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张云清和李校长夫妻俩在厨房吃了饭便各自回了房间。张云清点亮台灯坐在寝室的书桌前备课,通过下午对孩子们的了解他发现孩子的英语基础都不好,充其量也就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在教他们英文单词之前张云清需要让他们明白英语对现代社会发展的重要性,生动有趣、浅显易懂八个字,是他周一两堂课要做到的。
张云清专注于桌上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划着,宿舍的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刚开始还能听见隔壁房间李校长的咳嗽声,再过一会儿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就在这时,张云清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竹林在静谧的月光下透着森然的白光,夜风轻拂,竹叶轻摆,抖落一地的银花,再深入一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人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张云清轻轻摇了下头,只感觉他这两天的神经绷得有点紧了。他忽然想起他在厨房的锅里还烧了一大锅水,便带着他的茶杯和一个洗脚盆走出了寝室。
由于今天下午没有在来他寝室的那帮孩子中看到小兵子,张云清决定借着明天周六的机会去他家家访,了解一下小兵子的学习生活情况,也可以看看他们父子需不需要帮助。如此今晚就得熬夜备课了,烧水是为了喝茶提神、泡脚解乏。
屋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等眼睛适应了,才能看见周围几米远的距离。今晚的月亮倒是出来了,却被蒙上了一层雾,光线暗淡。微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张云清下意识地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还看了旁边李校长的家一眼,李校长和陈英应该是睡了,屋内没有亮灯。
张云清走进厨房来到灶台边,刚要揭开锅盖看水开了没有就发现锅盖外伸着两条叫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两条老鼠的尾巴!尾尖自然地垂落。张云清的血液登时倒流回心脏,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谁!张云清听到厨房外异常的响动,想也没想转身冲了出去,就见一条黑影迅速钻入学校旁边的一个草笼子里,草笼子里的草晃动了几下就静止了,当他追过去时,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让他跑了!张云清喘着粗气咬了咬牙。
究竟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张云清在操场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厨房处理那锅装着两只死耗子的开水。
锅里的水烧得只剩下一半,张云清去厕所倒了它,还将锅清洗了好几遍。老鼠没理由自己往开水里钻,一只老鼠意外掉进去还说得过去,两只就属人为了,而那两条尾巴显然是黑影故意留在锅外让张云清看见的。
不出意外,这次又是那个扔死狗的人干的,这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张云清已没有了喝茶的雅兴,回到房间后他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起身关上了窗帘,还将房内的白炽灯也打开,这能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张云清坐在床上发着呆,脑中毫无头绪,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案,案子还没开始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有什么古怪。不经意间他看见贴在床边墙壁上的报纸被人撕开了一个角。应该不是风吹开的,风向不对、风力也没有那么强劲。他记得他离开房间它还好好的。
怀着好奇、张云清顺着被撕开的那个角慢慢扯开贴在墙上的报纸。啪啪,报纸被透明胶粘在墙上,不用点劲还撕不开。然而当张云清打开报纸后,才发现灰墙上什么都没有,他只看到一个个拳眼大小的小洞遍布墙上。
这些小洞刚好可以放下一个指节,然而它们是很早就有了,张云清没有在上面看到新鲜的划痕,床沿上也没有留下白色的墙灰。
张云清站在床边托着腮帮子、习惯性地咬着下嘴唇思考了一会儿,又将所有的报纸都扯了下来,于是、他得到了更多的小洞。
张云清的手指从小洞上缓缓掠过,脑中思绪翻滚:屋外的路没有干,黑影是赤着脚进入房间的,不然我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一定会留下他的脚印。黑影没有动我房里的其他东西,只是撕开了贴在墙上的报纸。他不像要伤害我,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有很多种害我的方法。他是先去的厨房然后进入我的房间,刚才在厨房他肯定是故意让我看到他的,不然他没必要再去那里。然而这些密密麻麻的小洞是很早以前就留下的,这人想通过它告诉我什么?
