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院。x生的要求，我们要遵从他的意思。”

　　听了对方这句话，陈聪在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的民营医院都这么大胆吗？这都谁给他们的勇气啊？梁静茹也不敢给啊

　　陈聪清咳一声照着记录上写的说：“患者父亲的助手说秦耀有糖尿病，心脏病，你们知道吗？患者转院时要保证他的呼吸道、血压、心率没问题，你能保证他在转院时这些都保持在正常状态吗？”

　　对方一副事不关己，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该解决的问题。你们不能保证他的心率正常是你们没本事。这不怪我们。”

　　真够无赖！陈聪心里啐了一句。这种人渣怎么可以在这行生存那么久，还有秦大叔那货支持？陈聪满满疑惑。像他们在附属医院里每天忙死忙活的，还要被人骂。他们已经完全按照病人的情况去治疗，但病人依旧觉得他们在托病。陈聪不排除这行有其他人渣，但这样的人在这行里是呆不久的，毕竟患者、医护人员都不是瞎的，他们知道怎样的人才是真正能做事的。

　　陈聪接着说：“退一步来说，假如我们送到你们院里，你们还是要给患者做检查的。你们要测他的生命征、神经体统、各种评分，那你们打算怎么测？”

　　对方声音明显没刚才大，语气变得没那么肯定：“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小姑娘，你才入行有多久，你对很多事都很不了解。我们敢接收这个病人是因为我们有把握，你们尽管把他带来就是。”

　　放屁。陈聪都想骂娘了。把患者带离是容易，但在路途中患者出任何事他们附属医院是要负责的。那个民营医院专家之所以这么淡定，不就是因为这点吗。

　　陈聪不想跟他绕圈，直指问题核心：“你们说不出检查方案我们怎么敢往你们医院送啊？患者现在颅内压偏高，你们会用什么方式给他做监测？你说我经验太少，那行，我现在就在急救室内，主治医师，麻醉师全都在，你有可行的方法尽管提出来，我们这儿有一堆医生帮你鉴别你的方法是否可行。”

　　对方没料到陈聪玩这么大，居然跑到手术室内跟他吵起来。

　　对方只能说道：“小姑娘，你这么不妥啊，在手术室内大喊大叫，你们领导知道吗？现在主治医生是谁啊？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看看他有没有能力完成这台手术，也好做个评估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黎剑秋冷哼了一声，用电话那头也听到的声音说道：“同学，你把其他老师写的记录说出去不太好吧。你真要和第三方沟通，应该自己去写一份啊。这位老师参加完这台手术估计可以写出几篇sci论文，你把别人的成果提前说了出去，那位老师这次的论文就要作废了。”

　　做记录的老师觉得颇有意思笑了起来：“就这点东西还能写论文，那sci的含金量也太低了吧。”

　　与陈聪通话的专家没了声音，陈聪以为他挂了：“喂，喂？”

　　“我在。”

　　陈聪满意地笑了笑：“那现在你们还硬要患者转院吗？”

　　对方被陈聪说急了，音量提高了许多：“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患者转院，是秦老先生的意思。我们只是按他的话去办事。”

　　陈聪不想听他推脱责任，一口说道：“我不管是你们硬要患者转院，还是被秦老先生逼迫，我只想你们可以弄清一件事，我们医院没有说不让患者转院，转院不成的原因在你们，你们的设备太差，你们跟不上。你们没那个本事治好患者。我希望你们能搞清这点。”

　　对方还在反驳：“我们设备没问题，医生都很专业，你这小姑娘别乱说话。”

　　陈聪立刻回应：“那你说说看，患者到你们医院你们会怎样检查他的生命体征？用什么仿佛保证他的心率正常？你们要怎样给他完成接下来的手术？说不出来吧。你说不出来很正常，因为你们根本达不到转院的要求，你们根本就没能力接收这个患者。”

　　对方被陈聪激怒：“秦老先生呢？我要和他说话。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陈聪不急不缓地说道：“那你去给他打电话啊，我不会阻拦你啊。”

　　对方离开挂了电话。陈聪看着手机里的录音露出满意的笑。

　　把这位所谓的专家气得要命，陈聪觉得很有成就感。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快出去。”黎剑秋站在手术台前说道。

　　陈聪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妥，选择乖乖离开。

　　临走前，陈聪不舍地看了眼记录，希望了解更多秦耀的后续。黎剑秋又对她说道：“别人写的东西是别人的，不是你的。你看了也没用。”

　　陈聪有点不服：“如果有一天我的东西能成为别人的模板，我会觉得很骄傲。”

　　做记录的老师被逗笑了：“这顶高帽我带不起，我也还再学习中。”

