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手术室后做了什么？”

　　护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能做什么。√和秦耀的私家医生理论。说人家不专业，设备太落后，治不好秦耀，秦耀不能转院。”

　　小李虽然没在现场，但也明白依秦耀的状况，转院是很危险的。而且他们医院有足够的条件为秦耀急救。秦耀完全没必要转院。这个陈聪，为了不让秦耀转院也是够拼的。

　　小李还想说些什么，麻醉师和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中年男人看到秦耀后立刻扑了过去，小李反应敏捷，瞬时拦住了他。

　　“这位是秦耀的父亲。”麻醉师为小李介绍道。

　　姓秦的男人看了眼小李，问道：“这个医生就是看护我儿子的医生？”

　　麻醉师点了点头：“是的。李医生今晚会看护你的儿子。你儿子今晚是最危险的，他没过多久就会醒来。你作为家属今晚要好好看着，绝对不能让患者睡死了。每隔十五分钟就要把患者叫醒。”

　　秦大叔看了看小李，不满地说道：“这么年轻，会不会不靠谱。我还是请专家来看比较好吧。”

　　小李面上依旧带着祥和，只是心里尽是无奈。我长得就这么不可信吗？

　　麻醉师道了声别便离开了，病房里只有小李和秦大叔。小李尽量找些话题，好让对方信任自己。

　　“秦先生，今晚只有你一个来医院吗？整晚看护挺累的，多一个人可以轮班，没那么累。”

　　秦大叔扫了眼小李，反问道： “听说你是今晚的值班医生，你一个人看这么多病人不会累吗？”

　　小李笑了笑：“不会啊，习惯就好。”

　　今晚算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晚啊。本来今晚只有他和赵林值班，有两个研究生在帮忙。白天请了假的黎剑秋今晚主动留下，没想到陈聪也留了下来。

　　小李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快十一点半了，这么晚，陈聪一个女生也不好回去，t大附近期治安不太好，她留在医院里更好。

　　秦大叔一直坐在一旁发着短信，他双眉紧皱，一脸烦躁。小李看着手表，时刻留意着时间。他每个一段时间便做一次记录。现在只能等着秦耀醒来。秦耀醒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治疗。

　　科室前台

　　陈聪正在忙碌地写着医嘱。方才她把那名专科医生的通话录音发给秦大叔，秦大叔听了录音后那脸色别提多好看了。陈聪觉得莫名有成就感。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各种奇怪的点子，她甚至觉得怼人还挺好玩的。像那位希望患者转院的专家，陈聪毫不犹豫地怼了过去。她不明白，这些有钱人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在大医院里做手术可以用医保，收费较严格，为什么他们就喜欢往私家医院跑。或许现阶段的陈聪还太嫩，太无知，她对外面的医疗情况并不了解。国外私立医院占大多数，一般外国人都喜欢到私立医院。陈聪不了解秦耀的情况，不过对方居然怀疑附属医院的专业性，个性不羁的陈聪忍不住反击对方。而且这次为患者做手术的可是黎剑秋。经历了今天下午的事，陈聪对黎剑秋的好感猛增，黎剑秋是因为她才要留下来加班。她把患者怼了，也算是报答了黎剑秋陪了自己一个下午。想到这儿，陈聪不觉得累了，虽然她忙碌了一天，惊吓了一下午，现在已是深夜，但她依旧精力充沛。她拿着病历仔细地书写起来。明早下班前给住院医生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交班了。

　　一直在前台忙碌的陈聪并没有留意到四周的变化，她只觉得前方好像有个人走来。原本她以为护士会回话，但迟迟没等到护士开口说话。陈聪觉得奇怪，立刻抬起头，一张冰冷得冷冻三尺的俊脸正在看着自己。

　　“呃，黎老师，有事？”

　　难怪护士不说话，经过这段时间，科室里的人都摸索出一个规律。如果哪天黎剑秋黑着脸那肯定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病人家属不听劝，甚至是闹事，另一件是学生惹火了。今晚过了九点半后科室便安静下来，除了姓秦的患者有点意见，不过已经摆平了，那么黎剑秋黑脸的原因肯定是第二个，有学生惹他了，而最近跟着黎剑秋的就只有陈聪，那名敢惹怒他的人肯定是陈聪。

　　旁边的护士偷偷瞄了陈聪一眼，心里默默为陈聪祈祷，希望她不要被黎剑秋骂得太惨。

　　“你怎么还在这儿？”黎剑秋来前台后说了第一句话。

　　陈聪理解黎剑秋的意思，他是在责备自己不回去休息，还在这里值夜班，但她陈聪哪是这么弱的人，不就二十个小时没睡觉吗，她还是能挣得住的。

　　她满脸不在乎：“我可以的，黎老师你放心，我今晚真的可以当值。”

　　黎剑秋碍于有第三者在场，对陈聪说道：“你到办公室去，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上级下了命令，陈聪不得不遵从。临走前，她看到护士略带担忧的眼神，陈聪给护士一个微笑，示意对方别担心。