只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张云清才能明白黑影的意图。然而线索却在这里断了,他无法从这些小洞上得到任何的信息。
张云清需要从另一个方面来思考问题:这些小洞有可能是孩子们调皮留下来的,因为小洞覆盖的范围只有半人高,半人以上就什么也没有了,这也是报纸没有贴满整面墙的原因。如果小洞不是孩子留下的,那么它有可能是以前的支教老师留下的,有可能是黑影很早以前留下来的
张云清凝视着墙上的小洞,忽然像觉察到什么,将床轻轻挪开。为了不打扰隔壁休息的两个老师,他尽量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跟着张云清找来纸笔,站在墙边仔细观察这些奇怪的小洞。
这些小洞的排列看似杂乱无章,似乎又在对张云清诉说着什么。张云清脑中灵光一闪,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墙壁,又没趣地将刚刚写上的数字用笔叉掉。
不是数字。
张云清习惯性地咬住下嘴唇,这是他思考时常用的动作,它总能给张云清意想不到的灵感和收获。张云清思绪沸腾,猛地、他瞪大眼睛,抬手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英文字母。再一比对,没错、是它!看着自己在笔记本上写下的字母串,张云清眼睛越睁越大,还差点叫出声来。
o、U、T、o、F、H、E、R、E。
outhere!
离开这里!那黑影想让我离开村小学!不、不仅是我,他希望所有来这里支教的老师都离开这里!张云清闷哼一声,愤愤地将手中纸笔扔在床上。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想让我走,没门!张云清咬了咬牙,双眼微闭,村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既然懂英文,那我查你就方便多了。我要是不离开这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张云清将报纸重新粘好,又将木床靠拢墙壁,随后他又一次坐在了书桌前,他知道他的战斗开始了。
今天早上起了一阵大雾,比昨天还要大,被大雾笼罩的所有景物都像长了毛似的,长毛的教舍、长毛的灯、长毛的旗杆。张云清起床后顾不得洗漱,第一时间走到操场检查昨晚黑影离开时的脚印,很快就有了发现。
一组干涸的足迹将张云清带到了学校操场边的草笼子里,草笼紧临一条小路,路上满是脚印,张云清失去了黑影的踪迹。
张云清回到操场用手指比划了足迹的长度,这是一个成年人的足迹,鞋长四十二码,脚印呈块状,没有清晰的纹路,可能是自制的棉鞋。张云清掏出手机拍下了几组足迹的图片。
张云清站起身正要回屋,就见陈英从房里走了出来。张云清与陈英寒暄了几句,想到昨晚的事便又问她道:对了陈姐,我昨晚备了课,拿给你看看吧,你对这里的孩子熟悉,你看我的讲课内容是否适合他们,咱们也交流一下?
昨晚黑影走后,张云清可是整整花了两个小时在他的备课本上,上面用了不少英语。张云清想就算是英语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看了他的备课本也会头疼,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用的。
在张云清认识的临山镇几个人里,恐怕要数陈英和李校长的文化程度最高了。尽管他也知道他们是黑影的可能性不大,张云清只是想让他的调查严谨一点,然而陈英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陈英摆手道:别了,我和你李哥都不懂英语,我念书那会儿英语还没有现在这么重要,你李哥念书那会儿就更不行了,他们讲究的是‘不学ABC,也能当接班人’,虽然后来政策变了,他也没怎么学。我俩加起来能认识几个字母算不错了,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教学方法来做吧。
陈英说完尴尬地笑了起来,脸部的肌肉僵硬,眼神也向一旁游离开了,张云清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那我就按自己的方法来了。
嗯嗯,我去给你们做早饭。陈英说完想走。
张云清立即说道:陈姐,我能用一下办公室的电话吗?我来这里快两天了,还没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呢。
去吧,你有办公室钥匙的,我做饭去了。
目送着陈英进了厨房,张云清也掏钥匙进入了村小学的办公室。他打了一通电话去天枫市,是打给王羽佳的。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还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张云清在电话里询问了王羽佳那边的情况,刑警队还在搜捕李刚,几具被唐涛处理的尸体也在调查中,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结果。
当张云清走出办公室时,太阳也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将笼罩在学校周围的迷雾像布一般撕开,雾散了、学校周围的景物立时变得生动了很多,从厨房的烟囱里冒起缕缕炊烟又被习习的晨风吹散,张云清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了过去。
在厨房吃完早饭已经是上午八点过了,张云清本可以吃得更快一点,只因为不死心,又试探了陈英和李校长几次,看他们是否会英语。得到的答案叫张云清遗憾,却又有几分欣喜:李校长和陈老师确实不会英语。
今天是临山镇的赶场天,李校长两口子要去镇里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和教学用具,怕张云清闷着他俩问张云清要不要一起,被张云清婉言谢绝了。随后、李校长便开着他那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离开了村小学。
李校长和陈英走后没多久,张云清也离开了村小学,他按照原定计划去王兵家里看看,算是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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