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踞京·开源大业
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京师
月初隆德殿走水,但被连续两个月都不开张所折磨的浑身起毛的朱由梼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整天就是将手下所有人都撒出去,打探哪还有不开眼的,好重新开展业务。但是整个京师江湖就是要跟他朱由梼及虎威堂作对,任哪一路都悄悄摸摸的,就是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乃至于朱由梼都要放弃继续打击小团伙的计划、准备开始对其他的势力动手了,但好歹还有点理智的朱由梼又数手指头好好掰扯一番,还是迫于自己这伙人的实力,以及快要过年的缘故,自然而然的便放弃了。
当眼看临近年关,报表上那一串串红字以及年终奖金的计提着实让朱由梼的心都在滴血,由此连带着朱由梼幼小的心灵也变得异于常人起来。
侯五哥几个当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朱由梼焦躁不安的心情,都离得他远远的,生怕被当做出气筒。毕竟见天满四九城找人打架的主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去!但这事怪谁呢?从来没听过哪个帮会只靠着“黑吃黑”过日子的,人家都有主营业务的好不好!
眼看着“黑吃黑”的业务让人家连根都给铲了,剩下的那些又确实不太好下手,人家规规矩矩的,又没招惹你,毕竟真要是成了江湖的公敌那可绝对不是好玩的事。
于是朱由梼不得不放弃了靠打劫黑道度日的生存方式,只得又回归到继续找寻可以持续发展的主营业务的开源大业上来了。
当然了,才刚收完勋贵们的智商税,这回自然就不能在打他们的主意了。江湖这边也被朱由梼给弄的够惨的,现如今一个个的都在争创“五好”帮会呢,而且形势比人强,这块朱由梼暂时也不好动作。朱由梼再不是人,也是抹不开面子对老百姓下手。那么京城中还具有“购买力”的也就只剩下一众衣冠禽兽了。
但问题是这伙人可是不太好惹,他们着实是有些太强大了,毕竟曾经可是敢硬怼皇帝的男人们啊!绝对的够胆!关键的是,这帮人都是属鬣狗的,搞了小的,就会惹来老的,搞了一个,就会惹来一窝。
他们也是有手段的,而且层出不穷,关键是人家还有绝招,那便是“嘴炮”!可别小看这张嘴,那可是能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恶意中伤、造谣生事、诽谤诋毁、杀人于无形的大杀器啊!绝对的人挡杀人、佛挡灭佛。什么叫无中生有、三告投杼,那个叫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还有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绝对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自打有文字以来,这帮人就没怂过,一个骂不过,那我就一帮人上,一帮人骂不过,那就写书骂你,即便你死了也不放过,把你在史书里写花,让后世人一起骂你!
就问你怕不怕!
朱由梼当然怕,但是他更怕“穷”,二百余万两白银根本无法给他安全感,更何况他还有个宏大的计划。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朱由梼又在经过了一炷香时间的深思熟虑后,还是下定决心对他们下手了。
目标确定了,该怎么坑,额……,该怎么为他们“服务”呢?这是个问题。朱由梼又在经过了一炷香时间的苦思冥想后,将目光转向了收入麾下没多久的偷行翘楚刘三娘,直给人家小姑娘看石化了。朱由梼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把人家小姑娘看的脸热异常,看样子完全可以直接煎鸡蛋了。
话说着刘三娘虽叫三娘,可是才双十年华,长得十分标致,身段也是凹凸有致,穿上夜行衣,兹要是音乐响起那她自己个便是一场维密大秀。