　　这是陈聪第一次与黎剑秋一起值夜班，神外晚上比白天闲很多，陈聪的工作也没那么紧张，心情变得明朗起来。人一旦放松下来，肯定会有许多念头。陈聪现在是饱暖思淫/欲，她走在黎剑秋身后，双眼不断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黎剑秋。哇，这身材，真不错。修长又够结实。哇，这腿真好，大长腿啊，还有那屁股。哎呀，那里不能看。最后陈聪把视线落在黎剑秋的双手，这双大手真的看几十遍都看不腻。这双大手抚平了许多患者的伤痛，解救了许多患者。陈聪突然想到今天下午她被这双大手拍过背，摸过头，甚至是牵过手，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嘴角上翘，等她路过玻璃窗看到自己的倒影时立刻警惕地收住笑容。别笑，千万别笑，等会儿要装可怜。陈聪已经摸清黎剑秋的性格，跟他正面刚硬碰硬是死定的，只有装可怜才有用，当然不能单纯的装可怜，还要表现出自己是个积极上进的人。

　　想到这里，陈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些师兄师姐当年为什么不跟黎剑秋卖惨呢？如果多跟黎剑秋卖惨，或许黎剑秋突然善心大发，把卷面难度降低，他们也不至于全体挂科这么惨啊。实在是搞不懂，聪明如师兄师姐们怎么会想不到这个问题，但为什么没人去实践？还是用了不奏效。陈聪想不透。当然，她也非常期望自己永远也不会因为成绩的问题向黎剑秋卖惨。

　　进入办公室后，一个人也没有。陈聪想此时王康应该已经睡死了吧，今天傍晚王康出现在办公室时，气色比以往差多了。陈聪很少看到他气色那么差，虽然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喜欢调侃别人，但陈聪知道他今天是累坏了。

　　黎剑秋进入办公室后便选了个面朝门口的位置坐下，陈聪有些不安，她准备走卖惨路线，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黎剑秋。

　　黎剑秋被她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便摆摆手说道：“坐下来吧，别站着。”

　　陈聪乖巧地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她没像往常一样舒适地靠着椅背，只是半靠在椅子上。

　　黎剑秋虽然不懂少女心事，但他还是轻易地看出陈聪的不妥，只是苦于如何开口。若在往常，他会直接把陈聪轰走，让她别在医院里晃来晃去。只是今天经历了刘永旺一事，黎剑秋心里内疚到了极点。他想安慰几句陈聪，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只是陈聪是个倔脾气，和颜悦色地与她讲话，她决不会听进去。

　　他从今天下午回院上岗后便一直考虑一个问题，现在是时候把具体安排说给陈聪了。他不知陈聪心里会有何感受，但在黎剑秋的角度看，这么做对陈聪有好处。而且她的导师周医生也同意了，相信陈聪也不好回绝。

　　“陈聪，你来这里实习也快两周了。觉得还习惯吗？”

　　陈聪抬眼错愕地看着黎剑秋，她未料到黎剑秋会问她这种问题，在她印象里，黎剑秋向来是个直话直说的人，他从来不会绕圈子。

　　陈聪有点紧张，但她还是小心地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还行吧，我在这里实习得挺开心的，大家都非常好，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很感激大家。”

　　黎剑秋微微敛目，算是把陈聪的话听进去了。半夜院里很安静，陈聪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黎剑秋的呼吸声。黎剑秋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没多久，而且病人还没渡过危险期，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人显得比白天更冷峻。

　　陈聪衬黎剑秋的目光没待在自己身上时，双眼直视黎剑秋，她不想错过这个男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今晚比平时更冷淡，陈聪希望从对方的表情中能捕获到某些重要的信息。

　　黎剑秋顿了好一会儿，视线又重新转移到陈聪身上。陈聪不敢与他对视，他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还是装得乖巧点，别惹到他。

　　黎剑秋继续刚才的话题：“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你应该对科室里的事务非常熟悉了吧。我看你写的医嘱，算是上道了，没当初那么不像话了。”

　　看着黎剑秋面无表情地夸着自己，陈聪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高兴的是自己进步了，得到上级的肯定。担心的是黎剑秋表情太诡异，不像衷心赞扬自己。

　　陈聪心里不安，试图找了个比较好的话题：“老师，我今晚把车祸患者的医嘱写了，你需要看一下吗？”

　　黎剑秋意外地摇摇头：“不用了，我今天只是调班，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值班医生比较好。”

　　怪，实在太怪了。陈聪在心里想着。若是平时的黎剑秋，就算自己不开口他也会拿过去看。药品申请单打出后再修改会比较麻烦，所以在开医嘱时主治医师都会再过目。

　　陈聪看不透黎剑秋，只能转移话题，她今天看了赵林做腰穿，开口问道：“老师，我也参加了不少手术，但我从来没做过腰穿，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神外的医生经常需要做腰穿，腰穿是基本功，但陈聪一直没机会上台。虽然她也明白应该把更多的机会让给经验更丰富又即将面临规培考核的师兄师姐，但看着别人上台实践她却只能在一旁观看，还是有点技痒。

　　黎剑秋突然提高音量：“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现在你可以接受一些较难的东西，所以我们讨论过，你明天开始就调班跟周老师，周老师那边的工作量比较大，适合你去练手。原来跟着周老师的研究生明天开始过来给我当助手。”

　　陈聪傻傻地看着黎剑秋，不可置信：“所以，从明天开始 ”

　　黎剑秋回答陈聪：“是的，明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你可以跟着你梦寐以求的周老师，继续你的实习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