　　黎剑秋没再理会陈聪，继续手中的活儿。这时黎剑秋已把游离骨瓣复位，正在给切开的骨膜缝合，接下来只需把翘起凹陷骨折片整复，缝合各头皮层，就算完成。

　　其实黎剑秋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手术并发症实在太多了。很多人手术成功，但最后还是死于并发症。黎剑秋完成手术后已经累了，但他依旧不敢松懈，他最担心患者会出现颅内出血，脑水肿，出现这些并发症只能把患者再送进手术室。短期把患者二次送进手术室会增加很多风险。此时的黎剑秋只能希望患者能平安渡过今晚，最好能恢复清醒。

　　幸好今晚被送来的患者只有这一位的情况特别严重，要是再多几个，黎剑秋怀疑自己会和陈聪一样，拿起电话就大声疾呼，把那些想转院的家伙狠狠骂一顿。黎剑秋不是个暴脾气，但当他看到患者家属不配合，不理解医护人员的工作时，脾气就上来了。

　　他从来不怕被人投诉，骂家属是日常。虽然周围的人对他这点感到很不理解，但目前为止他还是比较幸运的。至进院至今，他每次的判断都是正确的。那些被骂的患者家属虽然很讨厌他，但每次都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乖乖听从医院的安排。像黎剑秋这种爱作死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他这种奇怪的性格倒也不是全无优势，很多时候他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把秦耀推出手术室，他的家属便扑了过来。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患者的父亲。

　　“你是秦耀的主治医生吧，秦耀现在怎么了？他为什么还没醒来。”

　　黎剑秋觉得很无语，此刻的他觉得方才在手术室内与民营专家对骂的陈聪格外可爱，他对旁边的同事说道：“麻醉老师，你和家属解释一下。”

　　麻醉医生很想撞墙，他心里暗暗想着做什么不好，非要当神外的麻醉师，遇上黎剑秋这样的同事，无疑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麻醉医生吞了好几次口水才开口：“这位先生，秦耀是你儿子吧。别担心，手术很成功。他现在是麻醉药没过，等过段时间他就会醒了，你别太担心。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天下间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

　　秦大叔看着裹着白纱布，头发被剃光的儿子，很是心疼。他反复琢磨着方才与私家医生的对话，私家医生说这里的医生不规范，脾气非常恶劣。这里的医生没医德，不会认真照顾他的儿子。就在他考虑转院时，陈聪给他听了一段通话录音，起初他很讶异于陈聪的行为。这个小姑娘该说她有胆量，还是目无规矩，直接在手术室里便和他儿子的私家医生开骂。不过听了这段通话后，他也觉得转院并不是最好的。这里怎么说也是公立医院，设备确实比私家医院要好一些。

　　在重症室等待秦耀的是小李。小李看着患者叹了口气，对周围的同事说道：“你们是要我今晚没得睡啊。”

　　在一旁照料着的护士打趣道：“能者多劳啊。还有小李，今晚不止你一人没得睡，还有我们陪着你啊。”

　　小李轻笑了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么多美女陪我，我会折福的。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们今晚别这么累，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就得了。”

　　护士看着斯文温柔的小李，心中微动。在这科室里，就没哪个年轻女子不喜欢小李的。小李虽然长得没黎剑秋高大，不如王康会说情话，没有赵林的酷劲。不过他偶尔一句关心，仿佛二月的春风，舒服至极。犹如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护士脸色有点泛红，不过她依旧保持专业，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对了，今晚那个大学生，就是黎医生的小跟班也在。忙不过来的话，就叫她来帮忙吧。”

　　小李听后很是吃惊，他知道今天陈聪经历了什么，得知陈聪被刘永旺袭击后他心里很是内疚，如果当时去找阿丽莎的不是陈聪，是他本人，或许事情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今天下午黎剑秋只说了句下午有事要请假便离开了，但小李知道黎剑秋是去做什么。黎剑秋肯定是去陪陈聪做检查。

　　不知陈聪今天是否带伤了？小李从下午开始便非常忙碌，根本没时间去关心陈聪，到了晚上，碰到陈聪时也没来得及询问。

　　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陈聪居然今晚也留下来值夜班，本来发生了那种事，她可以休息一下，不用上大夜班，可以早点回去。

　　小李试图问护士：“陈聪今晚还好吧？她白天才做了豆纹动脉瘤手术，晚上还当值应该会很累吧。”

　　护士不知道陈聪白天发生了什么事，陈聪与刘永旺发生争执的地点比较偏远，很多人都没收到消息。

　　护士一脸不屑地说：“这有什么累的，她还这么年轻，熬一下夜能有什么。小李你今天不也挺忙的？到了晚上你也一样要值班啊。凭什么她就要搞特殊。既然她选择了这个专业，就要习惯我们的忙碌。小李你也太宠这些学生了，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说陈聪，刚才黎医生在做手术室，她拿着手机在手术室里跟患者的私家医生开骂。”

　　小李知道陈聪进手术室，但没想到她进入手术室后怎么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