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翻雪山翻得很快,这山虽然不高,但是山顶的空气着实让董朱岩难受了一把。稀薄的空气再加上爬山精神状态不佳,走着走着,差点睡着跌到山崖下面,还好汪强大喝一声,把他拉了回来。
果然,从山顶上远远地可以看见那一大片碧绿之地,董朱岩这才算看到希望,他忙问:“汪大哥,这地方这么美,叫什么?”
汪强说:“我们叫这临冬之地。因为它离雪山不远,但是却很美。快下山吧,我们还要越过枯草沼泽。”
“枯草沼泽?”
董朱岩的疑问并没有换来解答,下山比想象中快多了。每个人都很想快点到达临冬之地,雪地在下坡之间愈发稀少,而逐渐地枯黄的草皮夹杂着一层薄冰,在上面隐约可以看见浮冰下黑漆漆的烂泥。
众人脱了毡鞋,挂在脖子上,打着赤脚淌了下去。汪强一边把袜子塞进毡鞋里,一边说:“兄弟,相信哥,只有五十米的泥地是冰的,过了这五十米,沼泽里就不冷了。”
说罢,吧嗒着探入了深到小腿的泥地里,董朱岩咬了咬牙,先用脚沾了沾冰水,刺骨之极,雪山还在肆虐着它最后一抹寒冷。
董朱岩咬着牙跟在大队人马中间,汪强叮嘱道:“一旦陷下去马上喊,身边的人会把你拉上来的,这里面可死过不少人。”
董朱岩一边咬牙抵抗寒冷一边点点头,汪强又说:“记住啊!只有这一条路可以直接穿过枯草沼泽,其他地方,我们都没试过,不过试过的我想都在下面了。”
说来神奇,果然不到五十米,这泥开始变得更软了,上面已没有了浮冰。这似乎是一条雪水化下来流成的小河,但是泥里却有一股子微微地热,更奇特的是这块地方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臭鸡蛋味儿。
董朱岩问:“汪大哥,这水里有什么味儿?”
汪强回答:“这是泉水,你看那里。从那里流出来的。”
汪强指向了不远处一个不时冒着泥水泡泡的烂泥地,汪强:“就是那里,这泉水把这里的泥地搞得很松软。”
上了岸,董朱岩已是一身汗。这时,汪强在一处坡道顶上冲他招手。董朱岩忙跑了过去,汪强指着脚下的路说:“你看,这就是人为破坏的古迹,你看这两块石头拼接的样子。”
董朱岩发现岩石被人为地磨了一个大拇指的弧度凹槽,边缘光滑,没敲碎的几块似乎还被磨得很厉害。
“你的意思是,这里曾经拖运过很大的东西?”
汪强回答道:“至少这痕迹不是天然形成的。”
董朱岩掏出了宝石,这时他突然发现宝石变了颜色。董朱岩一直记得这宝石发出的是柔和的橘色的光芒,而如今却变成了淡红色的光,这光似乎还在发生缓慢的变化。
董朱岩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颜色是不是就是引路使者?他往西边跑了几十米,一直跑到沼泽边上,他将宝石掏出来一看,宝石淡红色变得有些淡了,他往南方的小坡上跑去,他发现颜色没有发生变化,又跑到北面的几颗松树旁,他发现颜色更淡了,几乎就是原本的淡黄色,中间偶尔有几丝红。他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他大喊一声:“我知道这宝石怎么用了。跟我来!”
原本疲惫的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趣。董朱岩知道宝藏一定是在东边,他往东边狂奔了几十米,他惊喜地发现宝石颜色在一点一点地变红。
他兴奋地对汪强说:“汪大哥,我们找到了,你看。”
汪强并不激动,他反而说:“雪狼!你带一队人,守住这里,其他人跟我们走。”
一路上,一直默默跟着的翠墨,走到董朱岩身边,说:“董大哥,我怎么心跳得厉害。”
董朱岩兴奋极了,说:“翠墨妹妹,没事儿,一路上辛苦了。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可能很快就回来。”
翠墨说:“我不!我要跟着你!我也要看看。”
董朱岩微笑着也不再反对,眼睛却没有离开石头。
罗汉跟着影子进入了小洞,这小洞处在一片黑暗中,小洞很快到了尽头,里面不大,影子看了看四周,说:“这边摆过一张行军床,你看这里,地面上还有三条铁锈痕迹。”
罗汉没有看向那里,而是盯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的玻璃瓶,罗汉说:“这里面的味道很怪。”他随手拿起一个瓶子,打开看了看,用手掏出里面的东西摸了摸,说:”影子哥,这是什么?糨糊吗?”
