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〇二章 没来大姨妈
冯之韵见常乐不识好人心,怒道:“本公子刚刚是在救你!你这丫头,不谢本公子一声,还当街指责本公子?要碰车的,是你,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拉板车的主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地上下打量常乐。
这是位姑娘?可她穿着官服啊!
刚刚一定是他听错了。
常乐暗暗稳了稳身子,朝冯之韵恭敬地行了一礼,由衷感谢。
“适才,多谢冯公子相救,常乐感激不尽。”
冯之韵面色缓和了些。
常乐又朝老丈行了一礼,道歉:“抱歉,适才走路无神,冲撞了老丈,您受惊。”
板车主人错愕,脑子都是蒙的。下意识地就要跪下去了。
官爷怎么跟他这个小老百姓道歉?
难不成这是有什么大招在后面?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赶紧阻止。立马扔了拉板车的驴子的缰绳,跑到常乐面前,哆嗦着扶她起来。
“官爷折煞小老儿了。”
“应该是要道歉的。”
常乐温和一笑,瞧向冯之韵。
冯之韵还想跟常乐聊正经事儿,这时候就不耽误了,朝着恶仆一挥手,让他别磨叽。
恶仆露出不善的表情,走到板车主人面前,随意地抱了个拳,草率地丢出来一句。
“对不住了,刚刚误会了!”
板车主人完全没感受到他的歉意,只有满满的威胁之意,那双恶犬一般的眼神儿,瞧的他心肝儿微微颤。
本来也不想跟他们这些官爷多交集,随意地应了,扭头以最快的速度,扯了驴子,拉着板车就快速离开了。
冯之韵见状,感慨道:“当真是老当益壮。”
“不跑快点,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常乐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冯之韵紧走两步跟上,笑嘻嘻道:“你刚刚摔坏了没?要不要上个药什么的?”
“多谢冯公子关心,在下没事儿。”
常乐努力让自己忽略摔地的那半边身子的疼痛,心里一遍遍骂着自己的倒霉。
如果她没感觉错,她的胳膊肘没破也得摔个大淤青,现在都有些抬不起手臂。
幸好,伤的是左胳膊。
也不是什么幸好,本来左胳膊都不会摔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冯之韵看着也不壮,这冲劲儿还真不小。
“你刚是摔着哪儿了?左边还是右边?”
冯之韵继续关心。
趁着常乐停下,仔细一打量,发现常乐的左半边有些僵硬,竟是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还好,你的右手没事儿。”
常乐见他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这脑子是又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说刚刚摔坏了?
冯之韵笑嘻嘻地问。
“常乐,你这是出什么事儿了?看你跟丢了魂儿一样。”
“没什么。”常乐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有一点,你现在去哪儿?”
冯之韵说着,挥了挥手,让恶仆先带着人回府去。
常乐瞟见,漫不经心道:“回宫。冯公子有什么事儿?”
“你回宫是走着回去的啊?连个马车轿子都没?不应该啊,本公子这就给你弄一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也不知道这突然间的偶遇,给了冯之韵干什么坏事儿的机会。
常乐有些脑壳疼。
“冯公子,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罢。”
“好些日子没见,本公子有点想你了,
就是想跟你多聊聊。”
常乐目露质疑。
冯之韵眨了下眼睛,用无辜的表情告诉自己他的真诚。
突然的乖巧,常乐简直难以置信,更是难以被蒙蔽。
“冯公子别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误会?误会什么?”
冯之韵脸上一喜,摆出公子该有的华贵模样,挺着胸膛摆了个自以为潇洒的动作。
“你该不是迷上了本公子罢?”
“其实,本公子至今还未婚娶,也未纳妾,更无外室,通房都没有,不委屈你。”
等娶了你,这漫画的生意就是本公子的了。
这洋画师的画,也是本公子的了。
这天甲画坊,也是本公子的了。
牺牲,换来这么多,值!
常乐心中微动,还真的仔细地打量了冯之韵两眼。
嗯,五官俊郎,形象端正起来还是可以的。
家世背景也好,本人也是个鉴画大家。
可是,看着他这张脸,只有想打他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渴望,但跟她本人没多大关系。
回想自己跟他的接触过程,有理由相信,他是看中了自己的“财产”。
还是不考虑了。
“冯公子条件不错,不过这事儿还是算了。”常乐果断拒绝,“您要是没正经事,我就回宫了。”
冯之韵眼睛一亮,这个话题仿佛正中心坎,立马就问。
“说到回宫,陛下最近有没有鉴画什么的需要?”
哈哈,如果陛下有这种需要,他又可以毛遂自荐,然后再讨要个奖赏。
这回,他打算让陛下亲自给他要开的书局题个名字。
“不知道。”
常乐毫无感情地回话。
现在,她不想聊跟司伯言有关的话题。
幻想突然破碎,冯之韵不信。
“怎么可能?你不是天天跟陛下一块儿?”
