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华榉正跟孙安、关胜商量下一步进军无锡县的事,突然栾廷玉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大人,卑职手下的都头魏庆,抓获了钱振鹏的副将金节。”
“把他带进来。”华榉说道。
栾廷玉冲着外面挥了一下手说道:“带进来。”
魏都头带着六个人把金节押进来按跪在堂中,华榉打量了一下金节,刚要问话,突然外面传来了击鼓之声。
按照衙门的规矩,击彭就是有冤情要申诉,华榉朝孙安看了一下,孙安出去了大约两分钟,带进来五个年约六旬以上的老者。
“大人,门外聚集了一些百姓要为金节说情,这几位是百姓的代表。”孙安指着那五名老者说道。
五名老者跪下,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位说道:“大人,金将军是好官啊,以前方腊叛军没来的时候他就非常关心百姓,谁家有困难找到他都尽心尽力的帮忙。还屡次为了百姓与知府争辩,为此没少受知府的气。后来方腊叛军攻下常州城,威胁他,如果不投降就杀了他的妻女,他迫于无奈才投降。
不过他虽然投降了叛军,却并未与叛军同流合污,每每叛军欺辱百姓的时候,他总是站出来为百姓说话,为此他还跟钱振鹏身边的另外一名副将许定结了怨。
如果没有金将军相护,常州的百姓会多死不少的人。
所以,我们希望大人能够网开一面,饶金将军一命。”
“大人,金将军从贼却是迫不得已而为,还望大人能够饶恕金将军,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大人,您就饶了金将军吧。”
五名老者向华榉磕头请求,华榉见他们年纪大了,不忍他们跪着说道:“五位高龄请起。”
“大人,您就饶了金将军吧,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年龄最大的那名老者说道。
华榉笑了笑,说道:“高龄请先起来说话,至于这位金将军,只要他是真心想脱离贼人悔过,我可以饶他一命。”
此次剿寇,华榉重点打击的对象是那些不知悔改,冥顽不灵之徒,但凡只要在从贼期间没有做过残害百姓之举,又诚心悔过的人,他都愿意网开一面。
毕竟方腊作乱,朝廷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如果朝廷能够早一点重视,方腊的军队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大,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投靠他。
连朝廷当时都自顾不暇,又何况下面的那些官员、将领,他们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屈身从贼也是能够理解的。
听到华榉愿意留金节一命,五位老者连忙叩头道:“多谢大人。”
五位老者站起之后,华榉看了一下金节,说道:“金节,把你从贼的经过给我说一下。”
金节把他投降方腊军的过程如实的跟华榉说了一遍,华榉随后又问道:“你是昨日交战之后就逃入城中的,还是今早回来的?”
“昨日交战小人没有来得及退回城里,所以就带着一些人逃走,找了一个地方藏着,今天早上才回来的。”金节问道。
“你既然已经逃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华榉问道。
金节说道:“小人妻子儿女尚在城中,小人放心不下他们,所以想回来把他们带走。”
“这么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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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回投降,只是回来带家小离开,好去继续从贼?”华榉语气突然一变,寒气逼人。
金节吓的心嘣嘣直跳,低着头说道:“回大人,小人心里一直盼着能够回归朝廷,刚才若非官兵到来,小人已经前来投案自首了。”
华榉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被抓住了,为了保全性命自然会这么说,刚才若非官兵到的及时,恐怕你已经带着家小离开了吧。”
“不是这样的。”
金节连忙解释道:“刚才回家时,小人的妻子就劝小人不可再从贼,并要小人主动来衙门向大人投案请罪,争取宽大处理,所以就算官兵没有去,小人也会来府衙投案的。”
“大人,刚才卑职去抓他的时候,他的妻子也是这么说的。”魏都头说道。
华榉沉吟了片刻,问道:“刚才你说昨日逃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些人,那些人呢。”
“他们全跟许定在一起。”金节说道。
“许定,你是说钱振鹏的另外一名副将?”华榉问道。
金节点头道:“就是他。”
华榉问道:“你昨天跟他在一起?”
金节说道:“他奉了钱振鹏之命,在常州附近收拢逃散的那些士兵,然后去无锡跟他汇合,天黑的时候我们才相遇,然后就在一起呆了一夜。”
“他现在什么地方?”华榉问道。
金节说道:“我们约好的,我回来去取家小,他率兵在南城门外二十里处的树林里等小人。”
华榉又问道:“你们一共拢聚了多少人?”