影子闻声赶来,摸了摸,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罗汉惊呼了一声:“啊?这是翠墨的发卡!”
影子忙接了过来,看了看,说:“你看,还有她的发绳。我记得她的马尾辫上的红绳只打了三个圈,你看这个。”
罗汉说:“会不会是爱玛给我们的暗示。她想让我们知道,她们也发现了董朱岩和翠墨的行踪?”
影子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这个,我看到门口的红对勾一定会跟上来的,还应该有其他的什么含义。”
罗汉看了半天,影子依次看了看桌子上的蒸馏设备,他目光停在了最后一瓶有些细微残渣的无色液体瓶上,他拿了起来,闻了闻。突然间,他躲开瓶口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突然说:“不好!有人要害他们。”
罗汉大吃一惊,忙问:“这……这是什么?”
影子表情凝重,说:“这是塔崩病毒,有一种淡淡的苹果味儿,这是……”
罗汉惊得目瞪口呆,影子说:“j国人的细菌战就用过这个,吸入一分钟,人在一两个小时内就会死。这地方怎么会有细菌武器?难道这伙人和他们是一起的?”
罗汉关切地问:“啊?那你……”
影子笑:“没事儿,我吸了一口,我想爱玛也是发现了这个,她应该是没时间找解药,就让我们找找,看看有没有解药。”
罗汉问:“可是解药是什么样的呢?”
影子没说话,他依然在看:“这东西溶于水,当时给了一种解药,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就是抗生素!”
罗汉想了想,惊喜地说:“啊?这东西我有!”
影子急忙转身看着他。罗汉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罗汉说:“爱玛曾经说过,这个就是中国的万能解毒药,可以治疗感冒什么的,还说很贵,这么一小瓶就可以换一只牲口,我就随身带着。”
影子连忙接了过去,看了看,说:“对!就是这个!事不宜迟!咱们得走。现在我确定出口一定是那个大洞了。”
影子跟踪追击的本事一流,那是他的拿手好戏。黑暗中,他只点亮一个胳膊粗细的小火把就一直跟在j国人的屁股后面。
一直到出口处,影子灭了火把,罗汉看了看外面,他低声对影子说:“你快看那边。”
顺着罗汉手指的方向,很远的地方,有一小簇光亮,影子眯着眼看了半天,只是外面不停地飘着雪,让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这足够了,他清楚地知道,那就是董朱岩、翠墨的方向,也是爱玛、丽娜、马泽云所去的地方。
罗汉抽了抽鼻子,疑惑地说:“j国人就在这附近啊,怎么,他们不点火把吗?”
影子皱着眉退回到洞里,说:“我也觉得奇怪,他们难道不是一起的吗?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么晚走山路,这雪天,很难保证不出什么问题。”
罗汉说:“看来这土匪是为了找天山宝藏,j国人是打算螳螂捕蝉,哼!那我们就来个黄雀在后。”
黑暗中,两人很快消失在洞口,身影在飞雪中暗淡了下来。
j国人行军很整齐,走了大半个晚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休息。影子心里暗暗地在担心,这塔崩病毒溶于水,当时喝了是看不出有问题的,只有过了一两个小时,人才会死。但是最好的救治时间正是在刚刚摄入的时候,而且一旦喝了水,这病毒会马上分解,转化为氯化氢,瞬间就会要了人的命。如果j国人真按罗汉所说是黄雀的话,这蝉里肯定混入了他们的人。而且十二个人要打百人的主意,也只有这样是最合适的方式。
他们默默地跟着,突然在前面不远处一个j国人大吼了一句中文:“什么人?出来!”
顿时,十二个人很整齐地拉了枪栓,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战斗姿势,罗汉和影子迅速地隐蔽了起来,罗汉低声:“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影子摇摇头做了个嘘声动作,盯着前方,罗汉:“难道是爱玛他们?”
