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家丁哪见过糜异,也不甚在意,周文轻松离了糜家,将两个女孩留在外面巷子,周文找梅花要了马牌,转身往马房去领马。
不想刚转过弯,就碰见了熟人,糜专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看着周文,“你在这里干嘛?我让你办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周文赶忙露出慌张神色,说道:“糜管事,总算找着你了!快跟我来,出大事啦!”
不容分说,周文一把拉住糜专往巷子里跑去,歪歪扭扭,周文见四下无人,又见巷子转弯处有一张烂草席,周文一指草席说道:“您快去看看!”说着就将糜专往前推。糜专这会儿已经被周文的慌张状态吓懵了,刚走两步,却忽然觉得不对劲,转过身来,却见周文手执匕首,面色凶狠,全不似刚才模样,一手捂住糜专口鼻,手里刀送进糜专胸口,又扭了四五下!
“昨天你在庭院商量的话全被我听见了,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做鬼了也休怨我!”周文面目狰狞,手上再用力,匕首全没入糜专胸口,糜专当时就没了气息,一双死人眼瞪得老大,尽是不解和惊恐。
周文用糜专衣服压住伤口,这才拔出匕首,免得溅一身血,又将尸体拖倒墙角,用破草席盖了,匆忙往马房处领马。马夫核对了马牌,给周文牵了马,谢绝了马夫的陪伴,周文牵着马到了后门巷子里。
周文虽然是现代人,但他还真会一些马术,他本是关中人,大学期间有个内蒙古舍友,两人关系不错,有一次暑假应舍友的邀请去了呼伦贝尔,跟着舍友玩了半个月,里面自然包括骑马,虽说马术很烂,但基本的骑乘还是没问题的。
“四娘,你和梅花乘一匹,待会儿出城的时候只管往前冲,其他的别管,城门口的卫兵没有马匹,追不上咱们,只要出了城,天下之大,任我等遨游。”
吩咐已定,周文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能逃出朐县,仗着两匹快马,绝没人能追上他们,但如果在城门口被拦下,糜异最多是被糜竺惩罚,自己和梅花的脑袋怕是就不保了。
周文上了马,当先而行,糜异梅花紧随其后,另外两匹快马跟在后面,这些马都是自小训练,一直会跟着头马,不会走丢。
朐县只是个滨海小城,隶属徐州东海郡,因地处沿海,不少人做着帮官府贩盐的生意,比如糜竺,不过贩再多盐也是富了商人,和百姓没有多大关系,故而城池破旧狭小,街道上也没多少行人,周文三人沿着大路赶马,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猛然加速。
两个守城小卒这会儿都快睡着了,平时哪有那么多人出城,忽听得马蹄声阵阵,抬眼去看,四头快马正往这里疾驰,两人大惊,拦阻怕被撞死,关城门又来不急,只好在嘴里喝骂,要马上之人下来。周文糜异哪管他们,纵马奔出城门,三人行官道,绝尘而去,两名小卒赶紧去报上司。
再说糜竺,巳时时分派人去请糜异和周文,要考校文章,只想着随便找个水平太差的借口将周文赶出去,不想家丁来报,不见糜异梅花踪影。糜竺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两个女孩子能去了哪里,又派人去寻周文,只当去寻周文听书,不想回报周文也没了踪影,还在杂役房里寻见一具尸体!
出了人命案,糜竺急忙去看,这时众人已将杂役房围个水泄不通,见着糜竺过来,赶忙让出道路,糜竺自然不会去看尸体,站在门外观瞧两眼,黑着脸,压抑怒火道:“这是怎么回事!周文呢?!”
没有一个人上前回话,这时候该是管事回话,但糜专已经被杀,尸体还在外面丢着。有长眼的赶紧上去说,“回主家的话,一早上都没看见周文,糜管事也不见了。”
又有人说道:“主家,里面那死人我认识,是街上的徐六,常在徐县尉家里做帮闲。”
“此人定和周文脱不了干系,立刻报官,通知仵作衙差来查,再散出家丁,将糜专找出来,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糜竺吩咐完毕,气冲冲地走了,他这会儿更关心的是糜异,转头去了糜异院中,只见屋里摆设物品尽皆齐备,忽然瞧见桌上有一封书信,问身边随从道:“你刚才来时可有这信。”
“有,俺只当是四娘练的字,俺又不认识,没甚在意。”
糜竺拿起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谨拜子仲兄阁下,某周文也,本河北人氏,因流民不利,又遭灾旱,流落至此,得人相救,送入糜家,不想此人心怀不轨,命某刺杀于君。某幸得天护,得知原委,原是徐县尉焕之家人,唤作徐瑞,欲挑拨离间,使君加怒于县令,继而栽赃陷害,徐县尉趁虚而入,得坐县令。旁有徐瑞伪造文书并匕首一把,望君明察,某实不得已,为保性命,唯有出逃,尚请宽恕,令有四娘异并婢女梅花,性轻躁烂漫,随我而去,绝非强迫,还望君勿要追赶,饶我等性命,待一切平安,四娘厌烦江湖,自然回来。不尽欲言,临颖不尽。’
看到最后,糜竺已是牙齿尽咬,双拳紧握,心中痛如刀绞,两下将信撕了个干净,大喊道:“给我追,给我追!”
随从还没明白,糜竺又大吼道:“不要追!不要追!”
周文在信里写得清楚,‘还望君勿要追赶,饶我等性命’。糜竺就是派人追上周文三人,也不会要糜异性命,周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能要糜异性命的只有周文,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立刻命家里门客僮仆,将能用的马匹牲口都用上,四散寻找一伙三人的队伍,切忌惊扰的他们,更不可伤了他们,只许暗中追随,若能找见,重赏!”
说到这里,糜竺一停,将桌上那个黑包裹打开,里面书信匕首皆在,糜竺冷眼道:“将三弟请来,看来有必要和徐焕谈谈了。”
再说回周文三人,向南急行了二十多里才停下,周文本不愿停,但梅花实在受不了,大腿磨地生疼。朐县隶属徐州东海郡,在今连云港,也就是江苏北部。周文再逃走之前已经做了几套计划,黄巾之乱再有两个月就要爆发,此后就是数十年的乱世,整个北方将是一片混乱,屠杀诛戮、饥荒瘟疫都是小儿科,尤其是徐州,四战之地根本待不了人。
司隶、冀州、青州、兖州、凉州没一个安宁地方,益州虽然没有大乱,但距离太远,从徐州到益州不下数千里,中途变数太多,而且现在益州还是半开发状态,盗贼匪徒层出不穷,直到诸葛亮治蜀后,益州才安定。扬州就在徐州南面,距离很近,未来几年也没有大乱,但之后就说不定了,尤其是袁术统治时期,‘人相食’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简单做个梳理,周文能去的地方只剩一个――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