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二十一章 今日怪怪的
那两位老大夫极力地反对。孟久却是有些迟疑,盯着盖着白布的尸体,许久才缓缓开口。
“孟某曾在祖上医志中见到过此事,有个叫维风的人,行医手段残忍,最喜给人改换肢体头颅,治好过不少人。他说行医如打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常乐眼皮子一跳,清了清嗓子道:“你也别学他的极端,维风疯起来直接用的活人。不过解剖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现在是特殊时候,就只能用特殊方法了。”
两位老大夫看了看常乐,又看了看孟久,怀疑他们俩是不是疯了。居然能云淡风轻地谈论此事,还有付诸于行动的意思。
许久,孟久才道:“两位老前辈,我们已经试过了许多方法,为今之计只有试试了。”
两老大夫相视一眼,语重心长地劝他。
“孟大夫,你如此做可是违背人伦,是要被抓到衙门问罪的啊!”
“是啊孟大夫,接触得了瘟疫的尸体后果不可想象,任凭你身子好也不一定不被感染。我们可以再试试别的方法,总有别的可行之法。”
孟久心意已决,坚定道:“多谢前辈好意,如今瘟疫横行刻不容缓,有一丝机会孟久都不会放弃。此事两位前辈便不用参与了,孟久一个人来,二位前辈请出去罢。”
“孟大夫,你现在就要动手?”
“嗯,多耽误一刻,只怕他体内的虫子也跟着死了。二位前辈还请出去照顾其他病人罢。”
孟久将他们推出门外,感谢地看了常乐一眼,将门关上,闩上了门。
两位老大夫怪责地瞪了常乐一下,气恼地拂袖而去,只期望此法是真的有用。
常乐伫立门口,回首瞧了瞧禁闭的房门,道:“孟大夫,你也要做好防护措施啊。”
“好,卜夫人还是先去找卜老爷罢。”
担心转身,正好对上端着草药水过来的孟今。
孟今皱眉询问:“久哥哥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不出来还把门关上了?我听见这边刚刚吵架了?”
“没有,孟大夫还在里面研究瘟疫。”常乐帮着孟久回答,随后不好意思道,“孟今,你能送我去书阁吗?”
孟今担心地看着房门,心不在焉点头。
“好,你先把手脸洗了,一会儿我在给你身上洒些药水。久哥哥真的没事罢?”
“会没事的。”
……
漆黑的路上,只有孟今手中灯笼带来亮光。常乐揽着孟今,小心地瞧着四周。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卜夫人,你们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我看两位老大夫很气恼的样子,问他们他们也不说。”
孟今忍不住问常乐,眼中写满了担忧。
“得瘟疫的人死了要赶紧火葬的,要不然接触久的人会很快感染上。久哥哥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和尸体关在一起?”
常乐安慰道:“孟大夫也是为了早些结束瘟疫。”
闻言,孟今就委屈地抱怨起来。
“久哥哥就是这么不要命,之前为了治赤病差点丢了命。这次发现瘟疫后又非要冲在前面,四处召集大夫救治病人。他是大夫,可他也不
是神仙。”
“孟大夫是个有担当的。”常乐崇敬道,“他当真是个好大夫,这样的人是会受上天眷顾的。”
孟今瞧向常乐,无奈叹气:“希望如此。”
孟久家到祠堂也不远,也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们就到了祠堂。书阁内有灯光晃动,两道偌大的人影投在门上。
“卜夫人,我就送到这儿了。”
孟今将常乐送到书阁门口,说了一句告别的话就急匆匆返还,眉间的忧愁就没减少过,看来真的是担心着孟久大夫。
常乐目送她离开,身后“吱”的一声响,门被打开。微弱的光辉从屋中漫出来,将她包裹其中。
“夫……祖宗,你怎么来了?”
回首见着石树笑眯眯的神情,揶揄着进屋:“石大哥,你这是打算一直叫我祖宗了?”
