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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保安虎威 第5节 传令见闻1

明之日新月异 广袤森 7191 2024-01-30 12:00

  保安虎威·传令见闻1

  万历四十五年四月,京师

  顺天府这边突如其来的压力当真是让虎威堂有些措手不及了!

  真他奶奶的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保安局怎么搞,管你顺天府什么事?没事吃饱了撑的是吧,那就好好张罗一下安置流民的事好不好!可是即便朱由梼再怎么吐槽顺天府狗拿耗子,但却不得不给顺天府擦这个屁股了。

  原因无他,顺天府为了避免背上拿钱不办事的恶名,以及预防那些个商户再次结伙上告,只得将全部的念想都放在了虎威堂能够切实执行落实顺天府的命令上了。

  要不怎么说利欲熏心呢!这伙人在收钱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考虑淮安王会不会卖他们面子,等命令下达时才反映过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哪路神仙了。由此,为了让淮安王能够让虎威堂按照命令执行,这帮人十分不要脸的选择了最有效的途径,那便是派出顺天府丞张胡清前去软磨硬泡,淮安王要是不答应,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四月初十,命令就是由府丞张胡清亲自送达的。

  可是到了南城虎威堂却是扑了个空,一打听才知道,虎威堂总部虽然名义上是在南城正东坊金鱼池,但是一众高层可都不在这里办公的,而朱由梼、崔保辉等人因为要办安置流民的事,早就就近进驻保安总局了。

  于是张胡清带着一众随扈便又来在咸宜坊的保安总局,才进门说明来意,便被告知因最近流民增多,二爷和崔五爷早就搬到阜成门外的安置院现场办公了。

  又于是乎,张胡清等又来在阜成门外,还没见到淮安王,便被这安置院给惊着了。

  就见阜成门外,沿着护城河向南,一个巨大的“营垒”!虽然“营墙”只是用柳条树枝编制起来一人高的粗制栅栏,“营房”也是一个个半埋于地下的地窝子,“营门”也只是两根大木竖起,门头也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木板钉成的,可是这整个场地就是给张胡清一股整然之感。

  张胡清调任顺天府承前,那可是在宁夏做过兵备道的,自认为是知兵的,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总觉得之前所见的那些宁夏都司军伍营垒是过家家的。

  来在营门处,门头上手写着“皇明保安总局阜成门外安置院”,门口处有七名县衙铺兵模样打扮的人,张胡清知道这些人不是宛平县的,应该是虎威堂的人,虽然看上去与保安局的警员气质上差别很大,但相较于京师其他治安衙门的官佐兵役,张胡清却怎么都觉得这些手持木棍、挺胸收腹、腰杆笔直的人更像是兵。

  来在门前,尽管一众人都身穿官服,可这伙铺兵依然是将他们拦住,仔细登记后,领头的那个铺兵头才带着他们进院。

  进来安置院,一个个地窝子规格大小都是一般,井然有序的排成横纵,粗略的一数,每二十个地窝子便配有一个茅房,每一百个地窝子配属有一个汤池,安置院内并没有像其他官府的安置点那般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流民,在这里能看到大部分是些老弱妇孺,即便是这些人也都没闲着,孩童们都聚集在一起,由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读书人给讲着三字经或是千字文,老弱则是十几二十个聚在一起用柳条编制箩筐,妇孺则是聚在一起缝制衣裳。

  见院内没有壮年,张胡清便问给自己一众人引路的铺兵头原由,那铺兵头则说:“回大老爷,二爷说了,保安局的安置院不养闲人,壮年都得出力挣饭吃。近期新进来的壮年,身体还没调养过来,是干不了重活的,一部分便安排帮忙给院里运水,剩下的就是在厨房帮忙做些轻生的活计了,至于那些已经调养过来的壮年则都在安置院南面继续挖地窝子。”

  “怎么还在挖?”,张胡清不解的问道。

  那铺兵头却不以为意,回答道:“大老爷,您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安置院每天都在加人,京师里各个衙门安置流民没章程,根本管不过来,见天都在往这边送人,二爷说咱们这边不能不管,便就是有多少收多少了。”

  “可这么多流民,每天的吃食可怎么筹措啊!”,张胡清继续问。

  “大老爷,您要是问咱安置院现在有多少人,咱清楚,可这每天的吃食都是由虎威堂的人张罗,咱们还真不知道啊!”

  听这个铺兵头这么说,张胡清很是诧异,便继续问道:“你不是虎威堂的人?”

  铺兵头见顺天府的大老爷竟将自己当做是虎威堂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腰杆子却是挺得更直,说道:“诶呦,大老爷,您老可说笑了,人家虎威堂的那些正式员工都是啥人,小的可配不上,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个编外的帮闲罢了。不过六侯爷说了,咱们这一批再考察上两三个月,没准就能进虎威堂。干得好,没准还让咱们去保安局专校呢!真要是能进保安局专校,毕业了就是保安局的正式警员,黑衣一穿,那才叫威风呢!”

