,四十多骡子。
周文调起前军五十名县兵,孔安又派了一名叫做郑宁的贴身军官协助,乘坐牲口往前先行,冯林也自告奋勇跟上来。周文知道冯林曾是猎户,对山间地形更熟悉,便让他领了五人,散向四周,作为斥候游骑,又以竹哨为号,哨声响起时,即刻停止行军,准备战斗。
一切约定妥当,周文当先领兵,这般人马趱行了二十多里,并无大事。
此时太阳高升,驱散了林间的寒气。周文忽见冯林从前面奔来,询问何事。
“俺们遇见了山贼探子!前面二里处林间有几间草屋,俺们摸过去一看,里面有七八名带刀的汉子,应该是守在这里的山贼无疑。佐尉,你看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