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清让人将马斌带进审讯室，又把林芳领到审讯室门口，淡淡地说道：人在里面，进去吧，我就在隔壁房间。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够了吗？时间到了我来接你。

　　表哥，谢谢你。

　　傻丫头。张云清笑了笑，学着小时候的样子用食指轻轻地刮了林芳的鼻子一下。

　　审讯室内马斌斜靠在审讯椅上，不知是不是麻药药效过去的关系，头上的伤口又开始刺痛他的神经。

　　马斌伸手按了按，有点湿湿的感觉，应该是缝合的时候没处理好，还有一点出血。

　　尽管如此马斌心里还是觉得这次的自残很值得，首先他为自己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也就此粉碎了张云清想要闭塞他视听的阴谋，其次张云清也决定来跟他见面了。如果再不让他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马斌感觉自己比死了还难受。

　　按照我的计划和推算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就想确认一件事，那个人有没有执行我给他的任务！只要他那边一开始，我的安排就能启动，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吱嘎门开了。

　　一抹俏丽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马斌抬头一看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张云清，而是生命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马斌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疑声道：你怎么来了？是张云清叫你来的？

　　林芳没有吭声，只是将马斌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眼。马斌穿着看守所的衣服，头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嘴上长出了胡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颓废。

　　进门之前林芳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跟马斌聊些什么，刚一见面她竟不受控制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脑中也不自觉地翻滚起诸多与马斌在一起时的画面。

　　怎么了苏云，我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小子长本事了，学别人杀人了！说话间，林芳走到了马斌正前方的木桌前坐下。

　　面对林芳的调侃，马斌没有吭声，只是将阴冷的目光看向了林芳身后的那面墙壁，他知道张云清很有可能就在对面的房间里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他很愤怒，他不明白张云清为什么要带林芳来见他，张云清不是林芳的表哥吗？他为什么要把林芳卷进他们的事情里来？他是要利用林芳来达到他的目的吗？

　　马斌在心中大骂张云清小人，但又不敢将这种情绪流露出来，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他最不愿见到的人，恐怕就要数面前的林芳了。因为这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唯一爱过的女人。

　　哑巴了？我跟你说话没听见？林芳皱起眉头，不悦道，眼底却渐渐有水雾浮起，又被她极力压了回去。

　　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想见到你。马斌闭上眼睛，漠然道。

　　隔壁房间，王羽佳看到这里瞳孔一缩，对身旁的张云清说道：马斌想要保护林芳，不愿林芳卷进我们之间的争斗中来。

　　嗯，看出来了，继续听。

　　苏云，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你知道我为了见你这一面求了我表哥多久吗？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能不能给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林芳的话让马斌冰封一般的脸庞微微有些动容，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道：还有这个必要吗？从一开始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张云清没把我的事告诉过你吗？我只是一个从山区出来的穷孩子，一个侥幸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幽灵，从没真正融入过你们的那个圈子里。我借着一个本不属于我的身份活着，我惶恐过、自卑过，但更多的是妒忌和怨恨。苏云？呵呵。马斌冷冷一笑，我的真名叫马斌。

　　那我想问你，当初你追求我，选择跟我在一起是真心的吗？眼前这个样子的马斌让林芳心里像针扎一般难受。

　　马斌用微不可察的目光飞速地瞄了林芳身后的墙壁一眼，翘起嘴角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还纠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说是你会怎样，我说不是你又能怎样？

　　也就是说我这次回国你找我复合的想法也是假的了？你再次接近我是因为我表哥？你杀了小雨和小雪，这之后还要杀我和菲儿他们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们哪里得罪你了。林芳颤抖着嘴唇说道，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就像赶趟儿似的从眼眶里滚落。

　　马斌扭动嘴唇好几次想要张开嘴跟林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我不管你是马斌还是苏云，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个下雨时情愿自己被淋湿也要把伞借我的同桌同学，你也一直是那个会因为我的一点小小的任性就从国内飞到国外陪我的男孩。别以为我不知道，念高中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你和陈晨经常会在下晚自习之后偷偷等着我，然后一直跟着我送我回家。还有一次这些事情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现在我以我们多年的情谊、以一个老同学的身份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别在跟我表哥作对了好吗？

　　张云清听到这里心口一紧，印象中他并没有要求过林芳这样说，看来这傻丫头是想在回去之前为他做点什么，这让张云清越发的心疼。

　　泪水花了林芳脸上的淡妆，马斌望着林芳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久久地沉默，心中挣扎着、纠结着，想着要不要说一些谎话去欺骗林芳或者像最开始那样做出漠然的样子，还是说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最开始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表哥。早在念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留意你，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和云清哥相似的影子，你们同样的孤独。无论身边有多少的人、多少的欢声笑语，你们都是其中最沉默的那一个。让人很想去保护你们，疼爱你们。跟你在一起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们虽然身处两地聚少离多，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也渐渐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而不仅仅是因为你跟云清哥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分手。

　　是我的原因我知道，在那个年纪、那个阶段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会影响到我们的一些决定，我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经历过你也明白的。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我还不成熟吧我现在就想让你答应我别再跟云清哥、跟警方作对了，就当我自私行吗？最后一次自私。

　　马斌沉默了一会儿，徐徐道：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云清，马斌会答应芳芳的要求吗？王羽佳不解道。

　　那就得看他有多爱芳芳了。张云清神情凝重道，马斌注定是难逃一死了，控制神秘杀手跟我们警方作对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念想，芳芳的请求无异于让马斌放弃他活下去最后的**。我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但从现在的情况的来看，他有在考虑芳芳的请求，这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这说明马斌比我想象中在意芳芳。

　　张云清话音刚落就听隔壁房间的林芳说道：我没时间了，我妈让我去国外的总公司实习，明天下午的飞机。这都怪你，你杀了小雨姐妹，弄的人心惶惶的，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人还让我出国。

　　那我也没办法。

　　苏云，你真的要这样无情吗？你还记得咱们分手时你对我的承诺吗？不管以后我们会变得怎样，你都不会拒绝我提出的任何要求的。还有

　　这之后，无论林芳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马斌始终没有松口，张云清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出面中止了这次谈话。

　　王羽佳很知趣，没在这个时候问张云清什么问题，只是默默地陪着张云清和林芳走出审讯室，看林芳的神色比来时还要黯淡了许多，显然这次见面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马斌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林芳，也在看守的陪同下拖着沉重的脚镣往外走，背身的一刹那便泪湿眼眶：芳芳，对不起。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关系我已经放弃针对张云清本人了，剩下的这个游戏还是让它继续下去吧，尽管我可能就快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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