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〇一章 街头碰瓷儿
“陛下,不知,臣妾可有解决陛下您的问题?”
贤妃最后问了一句。
司伯言陷入更深的沉思,手指敲动着桌面,微微仰头,望着朱红的漆柱,依旧恍惚。
怕贤妃说多了,自己更加迷茫,最终放弃请贤妃解决这问题。
不过说实话,贤妃懂得倒是比较多,难不成是因为都是女子的缘故?
司伯言古怪地看了贤妃那边一眼。
“你先下去罢。”
“是。”
贤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走到正中间,朝司伯言行了一礼。
望着司伯言失魂落魄的模样,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抚了抚衣袖,还是没忍住再多劝一句。
“陛下,臣妾再多一次嘴,您毕竟是皇帝,平日里看些杂书故事,怡情可以,万不可深陷,忘了国之重任。”
见着司伯言不耐烦地拧眉。
贤妃依旧不停止劝说:“陛下,今晚临幸之事,事关大氏社稷,陛下万不可懈怠。”
“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司伯言挥了挥手。
贤妃不放心地拧着眉头,默默行礼,转身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单总管正候着,旁边还有易河盛。
贤妃睨着要进御书房的单总管,轻声细语地叮嘱了一句。
“单总管,今晚,陛下定是要去后宫的,若是有事,可是要劝着些。”
单总管心中一动,大概知道贤妃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也不给个准话,只是点头。
“奴婢明白该如何做。”
“嗯。”
贤妃轻轻浅浅一应,不甚担忧。意味深长地瞧了榆姑姑一眼,迈步往清宁宫走去。
易河盛望着贤妃离去的背影,默默瞧了眼御书房里面,隔着屏风也无法直接看见司伯言,就是头脑简单,也有了些担忧。
陛下这一拖再拖,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拖过去。
前阵子,易昭还写信问他,关于常乐和陛下的事情,一再问陛下选秀,常乐有没有生气难过。
他都没敢多说,怕说多了易昭担心。
莫名的,有些不适应现在的自己。
以前,看见司伯言和常乐接近,就担心的要命,生怕以后被常乐欺负。
现在看见司伯言和常乐两人不能在一块儿,又替他们俩揪心,还有些意难平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常乐是有些本事的,她这个人也就比不上贤妃,可是比其他的要好上许多。起码,是个有勇有才,而且有侠义精神的。
……
等离御书房远些,来往没多少的宫人,榆姑姑这才不解地低声询问贤妃。
“娘娘,陛下可有说,今晚是要临幸后宫里的哪位?”
贤妃悠悠开口:“并未,无论是谁,只要陛下去了,便是好的。”
榆姑姑听出这话中意思,有些不悦。
“陛下,莫真被那人迷了眼?”
贤妃不怎么爱听这话,当即偏头,瞪了榆姑姑一眼,让她小心说话。
榆姑姑收了声,跟在贤妃身侧,瞧着贤妃平淡如水的面容,发现她的鬓角竟是有了一丝白发,心口就隐隐发酸发疼。
贤妃如今也才是三十来岁,竟是长了白发,这分明就是愁出来的。
表面上瞧着,贤妃凡事处变不惊,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可这心头存着多少的烦忧,又
有谁知道?
忍了又忍,总是忍不住开口。
“娘娘,您真的要帮那位吗?她若是进了后宫,陛下眼里可就没有娘娘了。”
“若是心中有本宫,什么时候都有。”贤妃不咸不淡道,“本宫这辈子也没什么要求了,只要陛下高兴便好。”
“娘娘,您跟了陛下二十多年,您当真放下了吗?”
“这有什么放不下的?这还未回到清宁宫,你也莫说这些容易落人把柄的话,教过你多少次了,言行举止要谨慎小心。”
“娘娘您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嫁衣。”
“榆儿!”
贤妃严厉呵斥了一声,不悦地瞪向榆姑姑。深觉这人现在说话,嘴上越来越没个把门儿的了。
榆姑姑也很是配合,立马低眉顺眼地认错。
“奴婢知错。”
贤妃微恼地提醒:“如今这后宫,人多嘴杂,本宫已是独身一人。届时,可没人保的了你。”
也无人能保的了我。
榆姑姑真正的正了态度,又重回恭谨之姿,伴在贤妃左右,一步步往这深宫后院走去。
贤妃默默收敛了情绪,依旧端庄地往前走着,面上淡然温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司伯言的那个故事。
原来陛下和常乐是这样的故事吗?