别看刘三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但却当真是长江以北江湖上响当当的偷行魁首,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她说自己是第二,全大明敢口嗨自己是第一的估计都是凤毛麟角。身法轻功好也就算了,她那一手暗器功夫也是出神入化,朱由梼他们在硬吞刘三娘一伙时,朱由梼要不是凭着多年出生入死所养成的机敏,那可就是要被一发入魂、送入轮回了。
刘三娘一伙七人,都是高开高走的梁上君子,呃……,应该说是梁上美娇娘,江湖上人送外号“飞天七仙”,专干“劫富济贫”的营生,不过这济贫却是济她们自己个,偷盗来销赃后的财货,全部都捐给胭脂铺和成衣店了。这七位姑奶奶虽说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关键是生冷不忌,见侯五等人发达了,便将主意打到了几人身上,那朱由梼能干吗,所以她们也就成了朱由梼成伙后第一个打击的对象了。
可七仙姑也确实不太好对付,连续两次突击被人家轻松凭借高开高走的本事逃脱,朱由梼没找只能用药了,逮住机会、巧布机关、暗藏陷阱、天罗地网算是拿住了七人。而后自然是威逼利诱便收入囊中。
要说天道好轮回,三娘的报应这不就到了嘛!人人都躲着朱由梼,可咱们这位飞天遁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也就是才看上一件新衣裳却囊中羞涩,便回堂口拿钱时,就被朱由梼给盯上了。
且不管三娘“高烧”退没退,朱由梼见到三娘可就是有了主意,于是便“擂鼓聚将”,虎威堂一众高层聚集便商议起来。有了朱由梼的主框架,各位专干坏事各中好手一一补充,计划丰满了,方案确定了,再将细节推敲好,那便说干就干,也不用看日子,就在今晚。
但一众人看向行动的主力刘三娘那个猴屁股一样的脸蛋,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三娘这一副少女怀春的样,能行吗?见一众人等尤其是小白脸的目光,三娘更是娇羞,捂着脸就要夺门而出,结果不出意外的撞到了门框上。看看,说什么来着,估计今晚的行动够呛了。
豪言壮语着实鼓舞人心,但是直到第五天活也没干成,原因诸多,毕竟是临时起意,需要筹备的着实不少,众人一时间都忙碌了起来。但在一众人等忙前忙后准备时,朱由梼是个“色中饿鬼”的事也在虎威堂内传扬起来。
万历四十四年十一月十二,京师里出了一件大事,户部尚书李汝华府邸被盗了。堂堂国朝尚书府邸,竟然被盗了,财货虽然没丢多少,可是府中内眷的内衣裤却是不见了一批,对,就是一批。简直是斯文扫地啊!
然而对于东厂、锦衣卫、顺天府、五成兵马司、宛平县以及近段时间逮谁跟谁标榜自己整顿治安得力的张惟贤来说,可是赤果果的打脸了。
二十三,兵部武选司主事张恒府邸被盗;二十五,工部右侍郎王谭实府邸被盗;二十六,吏科都给事中郑化委府邸被盗;二十八,都察院御史郝成顺府邸被盗,直到十一月末,宛平县地面连续发生盗案十余起,性质十分恶劣,被盗的无一不是朝廷官员的宅邸,丢的大多竟然是女眷的内衣,京师出现采花大盗的谣言也传遍了四九城。
宛平县一众官佐这几日简直是堕入地狱了,原本因为虎威堂而身在天堂的他们仅仅用了七日便似乎万劫不复了。怎么就都发生在宛平县地面啊!好死不死的怎么专偷朝廷命官啊!那么多财货不拿却专偷女眷的内衣,变态啊!
这些天朝廷内各种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纷纷上门,有素质的还只是申斥,最多也就骂骂街,当众羞辱一番;没素质的直接就是打砸了,就差拆房掀屋顶了,使得原本就百十年没修过的衙门更加的破败。这些天老哥几个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昏官,在家待参吧!”
造孽啊!
宛平知县吴良忠、县丞李世、主簿王呈三人基本上都决定放弃治疗了,他们的下场完全是可以想见,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开始写起了辞呈来,还真就老老实实在家待参了。
不老实待参又如何,朝廷上下、六部九寺、科道御史,那贼人楞是一个都没饶了,这罗圈横祸当真是天降,绝对是命里该着啊!这样的事,什么座师、同窗、同乡,哪怕是同寝也都躲得远远的,谁也救不了这该死的鬼啊!