常乐腾地火大。
“谁天天跟陛下一块儿?本官每天都是在鸿胪寺里忙着呢好吗?”
“你知道鸿胪寺每天要处理的资料有多少吗?连西洋学者翻译的《大氏录》都得我来校对!”
“说了我去之前的事儿跟我没关系,用起来的时候,啥都是我的事儿了!”
冯之韵被常乐一连串的低吼吓到,微微往后躲了下,防止她喷出来的火气伤着自己。
这人,是怎么了?
上回看见她的时候,她脾气就这么差,这回怎么还怎么差?
果然就是个泼妇。
不过,上回和西德国使者比试的时候,就是好好的啊。
难不成,她是特殊的日子到了?
每回他娘来特殊日子的时候,脾气就是这么差。
这每次都撞上日子,是不是有些运气太差了?
根据多年的经验,这个时候就得顺着说。
“你这事儿是挺多的。”
这一句话,硬是将常乐的气儿给压了下去,让她准备好的气话堵在了喉咙口。
这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她干嘛跟冯之韵吐槽这些?
冯之韵见她不说话,又小心地探问。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你吃饭吗?咱们坐下来慢慢聊,还是说,你要回去陪陛下吃饭?”
这句话,又成功地点着了常乐的导火线,瞪着冯之韵嘲讽。
“怎么,是谁都知道我陪陛下吃饭的事儿吗?”
“那倒没有,就是本公子周围的人吧,都
多多少少知道点儿。你这事儿,实在是……”
发现常乐脸色阴沉,冯之韵立马收敛了表情。
告诉自己,要顺着顺着,特殊日子的女子堪比母老虎,不,是比母老虎还可怕。
自己一会儿还要跟常乐谈生意上的事情,好容易遇见一回,得珍惜机会。
这样安慰自己了一圈,冯之韵才努力让自己变得怂包易欺负。
常乐瞧见他脸色变幻,就更想出气儿,咄咄逼问:“老娘这事儿怎么了?”
“没有,能陪陛下用膳,那是多少人眼红的事儿?说明了你被陛下重用!人红是非多,打听这事儿的人,肯定也多了不少。”
冯之韵说完,背地里想给自己一巴掌。
从来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自己,除了在爹面前,他跟谁这么怂过?
简直是丢人,丢人啊!
可冯之韵说了这么多,常乐非但不领情,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开口。
“……吐不出象牙来。”
这是在骂他是狗?
冯之韵觉得自己受到了绝大的冒犯,这时候,管常乐是不是自己要合作的对象,直接就指着常乐骂。
“老娘们儿,骂谁呢?”
常乐最讨厌这个称呼,立马指回去:“狗东西,骂谁呢?”
“你这个老娘们儿,如果来了月事就别出门,怎么逮着谁骂谁?”
“你特娘的才来大姨妈了!”
“本公子的大姨妈早不在世了,你这是在故意恐吓本公子?”
“你有病罢?谁恐吓你了?”
“就是你!”
“老娘说,老娘没来月事!”
随着他们二人骂的越来越凶,争执的越来越厉害,围观的百姓开始默默靠拢,惊诧地瞧着他们二人。
明明是两个大男人,一个穿着官服,一个锦衣玉冠的公子,长得也都可以,当街对骂也就算了,骂的话居然这么不入耳。
什么脏话私话都往外蹦。
……
大将军府。
御史大夫谈无疆一进府门,就被带到了将军府的大厅。
大厅里摆着一席酒菜,大将军石来善起身,抱拳相迎,笑得豪爽。
“谈御史,今日想必是处理了一日的事务,辛苦了,这酒已经温好,就等着你来喝了。”
“让大将军久等了。”
谈御史一拱手,在石来善的招呼下,落了座,两人隔着主座相坐。
副将李一瑞伺候着倒酒。
刚坐下,谈御史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石来善不解,关心询问:“谈御史怎么一来就叹气?可是今日遇着什么难题了?”
谈御史一拍大腿,气不打一处来。
“别说了,刚刚出宫,来府途中,就听说常典客和冯公子当街吵起来了,骂的话是不堪入耳!唉,真是丢人,丢人啊!”
石来善闻听,先敬了谈御史一杯,让他消消气,去去愁。
等谈御史饮罢,这才随手抹去嘴角的酒渍,出声询问。
“这当街对骂的,是哪位常典客,哪位冯公子?”
谈御史气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还能有哪个?可不就是陛下跟前儿的那个,那个女官常乐,才任的鸿胪寺典客。”
“冯公子,可不就是文渊伯冯老的幼子,那个不怎么成器的。在江南郡名声不小,有些不一般的能耐,可除了当回评审,也没干什么有用的事儿。”
“不入流的跟不成器的,这干的事儿,也不像是正常人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