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五十七章 升官怎么样
后院新房,红幔红帐红窗纱,四处都贴着喜字,一派喜庆融融的氛围。暗香浮动,悄无声息地诱惑着屋里的人,喜烛已经燃了一半,昏黄的光亮让室内的氛围更加昏暗暧昧。
然而,冯之韵却是坐在桌边,上下打量着常乐送的那幅《天鹅图》,时不时地发出啧叹之声,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郭云云就坐在床边,时不时地瞟两眼,却是不知道该不该催促两声。她老是这么干坐着,等不到个确切的准信儿,也是活受罪。
听见他的低声念叨,知晓他手中的画是常乐送的,瞧着他脸上难得的欣喜,心情都沉了几分。
今日成亲,她偷看过冯之韵不少次,对方一直都是耷拉着一张脸,现在是他难得最为欢喜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因着这画,还是因着这送画的人。
若是因着这送画的人……
可常典客她看起来,和陛下的关系不同寻常,好像她和陛下有两情相悦的意思。冯之韵若真是喜欢常乐,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但是对冯之韵来说,可能就是一件祸事。
陛下怎么能容忍有个人惦记着自己心悦的人?
念此,她微微皱眉,心底却是止不住的酸楚。
她也早该想到的,冯之韵这般心气高眼界高的人,看上的女子定然也是极好的,极为与众不同的。
常乐确实是天底下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女子。
沉了沉气,再次觉得自己嫁错了,以后也不大有希望能让冯之韵接纳自己。
强扭的瓜不甜,她向来也不喜欢强迫他人。
又静默了会儿,发现冯之韵好像看着画陷入了沉思,没了动静儿,只是安静地看着画。
不由得,郭云云忍不住轻声开口。
“冯公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她想这般称呼才能让对方感觉舒心些罢。
冯之韵因她的话紧张了一瞬,偏头瞧了眼规规矩矩坐在床边的郭云云,心虚地咽了下口水,含糊地敷衍。
“你先睡罢,我还要再赏一会儿画。”
话落,郭云云应了声,起身走到妆台。冯之韵好奇,偷摸摸地看向妆台,见着她动作轻柔地将步摇金冠取下,随后又将发髻拆解,梳起了头发。
房间里多了个女人,感觉怪怪的。
忽地,郭云云放下梳子,起身回转,冯之韵一惊忙收回神,将目光落在画上,余光却观察郭云云刚刚有没有发现他的偷窥,对方只是目露奇怪,随后就脱了鞋,合衣躺在床里,盖上被子睡了,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这个郭云云好像挺听话,没有吵也没有闹,不像那些公子哥说的,女人就是麻烦啊。见惯了厉害吵闹的冯灵娥和常乐,冯之韵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是女人中的一股清流,有些不一样。
郭云云虽然是冯灵娥的好友,但他很少接触,对她的了解都是从冯灵娥的嘴里。下意识地就觉得,能跟他妹娥娘混到一起玩乐的,定然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是庶女出身。
但今日看来,好像有些不一样。
疑惑间回神,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盯着郭云云看了许久,对方都好像睡着了,不由得一激灵,调整一下心态继续看手里的画,但心思不
怎么在画上了。
她不吵不闹正好,以后假装看不见她就行。
可是,他以后要睡哪儿?
他不想跟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冯之韵苦恼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软榻,犹豫半晌,这才过去,把软榻上的桌子搬走,把《天鹅图》一卷,抱着就蜷缩在软榻上睡了。
越想越委屈,他怎么就活成了这样?果然娶媳妇儿是件很惨的事情!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酒宴终于散了,常乐晕晕乎乎地坐上马车,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常乐磨磨唧唧爬起来,正要吃饭,司伯言满面春风地拿了枝梅花从外面进来,像是遇着了什么大好事,看着她的眼神也激动的不太正常。
“你这是有什么大喜事儿了?”
司伯言也不介意她没让主位,直接在她身侧坐了,将花递过去,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倒是会出风头。”
“我出什么风头了?”
因着宿醉,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常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手里拿着勺子,里面还有刚舀的粥,因为他这句话愣是等凉了都没吃。
司伯言揶揄道:“你昨夜在冯府与刘知兰一辩,高谈论阔,如今在江南郡已是名声大噪。称赞你的文人墨客可不在少数,夸朕没看错人。”
当。
勺子落进碗里,勺柄和碗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常乐的眉头拧的跟麻花儿似的,脸色微微有些扭曲。
这就成名了?