  张胡清当真是没想到,这在正经衙门口官佐兵役的眼中低微的不能再低微的帮闲铺兵竟然会对江湖堂口的身份有如此认同。这铺兵帮闲身份地位再怎么低,可也算是衙门的人啊!眼前这人还是的伙头,按理说都可以算的上是衙门的正经差役了,可他这一番话里却透着对成为虎威堂正式员工的期待,也更没有想到他们竟还更向往做那保安局的警员。保安局的警员再怎么如何,根上讲也就是个商会镖局的镖师而已,怎么能跟衙门口的人相提并论、甚至还高上三分呢?由此,张胡清好奇之心更甚,便继续问道:“那你没来这之前是干什么的?”

  听张胡清这么问,那个铺兵头似乎有些羞臊,但也继续说道:“好叫大老爷知道,咱以前就是南城街上的偷儿,跟着南城刘七混的,后来刘七一伙闹的太不像话,做了几个恶心人的大案,被宛平县通缉,就让虎威堂二队给剿了。咱身上没有犯什么大事,只是被宛平县罚役三年,派给了虎威堂听用,便勉强算上是虎威堂的编外人了。”

  听到眼前这人之前的过往,张胡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个贼?”

  见张胡清这么说自己,这铺兵头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他本就对自己以前的过往很是在意,以前做偷儿的时候,活的还真就不容易,银钱挣没挣到先不提,街坊四邻的白眼就没少受。自打到虎威堂听用后,他便跟着保安局的警员办事,才觉得自己终于像个人了。作为罚役,月饷他是没有的,可人家虎威堂却管他一家老小活命,月初按时发下够一家五口吃用一月的粗米杂粮,每半个月还能得到半斤猪肉,街坊四邻知道他在虎威堂帮忙,对他的态度都是好转很多。胡同口的六婶那是周边嘴最碎的婆娘,说人从来就没有半个字的好话,可就这么个人再知道他给虎威堂做事后,还是夸了他一句“这孩子学好了”。

  跟着保安局办事,每天做的都是能帮到平头百姓的事,遇见三坊的居民,只要是脸熟的,哪个跟他不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呼。从原本如过街老鼠的鄙夷到现如今发自心底的热情和赞赏,这样的云泥之别可是让他树立起了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自尊心。而这自尊心,却绝对不是张胡清这样总是高高在上、却从未对他们这些底层有过哪怕一丝关注的人,所能够随意践踏和鄙视的,别看张胡清是顺天府丞、正经的朝廷高官,可却当真不在这个铺兵头的眼中。

  这铺兵头虽是没有当即发作,但语气却也不像刚才那般的友善了:“是啊,咱之前就是贼!可是被虎威堂收了之后,咱就再也没偷过,咱现在干的可都是堂堂正正的活计。来这边之前就是帮着保安局看押那些犯了事的泼皮混混打扫坊间卫生,大批流民涌过来,咱就被抽调过来充任铺兵,维持这安置院了。”,说完这铺兵头似乎再也不想为招呼张胡清的人而浪费时间,远远看到虎威堂二队三中队的中队长郭怀远,便赶紧跑过去,边跑还边喊道:“郭中队!”

  郭怀远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伙人,见那个铺兵头跑过来找自己,便起了一番逗一逗他的心。要说这个引着一众人的铺兵头,那可是二队抽调的所有帮闲中表现最好、最认真、最积极的,头天晚上六侯爷让二队各中队推举进入保安局专校学习的名单,这个铺兵头可是大伙公认的第一人。郭怀远见他跑进便故作生气的喝道:“冯九啊,你不好好在院门值守,跑这干啥来了?这到南边挖地窝子的人马上就回来吃饭了,大伙都忙着,你就敢偷懒?信不信我告你们中队长!”

  铺兵头冯九那可是叫了个撞天屈,连忙解释道:“郭队长,咱可没偷懒,咱伙的兄弟们在院门早都准备好了,这不是有顺天府的大老爷来找二爷,咱这才带过来的,不信你问他们!”

  郭怀远可不知道冯九在顺天府一众人那里已经受了“委屈”,听他这么一说还真以为自己玩过头了,便也哈哈的大笑,说道:“我匡你呢!看把你急的!哈哈哈哈!”