这时,雪天里走过来一个穿着大皮袄的人,包裹得很严实,他径直走到j国人跟前,j国人大喊:“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那人举着双手,慢慢地脱下了帽子,说道:“中川君,别来无恙啊,汉语也长进不少啊?”
为首的中川键看了看那人,突然冲身后的人吼道:“把枪都放下!”
中川键走到了那人跟前,标准地行了一个礼,说:“小林前辈,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您!帝国的报告说您已经玉碎了。”
小林一郎阴阳怪气地说:“哼哼!不怪你,我的任务级别要远远高于你,属于特高课机要任务。”
中川键忙肃然道:“嗨伊!”
小林一郎说:“我的任务是和你们会合,接管目前的特高课安西科所有人员。”
中川键很是意外,说道:“前辈……我……我没有接到这样的指令。”
小林一郎再次冷笑一声,道:“渡边小野!在吗?”
渡边小野立出了队列,说“小林君,您好!一直都由我往帝国传递情报,今天遇见您,是下属的荣幸。”
渡边小野眼里闪着泪光,小林一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回了国,我为你庆功,这些年,你辛苦了。”
渡边小野肃然中夹着一丝欣喜,道:“嗨伊!”
小林一郎说:“渡边君!请把特高课长官最新指令拿给中川君过目。”
渡边小野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文递给了中川键,中川键看了一遍,上面的确是他们特有的密电码,也是战争失败后,潜伏在中国的最后一批j国情报人员的加密密码专用码。
中川键看完后,将密电文递给了渡边小野,说:“一切都听前辈吩咐。”
小林一郎说:“我的情报告诉我,你这次进天山有伤亡?”
中川键低着头说道:“是!有一人失踪,一人受伤不治,已……已经玉碎了。”
小林一郎勃然大怒,冲中川键就是一耳光。冬天的巴掌打在脸上,生冷无比,鼻血瞬间就顺着中川键的脸流了下来。
小林一郎吼道:“你这是要毁了我国在这里最后的力量!你是国家的罪人,若非非常时刻,我一定送你上军事法庭。”
中川键笔直身子,肃然道:“嗨伊!”
小林一郎说道:“从现在起,渡边小野代替你的职务,你归队!”
中川键灰溜溜地进了队伍,这小林一郎是何许人也?罗汉、影子当然不知道,可是汪强对他却十分熟悉,他正是被天山雪帮抓来的j国医生。
罗汉说:“这人是谁?好像整个j国队伍都很怕他。”
影子摇摇头,小林一郎在远处喊了句:“给我点上火把!”
中川键说道:“小林君,这……这会暴露。”
小林一郎冷哼一声道:“这样的能见度,你能看到他们吗?我要加快速度,赶上他们,不然宝藏会落在你手上吗?”
火把很快点了起来,小林一郎吼叫着:“半个小时后,熄灭火把,我要各位把与天山雪邦的距离缩短一半。
j国人的执行力十分可怕,没有一个人说不,包括中川键也只是擦了擦鼻血,跟了上去。
罗汉和影子一直与j国人保持着一公里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了天亮。
爱玛、丽娜、马泽云度过了痛苦的一上午,尽管日头高照,但是他们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只能在冰天雪地里,不时避开哨兵,做几个俯卧撑几个下蹲,换取一点热量。
马泽云的情况很不好,连续的奔波加上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突发了感冒,时不时地烧一下。爱玛给他吃了一片抗生素,但是情况却依旧不乐观,丽娜一直在帮着马泽云物理降温,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一等,就是七个小时,三个人看着最后一个人绕着山路消失不见,这才动身往山洞走。爱玛、丽娜扶着迷迷糊糊的马泽云进了山洞,将马泽云放进了最里面的洞穴。
爱玛又给马泽云喂了两片抗生素,她说:“姓马的,我刚才似乎看到咱们身后也有人,我猜可能是j国人,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马泽云有些晕,他挣扎着站起来,说:“我跟你们……”
爱玛将他推倒在地,说:“我给你把火加大,记住一定要让自己出汗,这儿有水,你多喝点儿,你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休息,别让自己晕过去。你起来以后,到那边的悬崖侧面去,我看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要是身后的追兵过来,待在那里我想你就有一两天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如果你差不多了,不要在这里停留,往回走,这猪头肉,我们留给你,足够支撑你回到天山雪帮,到了那里,就在那里等我们。喂喂!你给我重复一遍。”