“三千六百多人。”
华榉略微沉吟了一下,看着那位最年长的老者,说道:“刚才这位高龄说,你跟许定有怨恨?”
金节说道:“许定原本为清溪县都头,一贯的喜欢欺压百姓,百姓被他害得苦不堪言,小人见不惯他的行为,所以时常跟他作对阻止他欺负百姓,时间长了他便怀恨在心,处处与小人作对,小人对他也是愤慨不已。奈何他是钱振鹏的亲信,小人也奈何不了他。”
“既然他那么恨你,那为何不趁昨夜取你的性命,反而跟你和睦相处呢?”华榉又问道。
金节说道:“许定这人心肠狠毒也很狡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的武艺不如小人,而且小人身边也有一千六百多人,如他真敢动手,小人必立斩了他。所以,小人猜他是觉得没有把握,所以才没敢动手。”
华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今早来取家小,他是什么态度?”
“他很赞成,还说要等小人取了家小一起去无锡,他还准备派人跟小人一起回来,不过被小人拒绝了。”金节很诚实,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一个恨你入骨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对你这么好呢?”华榉意味深长的说道。
金节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华榉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许定表现的有点不对劲。
因为以往他们俩只要见面就会掐架,不是他冷嘲热讽,就是他阴阳怪气,从来平心静气的说过话,即便是因为昨天经过了大战,两人同病相怜,那也不可能这么和谐。
可是从昨天见面,到今天早上分开的时候,许定对他完全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似的,还主动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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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帮他来取家小,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要知道那可是许定啊,一个心胸狭窄,瑕疵必报的角色,怎么会突然间变的对他这么好了。
可是……
虽然许定表现的是有些不正常,但好像又的确没有做什么害他的事情。
这让金节的心里有些糊涂了。
华榉见金节似乎还没有想明白,淡然笑了笑,看了一下魏都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金节回来的?”
魏都头说道:“刚才卑职正带人在巡街,突然有一个人跑来告诉卑职,说看到钱振鹏的副将金节溜回来了,然后就带着卑职去了金节的家。”
“那个人呢?”华榉问道。
魏都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卑职带着金节从他家出来,就没有再看到那个人。”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华榉问道。
魏都头想了一下,说道:“那人大概三十一、二岁,身材瘦瘦的,穿一身灰布衣服,眼睛很小,嘴角两边流着小胡,说话的时候眼就滴溜乱转。”
“是他!”金节惊呼道。
“你认识他。”华榉问道。
“他是许定的心腹,叫田蒿,因为他身材瘦、眼睛小,所以大家都叫他地老鼠。”
金节咬牙切齿的骂道:“难怪许定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是要借刀杀人,借官兵的手来除掉我,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我金节跟你势不两立。”
华榉想了一下,说道:“田蒿既是奉许定之命来陷害你,那此应该还在城中等你被杀的消息。”
金节说道:“大人说的不错,相信田蒿此时一定还在城中,说不定就在府衙周围探听消息。”
栾廷玉说道:“大人,卑职立刻封闭城门抓拿此人。”
华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抓,他还有用。”
随后他叫刘檗拿来了一沓纸和笔墨,让金节描述田蒿的长相,他作画,在修改了三十几次后,终于画出了一幅让金节认为跟田蒿一模一样的肖像。
接着华榉照着肖像又画了三幅,对魏都头说道:“你把这四幅田蒿的画像拿去交给守四城门的士兵,让他们只要见到田蒿之后,就暗中跟着他。”
“是。”魏都头把画像接了过去。
“记住,一定要小心,不可让他察觉到了。”华榉交待道。
“遵命。”魏都头拿着画像出去了。
华榉看着金节,说道:“念在你是迫不得已降贼和这么多父老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给你一个回归朝廷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
金节激动说道:“只要大人能饶恕小人的罪过,不管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万死不辞。”
“好。”
华榉让人给他松绑,然后说道:“现在钱振鹏、吕师囊退守无锡,我要你带人去做内应,以便我们攻打无锡的时候帮我们夺城,你可愿去?”
金节抱拳说道:“小人愿去,只是许定是个威胁,毕竟他派了田蒿来害我,如果田蒿没回去,是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带人去无锡,至于许定我来解决他。”华榉说道。
“是。”金节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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