  冯九看到郭怀远对自己大笑,心情才算是好了过来,转头又鄙夷了顺天府诸人一眼,小声对郭怀远说:“郭中队,这伙顺天府的忒讨厌,问东问西净扯没用的,咱伺候不了他们。您带着他们去院部行不,咱想回院门。”

  冯九说这番话时真是难掩对顺天府众人的鄙夷,郭怀远便也是心中了然,说道:“行,你快忙你的去吧!他们我招呼就行。”,说完便走向顺天府的人。冯九笑着对郭怀远点了点头,转身看都不看顺天府一众人便快步向院门跑去,生怕耽误一点功夫。

  郭怀远笑呵呵来在众人面前,说道:“诸位大人是顺天府的?来找二爷?请这边跟我来吧!”,话说的虽然客气的很,可是那一副架势还真就不打算理这帮人,转身边走在头前,带着众人向院部走去。

  众人来在院部,张胡清更是诧异,眼前这个破草棚子是淮安王和崔公公办公的地方?这个草棚子可真是简陋的可以,占地虽然不小,能够有个四间左右,可是四柱就是四根连树皮都没有去掉的木桩子,四周也没有什么墙,就是用铺地窝子顶的芦草还算密实的扎了一圈,屋顶还算是讲究点,好歹是铺上了瓦片,算是不漏,门口更是就大咧咧的挂着一块依旧用几块木板拼接起来的竖匾,上面写着“保安局阜成门外安置院院部”,别提多寒酸了。

  院部门口可没有什么岗哨,一众人等进进出出很是忙碌。郭怀远也没有什么通报直接就进到里面,张胡清等人却是不知道该进不该进,一众人便堵在门口,进了屋的郭怀远听身后没有动静,才回头就看到了一众人的窘态,便说道:“大人请进来吧,随扈就先待在外面,屋里地方小。”,如此张胡清才跟上进了屋。

  进到屋内,就见几个人正在与朱由梼说着事,而郭怀远则带着他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完全没有禀报的意思,弄得张胡清很是不满,自己好歹是朝廷从四品高官,就这么干等?可是自己是来求人家办事的,入乡随俗嘛,也就只好坐下等着了。

  抬眼大量屋子内里,地方到还真是不小,屋内摆着三张大桌子,不分主次就那么并排在正中,桌子的四周放着格式椅凳,正经的太师椅只有两把,这应该是淮安王和崔公公的了,其他的就没那么整齐了,有官帽椅、也有圆凳、还有直接锯断的木桩子当做凳子的,真是不成体统。

  桌子的边上是几个虎威堂三队售卖的铁炉子,叫什么……嗯,对!叫蜂窝煤炉,前天自己家也买了两个,用起来确实不错,就是这炉子烧的人家虎威堂特质的煤球,不算很便利,但是用这个还真就少了烟熏火燎的味道,也不用开窗,还算是物有所值吧。

  再看屋子四周,竟然是用柴草堆积起来的地铺,要不是上面整齐摆放着被褥,张胡清还真以为这是柴草呢!再仔细一看,有一套被褥很是精工细作,上面还叠放这一张狗皮褥子和一个貂裘,这可不是寻常物件,单是那一水纯黑的貂裘,可就得几千两上下了。嗯?难道淮安王就住在这里?此念一处,就如一道天雷劈到了张胡清的天灵盖上,这怎么得了,这怎么得了啊!这要是让陛下和太子知道,淮安王为安顿流民如此宵衣旰食、不辞劳苦,自己这班京师的亲民官还有何颜面啊!

  再仔细一听淮安王等人商讨之事,张胡清差点就被吓死了!

  只听在淮安王身前的那几人说,顺天府昨天又送来三十六人,壮年二十人,老弱八人,孺童八人,但是配套的赈济粮却是提都没提……

  今天又从顺天府仓买了八千斤粟米,都他娘的是三年以上的陈米了,勉强能吃……

  已经有新盖起地窝子六间,算上之前空置的,还能容纳一百人……

  工部那边已经拿到了疏通东便门左近运河河道的活,但是工部那帮天杀的回扣要的太狠,挣出来的钱勉强够安置院吃一个半月的……

  作孽啊!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活计,自己为啥要来到这安置院啊,自己咋就这么想不开啊!张胡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了。看看人家,安置流民、筹措粮秣、以工代赈、活命无数。自己呢?尸位素餐、贪赃枉法、推功诿过、毫无建树。相比于这个少年郡王,自己凭什么做这京师的亲民官,当什么百姓的老父母啊!

  越听张胡清的头就越低,待到郭怀远推他示意轮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几乎就挨到自己的膝盖了。硬着头皮起身来在近前便要行礼,

  朱由梼则是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便让他自己找地坐,并没有因之前众人商谈的关于顺天府的那些龌龊而怪罪他的意思,态度如水一般波澜不惊,然后便对郭怀远说:“怀远哥,到饭点了,让人送饭过来。你去安顿张大人的随扈也去吃饭吧。”

  说完便提起一旁炉子上的大铜壶,在桌上找了个干净的杯子,给张胡清倒了一杯水,弄张胡清是受宠若惊,不知道接还是不接,人家淮安王便是将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张胡清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崔保辉便带着湖广道监察御史王坪方及一众人进了屋子,紧跟着便是送饭进来的人,一众人见面也是诧异,还要见相互礼,边听朱由梼说道:“别弄那些虚的了,大伙赶紧坐下吃饭,边吃边说,后晌还得去东便门看现场呢,疏通运河可不是小事,一定得做好施工的计划,不然会好事变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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