陛下将常乐喻作仙女,到底是因为常乐真是来自天界,还是因为,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这常乐,确实是不俗。
在十三郡时,便名声大噪,来到圭都,又是不安生。
破案,开画坊,懂治蛊毒之法,懂捉鬼之术,上得厅堂入得朝堂,还可前往沙场。
这一切一切,简直匪夷所思。
史上,还从未有女子有如此能耐。
若是她真是天上被贬的仙女,若她能陪伴陛下,也非一件坏事。
也或许是自己经历过那段难过的日子,如今瞧着他们二人为情所困,总是不忍心。
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苍穹,万里晴空,太阳高照。
这九天之上,是什么样的?
……
临近傍晚。
常乐从公署里出来,双手揣在袖子里,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今儿下班,她没打算坐马车回去,准备走路散散心。
她一整天心情就没好过,烦躁忧郁。
在公房里都不敢歇着,不停地处理公文资料,没事儿干就看看书认字儿,或者去找老托比学英吉利亚语。
累了一天,好容易排解一些,这一没事干,就又有些蔫答答的。
此时正是傍晚,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路过一排排房屋,就能闻到里面做饭的香味儿,让人一阵饥肠辘辘。
走到大道上,路上的行人也不见少。
这圭都就像是没有白昼一样,什么时候人都很多。
常乐懒懒地扫了四周一眼,想着要不要去天甲画坊蹭饭。
但这时候去蹭饭,免不了被十里和无泽唠叨,还要被蜻蜓小耗子问着过去的事儿,实在太过麻烦。
深吸一口气,常乐拢紧了袖子,偏着脑袋,像个没有灵魂的人物。
行人从旁边来回穿梭,一个不小心撞上常乐,扭头就骂:“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
等看见常乐身上的官服,当即受
惊,听见常乐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赔笑的笑脸变的惶恐。
正要解释,常乐已经面无表情地走远了。
常乐也不知道无心撞到了几个人,或者被谁撞到。磕着碰着了,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往前走。
惹得周围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惶恐。
常乐始终陷入自己的沉思里。
今天晚上,司伯言就要翻牌子了。
那个狗日的,要江山不要美人的!
她问的时候,他就不能说个谎什么的吗?
她就是想要个如意的答案而已,听见一个“会”字,心里起码舒坦点儿。
这人真直,直到没有情商!
可是,他骗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呢?事实摆在那儿,说谎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理解理解,凡事都得理解,可有些事儿再理解也是不能接受的。
给自己定个圣母的人设,就真的是圣母了?
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烦人!
不过,说起来,她为什么要吊在这一棵树上呢?
想一想,自己有那么多的优秀男青年,找不到更好的,也没必要抓着这一根草不放啊!
也不一定非要个男人,只要事业,不行吗?
“啊,官爷让一让,让一让!”
“小心!”
耳边突然一阵嘈杂惊乱。
常乐还未抬眼,就被一个人扑倒,硬生生摔在石砖地面上,身上还压了一个人,重量不轻。
疼的她龇牙咧嘴,惨叫出声,眼泪都要挤出来。
等疼的缓了下,身上的人才被几个家丁拉起来,接着就有人来扶自己。
艰难站起来时,弄清楚了情况。
她刚刚跑神,差点被个拉草粮的板车给撞了。
把她扑在地上,“救”了她一命的是许久不见的冯之韵。
冯之韵的家丁正在痛骂那个板车的主人。
“你不长眼睛啊!连个车都拉不好,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你看看我们公子,手都擦伤了,这位官爷衣服都被划破了!”
“爷饶命,刚刚小人本来拉住了,是公子将官爷给扑倒了……”
“你还敢狡辩,啊?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谁是你爷!”
“爷饶命,饶命!”
常乐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面,瞄了眼确实离自己的垂直距离有半臂远的板车,在冯之韵的恶仆要动手打那半老之人前,开口阻拦。
“好了,人家也没说瞎话,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恶仆收敛,看向冯之韵。
冯之韵揉着被擦伤的手掌,道:“看什么看,官爷都说算了,赶紧放他走罢!”
恶仆被凶,心情不好,也跟着凶那板车的主人。
“听见没有,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直接把你这车给砸了!”
“谢官爷,谢公子……”
那板车的主人感谢着,扯了扯驴子,拉着板车就要走。
“老丈,等等。”
听见常乐的阻拦,板车主人惶恐停下,还以为常乐反悔了,慌张地抖了抖腿,后悔刚刚跑的动作太慢。
常乐却是不悦地瞧向冯之韵,指了指板车,又指了指刚刚那个恶仆。
“堂堂冯阁老家的小公子,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冯家世代书香门第,绘画世家,在外如此不讲道理还碰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