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吉,幼年跟随其父诗索和其母征侧及其姨征贰习武,在他们部族的小孩中最有天赋,其父早已明言,此后要将部族首领之位传给诗吉,”黎更道,“但我族大长老在交趾游玩时看上了诗吉的天赋,便将她带回了我部族,并且全心全意指导着诗吉的巫术修行。v不错,在我部族的年轻一辈中,巫术她要强我很多,排名第二。而她也未放松她的武道修行,所以她的拳脚功夫也不错,仅在我之后四个位次,排在第五。”
“她是个难缠的对手,”黎更沉声道,“此次她肯定是因为其父被杀而愤然出走辅助其母,只是不知她有没有断绝同我部族的关系。”
少年郑重地说道,“黎先生,我绝不会允许有人因此为由头攻击你们部族的,请宽心!”
黎更释然一笑,然后道,“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交趾郡,纵然她征侧已通过丁长老获悉了我方大军的详细情况,但凭借我部族在交趾的影响力,绝对会让征氏姐妹吃上一惊的。”
王都尉插了一句说道,“将军,当时你陷入昏迷,是黎先生提议大军连夜赶路的。他担心获悉情况的征侧会派军前来偷袭,所以决定加快速度赶到交趾,以出其不意之招获得先机。”
王都尉的话音刚落,一只白鸽忽然飞入房内,落在了黎更的肩头。
黎更抽出了绑在信鸽腿部的小纸,看完之后便眉头一挑,面露喜意,将那块弯曲的小纸递给了卧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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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征侧抬起了头,以欣慰的微笑迎接着闯入她的营帐的年轻女人,那是她已多年未见的女儿。
征侧虽褪下了汉服,但仍保持着汉国女子的高耸云髻。这样的头发不适合作战,但征侧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剪掉她的长发。每当她面对着铜镜举起剪刀的时候,她总会良久地愣住,呆呆地看着镜中的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最后长长地叹一口气,拂倒铜镜,放下剪刀。
但诗吉却全然不似她的母亲,她穿着极其简单的衣服,稍稍觉得有所阻碍就会**着身子,像个男人一样赤膊上阵。而她的头发,从她离开她父亲的部族起,便从未超过半指的长度。她从那个古老而强大的交人第一部族偷跑出来的时候,刚刚剃去了她所有的头发,如今光滑滑的脑袋上只冒着几处可以忽略不计的“青茬”。
“娘!”诗吉欢快地喊着。
“我的小诗吉啊!”征侧也笑着站了起来,抱住了她的女儿。强壮的女战士不仅体会到了家人团聚的喜悦,而且感受到了从她的女儿体内传来的强大的力量,她不禁想起了她的丈夫。
母女无言拥抱了许久之后才不舍地松开了怀抱。年轻的诗吉笑道,“娘,我刚回来可就立了一功,你怎么谢我?”
“你啊,还是这么调皮,”征侧笑道,“你破译了丁先生传来的消息当然是功劳一件,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是因为不信任那个老谋深算的文郎长老才派他过去送死的,实际上这些消息并不算太重要。你刚回来就来邀功,我怕其他人不服。”
“娘,我说的不是这个。”不似女郎更像男儿的诗吉凑近到征侧身旁,轻声耳语起来。
征侧初惊又疑后喜,她的疲倦像是在顷刻间消失了,她高声喊道,“请诗难河将军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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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骏马上的少年看见了那个峡谷,狭长的通道和两侧陡峭的悬崖上的茂盛的树木遮挡住了比苍梧还要灼热的夏日阳光。
王都尉骑马到了少年身旁,“将军,按原计划?”
少年谨慎地打量着不远处的茂盛树林,那些树叶无一例外地在阳光下显出疲态,沉思的少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想不出这么做对征氏叛贼有何好处。
于是他点了点头,得令的都尉立马让万人大军停下了。他带着几十名士兵,驱赶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十匹马,他们驱赶着那几十匹马进入狭长的峡谷,还不忘留在离峡谷不远的地方夸张地撞击起了他们的武器。
陈长安死死地盯着那片树林。很快,他的眼睛就被一道反光给刺了一下,王都尉迅速地带着士兵跑了出来。随着他们的战马踏地声响起的是远处沉闷的轰隆巨响以及那群可怜的马儿的悲鸣声。
王都尉和黎更各率一支轻装部队从左右两侧进了树林,他们开始围剿起了林中正茫然不知所措的交人蛮夷们。
陈长安和烈日下的士兵们看不见林中的血腥场景,也听不见勇猛的怒吼声或怯弱的求饶声,他们只能深刻地体会到交趾毒辣的阳光,只能看到一群群被惊扰而起的不情愿飞离自己巢穴的鸟儿。
时间过得无趣而漫长,以致当王都尉和黎更押着几十个战俘出现的时候,士兵们并未显得很高兴。
王都尉押着那群奴隶挖开了封住狭窄出口的峡谷的碎石,而此时,汉军将士们因回到队伍的前往围剿的士兵得知了他们取得的胜利――蛮夷战死五百余人,俘虏四十三人,而汉军仅仅轻伤了四个人!
尽管此战的蛮夷将军逃跑了,但初战告捷让原本因鬼兵虽激愤但尚有几分胆怯的将士们彻底放下了心。他们喜笑颜开地讨论着蛮夷们的脆弱和愚蠢,他们相信那个叛逃的长老率领的鬼战士就是蛮夷们最精锐的力量了,他们无比坚信只要再过一段日子,他们就能凯旋而归!
所以,当少年将军的战士们走出峡谷,再次暴露在烈阳之下时,他们面露胜利者的微笑,显示出了强国士兵应有的骄傲和自信。但他们的将军却无比深刻地知道一点,这支临时拼凑起的部队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
他们只是各郡太守们尚且忌惮紫金令而送来的新兵,莫说比不上当年护送陈长安等一行人到长安的帝国强兵,就是比之各郡留守的老兵,实力和经验也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但陈长安也清楚他不能拖了,他必须以这支杂牌军赢得对蛮夷叛逆们的胜利,以此震慑那些野心勃勃的使君们。
陈长安望着眼前的辽阔平原,他强压着脑中的那些恐怖画面,镇定地指挥着将士们恢复正常的行军队伍。少年有足够的信心,他会赢得这场战争,因为,他必须要赢得这场战争!
少年没有也不可能注意到,在被围剿过的悬崖山头的某颗树上,坐着两个女人。
年轻的女人死死地盯着山下那个骏马之上的少年,然后道,“娘,我要的奖励,就是那个。”
另一个女人晒然一笑,“那匹马的确不错,不仅我们越人养不出来,他们汉人大概也是没有的。应该是大汉从国外买来的,想必极为珍贵,你的眼光不错。”
但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她说,“娘,我说的是马上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