马泽云似是有点艰难地说了一遍,爱玛往没有熄灭的火堆里加了几块干柴,说:“你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记住!如果在这里待久了你可能会窒息的。”
马泽云抱着大衣连连点头,爱玛站起身,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她转过身,说道:“如果你被人抓了,自求多福,下不了决心死,就以死相逼。j国人不喜欢偷生的人。”
马泽云没有吭声,爱玛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出了洞穴。
马泽云独自在山洞里,正全身发抖,但是意识依旧清醒,身边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上来,此时的他全身大汗淋漓,这炭火的温度来得爽快极了。爱玛将半张熏猪脸也放在了火堆旁,猪头肉被烤得香味儿弥漫。大约半个小时,马泽云感觉好了些,他捧起冒着热气的半张猪脸,啃了几口。食物下肚,他感觉好了很多。他灌了几口水,将衣衫解开,把身上正在不停冒着的汗水烤干,准备出去躲避身后的追击。
爱玛与丽娜两人沿着雪线摸了上去,很快在山腰处发现了天山雪帮的第一组人。一共六人,全部是武装人员,有两人正躲在暗处四处张望。爱玛选择绕过去,另外找路下去,但是当她绕到山下时才发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枯草沼泽。
情况不妙,身后有追兵,眼前的哨兵正在来回巡逻,而枯草沼泽却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爱玛拍了拍丽娜,侧面有一块裸露的岩石正好可以隐藏。
两人摸了过去,爱玛心急如焚,j国人如果赶过来,一定也会发现这里,那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爱玛低声说:“祈祷吧,只有等天黑了。”
临近傍晚时分,侧面突然有一丝动静,爱玛握紧了刀,突然一个人影晃动了过来,爱玛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此人,正待刺入他的喉咙,那人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爱玛停住了手,定眼一看居然是马泽云,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马泽云被吓得不轻,道:“我……我休息了一个小时,感觉好些了,刚出门就碰见了j国人,他们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是做研究迷了路。他们把我关在门口的山洞里,我以为他们要杀我,他们问我会不会做饭,我说会,就借着洞口生火的机会跑了。”
爱玛沉思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马泽云说:“我怕后面还有j国人,就翻山过来了。可是沼泽地有哨兵,我看到这块岩石就摸过来想休息一下,看看你们在哪儿。”
爱玛说:“j国人没追出来?”
马泽云说:“我……我不知道!我跑出来的时候,他们有的进洞直接就睡下了,就……就一个人看着我。我想他们可能明天会来,明天会来。”
正在这时,丽娜招了招手,远处巡逻的人员都聚到了一起,他们打算生火做饭,此时外面一个巡逻的都没有。可能他们对自己的枪法比较有信心,也可能一下午都没一个人,放松了警惕。
爱玛微微一笑,说:“喂!看到那边被人踩过的痕迹没?他们就是从那里通过的。一会儿脱掉鞋子,用绳子绑在腰上,我们要在十分钟内通过这沼泽。”
爱玛一边说一边行动,那边的守卫正在生火,不时还传来笑声,三人趁着夕阳黯淡快速地在沼泽里挪动着,爱玛手里的枪始终握在手里。
他们通过了枯草沼泽。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爱玛一边打着手语,让大家伺机隐蔽,一边放低了身子往侧面几棵松树方向移动。
枯草沼泽的对面,一个巡逻的哨兵道:“咦,是不是有什么人?”
另一个哨兵答话道:“胡说,枯草沼泽谁过得来。白天没人来,晚上想过都过不来,放心,吃饭。”
哨兵肯定道:“就是好像有什么人过去了。”
那个哨兵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酒道:“哈哈,我看你是酒喝多了。”
爱玛背靠在树后,瞬间一个匍匐,趴在草地上,说:“人数不对啊。”
丽娜赞同道:“刚才我就注意到了,帐篷里都没几个,看来这几个人是放哨的了,他们一准是去寻宝了。”
马泽云忙说:“那咱们得赶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