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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长生法

未央记事 秋野L 3694 2024-01-30 15:22

  长生,似乎是东方君主们难以用巧合来敷衍了之的共性之一。じ>

  大陆东海岸的帝国,有穆天子西寻那传说中的西王母,有始皇帝东寻那缥缈的三神山,有武皇帝铸起那求药的铜仙人。而地中海东岸的帝国,亦连绵着高耸的金字塔,法老们自诩为神,将在幽暗的金字塔内乘坐太阳船,君临彼岸,成为冥国永恒的至尊。

  “生为荷鲁斯,死为奥西里斯。”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罗马,以及比之罗马更为古老的希腊文明。他们的先哲们似乎早已看破了,永生不过是人类贪婪的幻梦。他们看到了生之必然和死之应然,他们深刻地看到了作为一个人会有且应有的缺陷和脆弱。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无比相信和崇尚人的力量,来自人类的理性的力量。

  他们相信着他们的民主、他们的共和,乃是能够发挥人类所有光辉伟力的最佳方式。集合众人的智慧和力量,缔造一个理性和公正的国度。只有这样的国度,才是神所赞美的永恒之地。但他们的理性终究没让他们看到,元老院的光辉黯淡了,元老院的荣耀已成为了历史。

  罗马迎来了马格努斯、凯撒和奥古斯都的时代,“第一公民”的谎言终究掩饰不了帝国时代的降临。

  是难以遏制的个人野心为罗马带来了元首或皇帝吗?这显然是不负责任地妄加猜测。帝制取代共和制,不过是当权者与共和制下的公民们又一次的共谋,或者说妥协。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有人怀念共和。但请不要忘记,在共和之始,亦有人怀念更加久远的王政时代。

  所以,请不要忘记,长生或是永恒,之所以诱人,无非是因为它们是不可实现之物。没有永恒才是永恒,正如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在迦太基城的废墟前对波利比乌斯所说的那样――

  “我们刚刚消灭了一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帝国,赢来了这一‘伟大的瞬间’,但是现在充满我胸间的,却不是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些伤感――我担心我们的罗马,也会在某一时刻遭遇与此相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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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安一头雾水,他不知长生不老跟“南海之泪”有什么关系。他试探地说道,“长生不老药?”

  “没错,长生不老药,昔日徐福就曾为始皇帝炼制长生不老药,但徐福这老小子机灵,知道自己炼不出了,就谎称要到东海寻仙药,骗得始皇帝满心欢喜地为他建了一艘极其壮美的大船,而始皇帝到死也没等到徐福归来,”张太公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第一个方法,炼丹,但无人能炼出长生不老药。但聪明的人类很快就想到了第二个方法,那就是,夺舍。”

  “夺舍?!”陈长安当然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何等的邪恶,但他还是不明白这又和“南海之泪”有什么关系。

  “夺舍最早是由阴阳家的某位先祖提出的,但一直都没有成功,”老人道,“只是,阴阳家中的某些人不顾律法,暗里做了很多试验,他们最后找到了夺舍失败的原因――肉身和灵魂的排斥。他们发现,血缘越接近的人,夺舍后存活的时间便越长。而血缘越接近,就代表两者的肉身越相似,也就说明了被夺舍者的肉身同夺舍者的灵魂间的契合度越高。但哪怕是血缘最为接近的父母子女间的夺舍都以失败告终了,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夺舍只是荒诞不经的梦。但,同源南海之泪的发现让他们重燃了希望。

  “他们找来了**的兄妹所生的的孩子,然后让其父和其子佩戴同源的南海之泪五年,最后那位父亲成功地夺舍了他的儿子,并且存活了一年之久没有半点异常――若不是这件事被揭发之后,试验者和那位父亲都被斩杀的话,那位父亲或许可以用他儿子的身体活上更长时间。当长生不老药仍是虚妄的海市蜃楼之时,夺舍却被证明了其可行性……”

  老人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若不是当年的阴阳家终是铲除了自家孽徒,将夺舍之法封存毁去,当真不知这天下会因此乱成什么样子。长生不老啊!永远活着真的是值得那么多人为之疯狂的一件事吗?”

  陈长安低着头,他想明白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只是,我没想到,这法子终是没有彻底从世间消失,”老人悲伤地摇了摇头,“这颗珠子,想必就是用来夺舍的。”

  陈长安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收好了那两颗珠子,道,“没错,但夺舍的人已经失败了,他已经彻底死了。”

  老人没有追问是谁在用这个邪术,他只是落寞地说道,“你从长安回来,可见了俊儿,他可还好?”

  陈长安愣住了,“张俊他……张公……我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回来呢?”老人一脸疑惑,但很快,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他颤声道,“俊儿……俊儿,他……他走了?”

  陈长安面露悲伤,点了点头,“我以为他的棺椁已经送回来了。”

  “我没想到这么快,”老人失神道,“长安啊,多谢你了。大概是听说岭南战乱,送棺人停在半路了。既然你现在已经平定了战乱,相信俊儿很快就能回家了。长安啊,你也该回去了。”

  “诺。”陈长安起身,正走离大堂,他便听见了张老太公的最后一句嘱咐。

  “长安,你该回,你该回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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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的骑马少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忘记了询问有关五斗米道的事。但他不想再去打扰那位悲伤的老人了。

  尽管他始终觉得五斗米道的事情很让人不安,但他更清楚,现在更重要的是中原的叛军。岭南现在只是暂时太平了,一旦叛军攻破长安,或者战争陷入了持久的胶着之中,那都将给岭南、给天下人带来莫大的灾难。

  他想不明白那位年幼的皇帝究竟知不知道他亲爱的父皇对他打的主意,若是不知,那将这颗珠子送给他真是皇帝的幸运,若是知道,那他们父子俩可真都是可怕的怪物。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年幼的储君会那般受宠,但他也想不明白,难道死去的皇帝真的就对他的儿子没有一点爱怜吗?或许有,正因为有,他才更加娇惯,以做出那微不足道的补偿。

  他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一定要长生,为天下,还是为自己?他难以想象一个人永远统治着一个国度之时,那个人、那个国家,会变成如何不可思议的存在。直觉告诉他,那只会越来越糟。但这是不是所谓的嫉妒,他不确定。他更加不确定,若是长生不老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有没有那个勇气去拒绝,又或者,他有没有勇气永远地活下去。

  长生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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