三人间也终于放下了之前那些因为些许权力而闹的所有的不愉快,同病相怜起来。是啊,瞎争个什么劲呢!争到了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天降横祸!赶紧自己请辞吧,活动活动应该能免了被革职下狱的羞辱,只要功名在,回乡照样是个人物。
就在三人愈发佛性的看待人生之时,一张拜帖就甩到了三人的脸上。
虎威堂,朱由梼拜请。
京师发祥坊堂子胡同花悦楼在京师高端文人圈里很是有声望,花悦楼的头牌名叫春泥,她是清倌人,弹得一手好琵琶,嗓子也好,是南京秦淮河辉映楼四十三年的花魁,因为南京里的豪门少爷为了她争风吃醋闹出了人命,不得以才在堂院妈妈的安排下来到京师姨娘这里,算是避祸。
春泥在京师高端文人圈里很是有些名气,恩客不断,当然价钱在朱由梼看来也高的有些离谱,但是朱由梼为了办成事,还是忍痛放血了。以至于在春泥唱曲的时候,朱由梼的脸色难看的很。
淮安王在京师名声属实是不怎么样,聚宝轩的事可还没过年呢!这京师恶虎可不单单是名号,那可真是会吃人的!吴良忠、李世、王呈三人好歹也是京师地面的亲民官,有些事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就比如朱由梼干的那些缺大德的烂事。
由此,三人看到朱由梼的脸色,当真是吓的三魂离体、七魄出窍,怎么看这位的模样,怎么像要吃人啊!
这宫廷三十年的窖藏御酒怎么喝都一股子饮鸩的味,这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怎么看都是鸿门宴的色,而秀色可餐的春泥所弹奏的琵琶却怎么都听出了十面埋伏的感觉。
老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本来就在家待参呢,现在又被这位爷给惦记上了,什么功名?粪土而已!先保命吧!
这顿饭吃的,主家是因为钱花的太多而心痛不已,客人则是人吓人而惊恐不已,至于春泥嘛,则是光着屁股给瞎子看,悲催不已。
这样尴尬异常的诡异气氛让一同陪坐的侯五实在是看不下去,也顾不得体统和被朱由梼暴揍的风险狠狠的踩了朱由梼一脚,便端起酒杯敬三位官老爷。
这要是在往常,三位才不会搭理侯五呢!给老子敬酒,你够资格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家坟头草比德胜门还高吗?可今天三位官老爷可完全不敢托大,想想看也是,京师恶虎、淮安王朱由梼的马仔、虎威堂常务副堂主啊,再看看人家故意显摆挂在腰间、擦的闪亮亮的东厂档头腰牌,这谁敢招惹啊,连忙起身回敬。
朱由梼被侯五这一脚也是踩醒了过来,今天这个局可是为了办事的,如果成了,这点小钱还算什么啊!于是迅速恢复状态,可是却又露出一副更加诡异的笑脸,怎么说呢,就是白无常对你笑的感觉,吓人不,反正三位官老爷是吓坏了。
这什么情况啊!侯五是卑躬屈膝,朱由梼却是不阴不阳,这是干啥呀!给个痛快吧!
这时候还得看吴良忠,人家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脑子就是比举人出身的脑子快,只见实在是熬不住的吴良忠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膝行至朱由梼的身前,一把就抱住朱由梼的小腿,声泪俱下的哀嚎道:“王爷,卑职错了,卑职全错了,卑职是罪该万死啊,求王爷给卑职个机会,饶了卑职吧!卑职再也不敢了。”
呃……,朱由梼、侯五、李世、王呈连带一旁的春泥都傻了。
朱由梼、侯五懵逼了,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了,现在求人办事都这么玩了吗?请客、送礼的不应该是朱由梼他们吗?这怎么被求的人直接跪了?