“这不是老爷的吩咐?做下人的也不敢违背。”石树见着司伯言要说话,立马跳过门槛,到了门外,“夫人老爷你们慢慢找,我在门外守着,免得有人打扰。”
话落,他就将门给关上了。
常乐好笑挑眉,走向书阁中央的书桌。司伯言正坐在书桌后面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面前铺了一堆的古籍,手里还拿着一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司伯言表现的有些不一样。
“你最近怎么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
常乐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村志。手里翻开第一页,目光却是落在司伯言身上。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倒真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只不过他的温谦之中,更多的还是严谨稳重,甚至有隐带的威严正气。
这是司伯言惯有的样子。今日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油灯给他打了一道昏黄的光辉,显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温和不少,就连笑容也自带柔光。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也被遮上了一层细纱,朦胧深邃的有些好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感觉有错,他的笑容纯粹许多,笑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哪里都怪怪的。”
常乐垂下眸子,瞧着书中的每一个字,发现都还认得不免松了一口气,可以避免被嘲讽了。
司伯言漫不经心道:“或许这川草村真有什么特殊之处,每回来此都觉顺心不少。今日一到孟七古家,我便想起了你我上次到川草村的情形。”
常乐未抬眼,不以为意道:“这又不是原来的川草村,孟大哥家也变了模样。”
“这大概是物是人非,初心不改罢。”司伯言清浅道,“我出生即是储君,从知事起便要学习许多,懂得治国之道。父皇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治国之道切忌想当然’,一生中要有一次微服出巡体会民间疾苦,事实上拥有这样的机会太难了。”
“此次下江南,看见灾情之下百姓的痛苦挣扎,也算是真正明白父皇此话的意义。”
常乐不知不觉地放弃了认真看书的念头,只是望着书发呆,注意力都在司伯言那儿。
司伯言又道:“以往我对民间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从伯毓口中听来的。伯毓说百姓的生活和君王的生活有很大的不同,他们更像有血有肉的人。上次到
川草村,看到孟七古与妻子为琐事吵闹斗嘴,眉眼却都是恩爱,便觉伯毓说的不错。”
“可能因为感受到民间的烟火气,觉得自己也像了个人,身心也没由来的轻松。”
常乐默默抬眼,正好遇着抬眼的司伯言,笑了笑调侃:“你这话可像是在骂自己。”
司伯言无所谓地笑了笑,忽而揶揄道:“也有可能是你身上的烟火气太重,才会如此吸引我。”
常乐瞬间笑不出来了,也没有觉得这句表白的话有多动听,拧眉反驳。
“你想自黑我不拦着,你别带上我。什么烟火气太重,你难道不是被我的才华吸引?”
司伯言挑眉:“还真不是。”
他看上常乐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容貌和她的才华,而是她不凡的性格。什么都不怕死的往前闯,永远有着自己的想法。
常乐无奈地吐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书卷,随意道:“不是就不是罢,也不重要。来时我听孟今说现在都快子时了,你看到能用的信息吗?”
话题转向正经,司伯言点了点头:“有一点的收获。”
“这村志还有对蓬莱谷和云雀山的记载和传说。村子存在已有千年之久,是几个方士将他们的家人迁至蓬莱谷建立的村子。直到维风去了之后,村子的后人才搬离蓬莱谷。”
“村志中记载,每隔百年便会有几位方士去村中呆上一阵子。他们也不住在村子里,就躲在云雀山中修炼。”
“由此可见,这蟒蛇是早就存在了。那些方士就是每隔百年来加固封印,方士让他们的族民在此繁衍,应该也和这蟒蛇脱离不了干系。”
常乐点头:“说的有道理。大爷,你之前不是去封印过吗?你真的不知道这蟒蛇的身世来历?”
门外的石树正在祠堂转悠,忽然间里光芒一闪,一个跃身好奇地凑过去,小心在窗户上扎了个洞。
偷眼看进去,见着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老头子,长寿眉白胡子,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在哪里。他身上附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人,当即受惊站起身子。
再次环顾这个祠堂,下意识地跑到了孟家的祖宗牌位前。
常乐这是把祠堂里的老祖宗都请去了?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书阁之中。
百里大爷盘腿坐在桌子上,面对着常乐和司伯言,捋了下胡子。
“本大爷之前已经说过了,只是隔壁的方士老头儿羽化前托我去一趟蓬莱谷,只告诉了我封印的方法,没说别的。”
常乐揉了揉眉头:“说到底还是没什么有用信息,那我们现在就是去撞大运?”
司伯言不解问:“大爷,你再好好想想,方士就没有说过如何才能杀了蟒蛇?”
“这个问题,你们两个已经问了我不下二十遍。本大爷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方士要是知道怎么杀了蟒蛇,还用每百年去封印一次?”
百里大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司伯言也没了办法,将手中的书合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罢,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便启程去云雀山。”
常乐跟着起身道:“书你都看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