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将事情始末如实告知,只是隐去了糜专要杀他一事。糜异听得一阵恍惚,回不过味来,半晌才迟疑道:“这么说,你是徐瑞派来刺杀二哥的?”
又拜倒在地,“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况且我本来没有加害家主的意思,所以糜专一给我匕首,我就赶紧来呈报。”
“这糜专太不是东西了!”糜异恨恨道,说着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找二哥,把这事说了,到时候二哥一定会好好赏你!
周文赶紧抱住糜异小腿,说道:“四娘子千万不可,小人没权没势,纵然杀了糜专,于我又有何好处?我受命刺杀,主家今后肯定不会信任我。而且我此番通报,一定会让幕后主使加恨,我一个小杂役,哪能对付的了那些人,只怕迟早是街边喂狗喂狼的死尸。”
糜异一愣,看向梅花,梅花点点头,有些凄惨地笑道:“下人的命很贱,不值钱。”
“那你说,怎么办,我一定帮你?”糜异又扶起周文。
“逃!逃出朐县,浪迹天涯!”周文认真道,他的想法很多,逃出朐县不单单是为了躲避追杀,离了朐县,自己就有更多的机会,而不是憋屈地在这里当个下人,这些日子被人使唤的太恶心,周文实在忍受不了。
“请四娘子帮我弄两匹马,再借我些盘缠,我趁着时候还早,赶紧离开,免得他们追上。”周文急切道,眼中满是冀望。
糜异想了片刻,乌黑的眼珠忽然一转,用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四娘但说,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没有那么难,就是让你把我也带上!”
“四娘,你还不如让我赴汤蹈火呢。这又不是出去玩,怎么带你?况且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过不安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糜异拿起那把匕首,随手把玩,嘴里还说:“那好啊,梅花,去把我二哥叫来,就说我有样好东西给他看。”
“四娘嘞,你饶了我吧,实在是前途渺茫,你才十六岁,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不管,黄蓉也是十几岁就去闯荡江湖,后来那么厉害。”
“黄蓉老爹是武林四大高手之一,有钱有势,她本人也武功高强,精通数学厨艺划船猜谜,你会啥?”
“不是有你嘛。”
周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糜异坚持,一咬牙说道:“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路不许叫苦,处处听我的话。”
糜异赶紧点头,正要托付梅花,不想梅花先跪下来哭道:“四娘要走,还是先杀了梅花吧。免得主家见您走了,到时候折磨奴婢,免不了丧了性命。”
“一块走。四娘,你会骑马吗?”周文问道。
糜异点点头,“和三哥学过些,但不精通。”
“足够了,梅花,你现在去马房让准备四匹快马,就说主家和小姐有事要出去,添好草料喂饱了,在后门等着。四娘,你收拾下屋里细软金银,粗重物件都不要了。我回杂役房取了东西,咱们还是内宅相会。”周文各自吩咐了当,糜异梅花也都应承下来,各自办事去。
周文收了匕首,转回杂役房来,一路上神色如常,并无人看出破绽。到了门口,只见房门半掩,分明有人在内,周文一惊,顺着门缝隙往里看,只见一个人影正在他的铺子上翻找东西,周文想起昨晚糜专的密谋,心头火起,一脚踹开房门,大跨步进去。
屋里贼人见有人进来,惊了一跳,急忙将一个黑布包裹藏到身后,周文看得真切,上手去夺,那人自然不让,来推周文,周文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反手一个擒拿就将那人压倒在炕上,用膝盖顶住后背,贼人做贼心虚,也不敢叫唤,又没周文力大,只能乖乖趴着。周文拆开那个黑包裹,只见里面是把匕首,刀柄处还刻着官印,令有数封锦帛书信,周文拆开一看,竟是当地县令与‘周文’私下联络的书信,里面详细指挥周文如此刺杀糜竺,约定的日期也正好是今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周文怒火攻心,顾不得其他,一手拽过被子往贼人头上一蒙,就怀中抽出匕首,对着贼人脑袋连刺数下,听得噗呲声不绝,初时那贼人还在挣扎,周文死命压住,过了会儿就静下来,周文一看,只见被子都浸出了鲜血,恐怕这贼人的脑袋已经是一片浆糊了。
这是周文第一次杀人,虽然有被子隔着,可他心底仍是颤悚不已,将死尸丢上床,拿别人的被子遮住,擦了匕首,用布包了再装进怀里。又将新整的小说文稿用包裹裹了,拿了贼人的黑包裹,再取了两套衣服,就往糜异屋中来。
刚到门口就见糜异正在里面整理两个大箱子,这是打算搬家啊,周文一惊,赶紧过去拦她,“四娘,咱们是逃走,不是踏青游玩,拿着钱都嫌重,何况这些粗重的杂物。”
糜异不高兴道:“这怎么是杂物?都是我喜欢的物什。你看这个锦缎绣,可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还有……”
“四娘,咱们真带不了这许多,况且你将这些玩意带出去,保不齐有个丢失,倒不如留在家里,让人看着,以后回家来也能玩,是不是?”
糜异想了想,点点头,又有些赌气道:“你来收拾,我不管了。”
这屋里的玩意看着挺多,实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拿了细软财物,什么金器银宝、玉石玛瑙、珍珠翡翠全用包裹裹了,跟遭了贼似的。
这会儿梅花也回来,说是马匹收拾妥当。周文看着差不多,从包裹取出旧衣服对二人道:“烦请二位姐姐换了衣裳,咱们要逃出去,不但要过糜家,还要出城,穿着锦缎女人衣服太惹人注目,一旦被拦下来就麻烦了。二位姐姐放心,这些衣服都是新做的,没人穿过,你们的锦缎衣服先收拾了,等逃脱了追捕再换也不迟。”
周文说完就放下杂役服,退出屋子,带上门,两个女孩当即红了脸,但还换了衣服,她们还没穿过粗布衣服,一时间虽然不舒服,但心里很快被好奇和刺激感装满。
见着差不多,周文又提笔给糜竺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事情经过,连徐家的也抖落出来,将信压在桌上,周文这才和糜异梅花往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