李世、王呈则是懊悔到骨子里了,吴良忠这直娘贼,太下作了,这事怎么能吃“独食”呢!虽说之前哥们弟兄之间有些龌龊,可也不能这么干啊!呸,谁跟这直娘贼是哥们兄弟,真是瞎了眼!想到眼,二人眼神不由得一碰,随即便是有样学样的一起跪下,照样是膝行到朱由梼身前,左右一边一个从吴良忠的怀中夺过朱由梼的腿,一人一条抱稳,比吴良忠更是惨痛的哭求起来。
吴良忠见这个更是懊悔,自己怎么就不抓的再牢一点呢,看那二人的架势再要抢回来,难度可想而知。吴良忠再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这点小场面能难得住他,腿我不要了,给你们玩去!只见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便是抱头痛哭,不再言语了。那恼羞不已的样子,直接k.o.了只会学他做派的李世、王呈二人。
春泥更是傻眼了,我去,这热闹可比夏禾她们那狗血的你侬我侬更带劲啊!一走神,音调就不对了。不过这走音还真是恰到好处,再次点醒了陷入懵逼、宕机状态的朱由梼。
再也看不下去三人丑态的朱由梼旋即换上一副热络的状态,虽是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但是那真诚的样子也确实能打动人。
搀扶起吴良忠和王呈,侯五那边也赶步上前扶起李世。在三人诧异的表情下,将他们又让回座位,朱由梼才端起酒杯,看向三位,道:“诸位老哥,可当真是误会小王了。小王及虎威堂对三位老哥绝对没有恶意的,这番请三位老哥前来,是要为三位老哥纾困的。”
夭寿啦!这回真是死定啦!这可着实是被恶虎给盯上啦!都来看看啊,有没有人管啊,老虎这可真是要吃人啦!这都要给我们纾困啦!谁来主持正义啊!呃……,要给我们纾困?三人根本就转不过弯来,只得目瞪口呆等着淮安王下面的话。
三人如此反映可不在朱由梼的计划之内,愣了一下,便知道该怎么掌握节奏了。朱由梼不急了,好整以暇却转眼有看到了春泥,想到这顿饭的花销,很是厌恶的挥了挥手,春泥虽是羞怒,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只得退了下去。
转过头,朱由梼又是一副真诚的面孔,就像是一个要与人类做交易的魔鬼,用潺潺的魔音诱拐着人类的灵魂。看吧,魔鬼又开口了。
“三位老哥,你们当真是自乱了分寸了。我当然知道三位眼前的麻烦到底有多大,虽说几乎满朝各方都在参劾三位,但这事可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只要破了案,没准还能坏事变好事。”
三位还真以为朱由梼有什么好法子,结果听到这就又失落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只给我看这个?谁还不知道破案是最直接的法子啊!可关键的问题是这些个案子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再说了你以为案子是你家女茅房的窗户纸啊,你说破就破吗!可朱由梼下面的话却再次让他们重燃了希望。
“不瞒三位老哥,这个案子咱们虎威堂有办法。别不信,八月份那些个案子都是咱们虎威堂办的。五哥把咱们那些县里发的奖状给三位老哥看看”,朱由梼话音刚落,侯五便将一沓宛平县勘发的悬赏奖状递到三位面前。
“有些事在官府那可能是扑所迷离,但在江湖上,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地面上那些江湖上的人,别管是割据一方、还是给官府打下手的,这回之所以不肯给官府消息,全是因为他们有顾忌,可咱们虎威堂却不怕,我给三位老哥一句准话,三天,三天内照样是案犯、赃物,连带供状都送到衙门口。”
吴良忠、李世、王呈三人看着由三人亲笔签发的奖状,再细琢磨朱由梼的话,这事还真没准能办成。要么还得说吴良忠这个两榜进士,水平那当真是不一般,开口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王爷,那我们能为您做什么呢?”
“这个不急着谈,咱们虎威堂先把事办成了,再说也不迟。今天三位老哥就把心放肚子里,在这花悦楼好好放松一下,五哥都安排好了。我杂事多,就不陪三位了,咱们三天以后再见分晓。”
要说侯五安排的却是周到,重新张罗的一桌酒菜、六位清倌人、三个包房、三顶小轿,而第二天再碰头后,吴良忠却又说了另一句更加至关重要的话:“有价的从来都不贵,真正贵的事那些没价的。”
“现在反悔来得及吗?”李世问。
“酒喝了、菜吃了、人也睡了,现在想反悔,咱们够资格吗?”王呈答。
“这顿酒,咱们三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可这绳头怎么就攥在淮安王手里了呀!”吴良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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