也太突然了罢!
她就是背了个高中学的政治,解了一道极为常见的背诵性质的大题而已。
司伯言好奇:“这等好事一般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这是何反应?”
“我就是觉得……压力有点儿大。”
说着,常乐匆忙拿起勺子,连连往嘴里塞了两勺粥,给自己压压惊。
司伯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对她的表现感到欣慰,怜爱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替她捋了下额间的碎发这才收手,略微有些期待地询问。
“你都说了要让大氏的百姓了解西大陆的画艺,便新奇为寻常,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怎么做?我能做什么,你是陛下,这是你考虑的啊。”
常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个脑袋两个大。
某人明显不是这么以为的,思索着反问:“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不应当是你来完成?朕要考虑的是接不接纳你这个意见。”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常乐凝视了他一会儿,挑了下眉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又放下了大拇指,边喝粥边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
“化新奇为寻常,只要见得多就可以了。这件事也不用太过为难,可以让德?爱华多出宫活动活动,把他的画放在民间让百姓得以接触观赏,时间长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常乐又仔细想了想,更为认真地看着司伯言。
“在普及西方的东西这方面,朝廷确实不用主动做太多。以免百姓觉得作为标杆的朝廷都在崇外,容易跟风。不过,你
可以将西大陆的风俗录多印发些,放在私塾啊什么地方都可以,不用太多,不想了解的就算了,想了解的可以有机会看到。”
司伯言静静地听着,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袖口,对常乐能说出这些主意来,已经不是很惊讶了,甚至觉得是应该的。
果然她的想法是很多。
发现自己说了一堆,他没什么反应,常乐有些捉摸不透地抬头看他,望了他一会儿,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难不成她说的太没水平,被鄙视了?
“你怎么没一点儿反应?”
闻听她的问话,司伯言才似恍然醒过来,眉眼含笑,犹如轻风拂过春水,甚是温柔好看,若有所思地给了个反应。
“你说的不错,朕会酌情落实的。”
常乐微微皱眉:“你在想什么?”
总觉得眼前的人在谋划什么事情,还是跟她有关的,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司伯言忽然往桌子上靠了靠,托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
“我在想,你有这么多的计策,不能浪费了。”
常乐疑惑:“什么意思?”
“乐乐,你不是想有朝一日能站在朝堂之上,与我同朝议事吗?”
司伯言悠悠道,常乐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什么,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这丫的,该不会要给她升个什么重要的官职,让她能到朝堂上为官罢?
可仔细想一想,她下江南之后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功绩。发现左右没人,常乐又失落地低下脑袋,叹声低喃。
“我倒是想,可是怎么去?本来以为能到江南郡立个大功。结果治了洪水这事儿不能说,帮忙拦截堤坝泄洪不能说,这样的大事情都不能说,那我咋搞?”
司伯言浅笑着放下了托着脑袋的手,眸光微亮。
“你昨日在喜宴上之言,可见不俗。如今名声大噪也算是有些名望。这江堰之策已然实施,其中你的功劳不小。先前你建天甲学堂,为我大氏解决了流童问题,在这次灾情之后发挥了重要作用。为了寒门子弟有书可读,切实地推动教育之事,在书局设立借阅室,这些都是可让人称道的功绩。”
这么一数,好像真的有不少。
讶异之时笑容愈发的灿然,常乐欢喜地看着他,感觉整个人的气势都足了不少,没想到她还是干了许多能让人知道的事儿啊。
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常乐咳了两声让自己保持镇定,但眉眼之间的得意还是抑制不住的。
“那我这样可以升官吗?”
司伯言却是沉默了会儿,给了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答案:“我可以替你争取一下。”
争取两个字一出来,明显是难度不小。
想想也是,她是女子,给她升官,让她有资格进朝堂,当真是比别人难上几十倍的事情。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就有敷衍打官腔的意味儿在,但是司伯言说这种话,常乐便觉得他会用最大的努力去跟她争取最大的可能。
再看司伯言那张刀刻般的五官,深邃的眸子给人浓浓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虽然很想完成这个梦想,但还是不忍心地浅浅一笑,甚是乖巧地偏了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