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终究还是没敢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祭拜完后就拿着牌位离开了,其他人见无趣也纷纷离开,周文又转了一会便返回营帐休息。
刚进营帐便看到糜异和梅花在被褥上紧贴着入睡,两人呼吸均匀,但面色有些发红,桌上的油灯已经快要燃尽,营帐中间的暖炉烧得正旺,将帐内烘得很暖和,应该也是两人加的木炭。
周文皱起了眉头,在鼻前扇了扇,试图驱赶走那股略微有些刺鼻的一氧化碳气味,然后挂起营帐帘子。
得亏回来的走,要不然这俩傻姑娘非得煤气中毒不可!
外界的寒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瞬间涌入这个小空间内,在让周文口鼻一新的同时,也惊扰了熟睡的二人。
糜异缩了缩身子,掀开被子,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醒来,坐在被褥上,语气娇懒问道:“你开门干嘛?很冷的。”
“大晚上你俩跑这干啥?有什么事。”周文卸下长刀盔甲,坐到火炉旁边烤火。
“睡觉,快把帘子放下,很冷的。”糜异裹上被子又躺下。
“不是给你们设立一顶营帐嘛,怎么还来我这,男女有别。”彭卓皱眉道。
“你自己去营帐看。”糜异有气无力地回答,显然快要沉浸入梦乡。
由于军中鱼龙混杂,周文对糜异的安全极为重视,不但在自己营帐旁边为她设立营帐,还调四名役兵轮换守卫。但听糜异这语气似乎对营帐很不满,周文又起身往旁边给糜异的营帐去,临走时还放下一半帘子。
本该在门口守卫的役兵已不见踪影,周文进了帐内,只见四五名军汉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酒水洒了一地,显然是喝醉了找不见营帐,胡乱找个地方闯进来休息。周文看着这个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刚才巡视全营,大场面见多了,脱个光屁股光膀子在野地里趴着的都有,最后还是周文把他们拖回去的,免得冻死。
拿了被褥,周文转身又回了营帐,确定炉子里的木炭已经燃透,这才放下帘子,在地面铺上被褥,这才入睡。
第二日天色大亮,周文本打算去找寻几个军侯屯长商议这两天的事程,无奈这些人酒都没醒,个个睡得死猪一般,叫都叫不醒,周文可没心思在开会的时候耍酒疯,也就懒得搭理,他现在还有两件事要忙。
其一是贼曹史的履职,这个要去朗陵县城交接印章,认识同僚;其二是糜异和梅花的安全问题,之前本以为军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白垣总不可能闯进上千人的军队中抢人,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周文不免心中揣揣。
白垣的问题不用担心,可军营内部却防不胜防啊!尤其是为数众多的役兵,这些人都是朗陵城内及各乡征来的,其中不乏地痞无赖,军营里的营帐都是杂乱设立,要是真有人起了歹心,难以防范啊。
等待糜异梅花洗漱过后,周文拿着两身男装进了营帐,对二人道:“你们把衣服换了,好好待在营帐里别乱跑,我进躺城,很快就回来。”
糜异正在梳妆,闻言一把拽住,担心道:“现在城中局势波诡云谲,白垣和你的关系又那么差,难保不会出什么事。依着我的意思,倒不如在这里多留两天,静观局势变化后再做举动。”
周文摆了摆手,“你多虑了,就凭白垣手底下那些土鸡瓦狗能拦住我?况且城中还有孔县尉,要真有了危险,他还能坐视不理,我进城打着交接贼曹史的名义,实际就是为了打探情况。”
“不行,你这人性子急爱冲动,行事顾头不顾尾,让你一个人进城肯定要出乱子,我男扮女装和你一块去。”糜异说着就接过衣服,扎起头发。
“我也去我也去。”梅花正在清理炉子中的灰渣,也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应声。
“都瞎掺和什么。”周文嘟囔了两句,还想推辞,但见糜异态度坚决,知道劝不下,也就不再说话了。
周文性子鲁莽了些,但却不傻,反而颇为精明,他敢带上糜异梅花自然是心中有底。朗陵的军备分为三部分,其一是百名县兵,归属县尉,现在在周文手里,是不折不扣的正规军;其二是城内和各乡的游缴求盗,平时负责维护治安,抓捕盗贼,相当于现代的警察;其三就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临时征发老百姓作为役兵。
现在县兵和役兵都在城外,周文算是他们名义上的副长官,白垣能直接掌控的只有城内的游缴求盗,最多也就几十人,是以周文并不担心。
等待两人换好了男装,周文在此期间也备好一辆马车,三人一同往县城里去。
朗陵城不到两万人,其中包含官吏及其家属,还有各乡大户在县城的分宅,这些人就占了四分之一。在封建时代早期,由于生产力低下,城池的作用以政治军事为主,商贸活动即便不被限制也很难发展起来,毕竟连食物都紧张,拿什么让你交易?
朗陵只有南北两座城门,军营设在南门附近,门口自然有士兵把守,不过这会儿还不兴进城费,毕竟商业交易不频繁,一天到晚在城内外往返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是公职,就是想收,人家也得给啊,城门卫兵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周文驾驶着马车,出示了军牌后畅通无阻,周文先去了孔安府里,得知孔安去了县衙,又调转马头往县衙去。不多时就到了,和之前来时一样,大门紧闭,两旁侧门开着,不时还有官吏出入,一名老兵坐在门边台阶上发愣,长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从车内取出环首刀挂在腰间,周文下车往县衙走,老兵赶紧追过来,一见周文面孔惊喜道:“周佐尉你来了,听说你们打了个打胜仗,俺们正高兴着呢,你咋到县衙来了?”
之前随白垣到县衙时,也是这名老兵守门,认得自己很正常。周文笑了笑,给老兵抱拳,“烦劳老丈担心了,收拾了求伦没什么难的,只是还有许多小毛贼流窜在外,故而我又担任了贼曹史,今天先来县衙熟悉一下,能交接就交接了,省得麻烦。”
老兵重重一拍巴掌,止不住笑道:“那太好了,这是咱们朗陵的大福气,看以后还有谁敢作乱,狠狠收拾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刚才孔安县尉也来了,这会儿应该正和县令议事,俺这就进去禀告。”
周文赶紧拉住老兵,现在和白垣见面见面尴尬,老兵一时摸不着头脑,从来都是嫌弃当官慢,怎么这人一点都不着急。
又和老兵攀谈了半晌,周文转悠进了县衙,这里各处官吏已经开始值班,见着一个挎剑的壮汉进来,颇为奇怪,但也没多在意。仗打完了,战损统计、粮草统计、战俘安放、役兵返乡等等都要做出记录,一份留在本县,一份上呈郡府,这些事已经够官吏们受的,连休沐的官吏都加急职事,谁还在会在意这个陌生人?
等了约有一刻钟,周文也没了多少耐心,嘱咐老兵不要告诉孔安他到来的事,周文又驾驶着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