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应天府尹向珤、大理寺卿陈洽两位大人也调动人马协助况钟,甚至户部尚书夏元吉都应况钟所请,翻出了户籍档案,协助查找查素莲父母二人。
只可惜花费了两三日,毫无收获。
从户部离开,况钟沿着千步廊走到了洪武门,顾诗筠早早等候在了那里。
她上前问道:“如何,可曾查到吗?”
“唉,浩如烟海。虽然户部夏尚书已经答允帮忙查找,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有所收获。”
顾诗筠听后不免担心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走吧,先回去再说。”
此时,已是酉时前后,日暮西沉,夜色掩上了应天城。
公孙修驾着车,载着况顾二人一路向况宅的方向驶去。
车子刚刚拐进了一条街道,就见对面有一老者担着两担青菜,朝他们迎面走来。
这老者戴着一顶斗笠,步履蹒跚,看样子颇为吃力。
公孙修急忙要勒住缰绳,不想,那老者竟似没有看到似的,径直闯了过来。
公孙修连忙叫道:“老丈小心!”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老者撞在了马车的车辕上,重重摔倒。两担菜也滚落了一地。
“吁——”公孙修急忙停住了车,跳下去搀扶那位老者。
况钟掀开了车帘:“何事?”
不料,公孙修双手刚刚碰到那老者的胳膊。那老者反手一抓,拇指食指箍住了他的左腕,其余三指扣住了他的右腕。
公孙修大惊。自己双手被对方一手拿住,这是小擒拿手的功夫!
老者空出的右手陡然间从扁担里抽出了一把钢刀,冲着公孙修的头劈了下来。
“况大人、小姐小心!”公孙修喊了一声,飞起一脚,踹在了那老者的胸前。
老者仰面飞了出去。
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又冲出来了七八人,皆手持火把,将马车与公孙修团团围住。
况钟看到眼前的情景,完全懵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官员,竟然会在天子脚下遇到刺客。
顾诗筠拽着他的衣领:“小心!”一发力,便将他拖进了车厢内。
只见一枚火把擦着况钟的前额掠过,砸在了车帷之上。原来这群人怕况钟驾车儿逃,手中的火把纷纷丢了过来,马车瞬间被点燃。那马儿嘶鸣不止,待缰绳烧断,便撒蹄跑远了。
况钟担心顾诗筠安危,抱住了她。那缰绳一断,马车倾覆,二人从车厢内滚了出来。
这些刺客皆着黑衣蒙面,见到况钟,更不废话,手中刀枪齐举,直取况钟。
公孙修力战其中四人,一时分身无暇。
顾诗筠飞身跃起,将率先冲上来的一人踢翻。而后和两人战在一起。
其余三名刺客见到况钟落单,毫不犹豫地杀了过来。
“我亲娘啊!”况钟大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跑。但他担心顾诗筠与公孙修二人,并不敢跑远,只好围着着火的马车跑圈。
三名刺客被他带得团团转,况钟边跑便大声叫喊:“各位,冤有头债有主。我家住江西,名叫况钟,你们认错人啦!”
一名刺客见况钟如泥鳅一般滑手,二话不说,一脚踢飞了燃烧的车辕。那车辕犹如一条火龙,朝着况钟的胸前刺过去。
关键时刻,顾诗筠赶到,凌空一脚踢翻了车辕,替况钟挡下了一招。她站在了况钟身前,冷眼注视着这些刺客,同时悄悄将况钟护在了身后。
况钟心有余悸地说道:“好身手!”
本来与顾诗筠缠斗的两名刺客追了上来,如此一来,公孙修力斗四人。况顾二人却被五人缠住了。
顾诗筠知道今日之情形万分凶险。这九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公孙修却也只能与四人争斗。顾诗筠又远不及公孙修,又如何能对付得了五人?
五名刺客步步逼近,况顾二人慢慢后退,一路退到了一堵墙前。
顾诗筠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我动起手来,你便跑,不要回头!”
况钟汗都下来了,紧紧抓着顾诗筠的手:“不,要死咱们死在一块儿!”
顾诗筠心中大为感动,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况钟,眼中包含着温情。
可就在此时,一名刺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了出来。顾诗筠急忙推开了况钟,舍身杀入了敌阵。
她以一敌五,本就落于了下风,可是还要顾及况钟。每当有一名刺客想要分身冲向况钟,顾诗筠便不顾一切地出手阻拦,所用的招式,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此一来,这五名刺客反而感到掣肘。
其中一人手持双刀,舞得密不透风,上前与顾诗筠搏杀。顾诗筠赤手空拳,只得闪躲。有一招躲得稍微慢了些,鬓边竟被削断了一缕青丝。
况钟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他左右看看,从地上抓起了一块青砖,大喝一声:“礼部主事况钟在此,有本事就来吧!”
本想充英雄,却不想这句话也令顾诗筠分了心,手上慢了一招。有一人跳脱了出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况钟,手中钢刀拦腰横劈。
况钟见顾诗筠迭遇险招,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候豪气陡生,也不管别的了,闭紧双眼,手中的青砖拍了下去。
那人的钢刀还没有砍到,迎面便飞来了一个砖头。“啪”的一声拍在了脸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鲜血透过蒙面巾流了出来。
况钟没想到自己竟然得手,他见墙边还堆着不少的砖头,当即抄起两块在手,大声叫道:“孽畜,着法宝!”
那些砖头如雨点一般砸向了那个刺客。那刺客哀嚎不止,连吃了几块砖头。
而此时,公孙修那边也拼尽全力,施展出了毕生所学,连续用重手法伤了两人,夺下兵器后赶来帮助顾诗筠。
九名刺客,只剩下了六人。他们中为首的那人低声喝道:“风紧,扯呼!”六人搭上了受伤的同伴,遁走。
况钟手里抓着两块砖头,大声叫道:“孙子,有本事别跑呀!”
“况大人,还是算了吧,我们得赶紧走才是。”公孙修提醒他,“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况钟心头一紧,急忙上前扶住了顾诗筠。
只见顾诗筠左臂受了伤,鲜血从袖口流了出来。
“你……你受了伤……”况钟眼圈一红,差点儿哭出来。
顾诗筠却淡然一笑,她看着况钟:“你没事就好。”
“我……我真是太没用了,竟然连累你受了伤。我……”况钟鼻头一酸,眼泪终归没有止住。
公孙修心急如焚:“况大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对对对,先回去。诗筠,我要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当老童打开院门后,见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公孙修与顾诗筠身上还带着血迹,他急忙问发生了何事。
况钟语速极快:“童大叔,赶紧找大夫!快呀!金疮药,家里有没有金疮药?赶紧派人去买!”
“是。”老童忙不迭地照办。
顾诗筠欣慰地说道:“只是皮外伤,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况钟扶着她受伤的左臂,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真恨不得,受伤的是我这个无用之人。”
顾诗筠伤势确实不重,但况钟这番话却足以令她受用。二人目光灼灼,交汇在了一处。他们似乎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那份深情。
可惜公孙修不懂这些,上前问道:“况大人,依你看,这些刺客是什么人?”
况钟心里已然有了答案,说道:“想必只是认错人了。”
公孙修猜测道:“莫非是些山贼?”说完后,他很快摇头,山贼怎敢进入应天城里当街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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