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东南西北
常乐望着铜镜,许久不打扮,还有些忘记自己也是个还算标致的女子。
瞧着那根檀木簪子,常乐开口阻止。
“换根玉簪子罢,显得高大上些。”
喜鹊不明其意,还是如实照办,重新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簪子。
常乐瞥了一眼,笑吟吟地指了指里面那个白玉的梨花簪子。
“我喜欢梨花。”
喜鹊含笑,小心取了,给她簪上,瞬间提亮了不少。
“典客的容貌当真是雅致,真好看。”
常乐左右瞧着,心中欢喜。
“你这手艺,可是比十里的好多了。”
喜鹊但笑不语。
常乐悠然起身,摆了摆衣袖,这才不解问喜鹊。
“你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这样打扮?”
“典客本就是女儿身,平日里要去公署得穿官服,这不去公署,自然是打扮成女儿身更为妥当。”
“我今日还打算去丹青房,你这一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去得。”
常乐哭笑不得,正是因为日常也不一定去哪儿,所以才会一直穿着官服学士服。
“应当是去得。典客不穿学士服,也还是典客,也还是丹青房的学士,没有什么不可之处。”
“你说的有道理。”
常乐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出得外屋,吃着喜鹊熬的粥菜。
脑壳还是隐隐作痛。明明昨天也没喝多少。
说起来,昨天到最后,也不知道冯之韵要跟她说什么。
好像是劝她赶紧把第六本画册给画出来,说什么她最近拖得太久了。
看来石树是真的跟他达成了合作,要不然他也不会急着这件事儿。
常乐漫不经心地吃着饭,抬眼瞧着喜鹊,若无其事地询问。
“这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喜鹊笑盈盈道:“不知道典客说的是什么事儿?”
常乐眨了眨眸子,决心不再问那些糟心事,摇了摇头又不问。
“对了,昨晚上让你给爱华画师传话,他收到了没有?”
“应当是收到了,婢子昨晚去时,爱华画师还未睡。不过,今儿听说,爱华画师病了,今早太医去看过了,说是得了风寒。”
“得了风寒?”
常乐有理由相信,喜鹊是早就打探好了一切她想知道的内容,就等着随时汇报。
可德・爱华怎么好端端地就得了风寒呢?
难道是流行性感冒?
说起来,她也感觉自己有感冒的迹象,这两天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吹冷风吹的。
无论如何,感冒这种病,得及早预防。
“你去太医署弄点儿板蓝根来,给我煮一碗汤药,我也得预防一下。”
“板蓝根?”
喜鹊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懂常乐说的是什么东西。
常乐正吃着菜:“你不知道板蓝根是什么吗?”
不应该啊,她在蓬莱谷的时候,画那些草药的时候,还画到过,名字都没变,药性作用也都和自己了解的一样。
怎么喜鹊就不知道了呢?
“婢子见识短浅,就去太医署问问。”喜鹊笑了笑回复。
常乐点头,将碗里的粥一扒拉,站了起来,径直出门去。
“我去迎春馆看看爱华画师。”
喜鹊闻言,赶忙上前:“典客,您去不得迎春馆。”
常乐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
“我知道,我就在外面问问,这总行了罢?赶明儿,干脆让德・爱华搬出迎春馆好了,每回找他都不方便。”
“典客,可要婢子陪您四处转转?”
“不必了,我一个人走走。”
常乐挥了挥手,径直出了三华苑,目的明确地往迎春馆走。
走在宫道上,就听见来往有宫人在窃窃私语。
“昨晚上,陛下可是在僖嫔娘娘那儿过夜的呢!”
“听说,一晚上没睡,僖嫔娘娘今早才睡过去,现在都还没起来。”
“咦,你们打听的可真仔细!”
“有人来了,别说了……”
常乐连看都不看那些人,径直走了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可心里头隐隐还是有些不舒坦,即使她相信司伯言和格里斯不会有什么。
但他们就算有什么,也是正常的,没什么好惊诧的。
深吸一口气,再不想听见两边的流言蜚语,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到了迎春馆外,就看见了两个长得很是相似的人,其中一个她认识,是东南,还有一个不认识。
东南看见常乐,有些不敢确定,等常乐走近了,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不敢置信,以最快的速度行礼。
“奴婢见过常典客。”
说着,他还跟身边的宦官示意了下,那宦官瞧着常乐明显也怔住了,难以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常典客。
面前的人,梳着单螺髻,一身水蓝色衣裙。身材高挑显瘦,腰细的可能两只手一圈就能圈住,她的身材也不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她的那张脸,也就真的是巴掌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看不出来刻意涂粉涂白,柳叶眉既秀气又英气,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清亮有神。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给人莫名的亲和感。
这就是东南说的,陛下面前的红人,常典客常乐啊!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传说中,常乐可是有一双狐狸眼,既聪慧又妩媚勾人,她品行恶劣嚣张,还睚眦必报,谁伤了她一点,她立马就能弄死那个人。
眼前的人,完全和传闻中不符啊!
可能是冲击有点大,东南身边这宦官一直不记得行礼。
常乐含笑不解,看向东南。
东南忙推了他一把。
那人缓过神,立马行礼:“奴婢西北,见过常典客,还请常典客恕罪!”
“西北,你是东南的哥哥。”
常乐对这个只听过一次的名字格外有印象,实在是他们兄弟俩的名字,太过好记。
西北笑了笑,道:“奴婢惶恐,能让常典客认得。”
“你们兄弟俩还真像。”常乐随口寒暄道,“你现在是在哪儿做事?”
“回典客的话,奴婢在锦秀殿,跟在婉贵人身边。”
“哦,不错。”
常乐敷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个婉贵人是何方神圣。
“东南,听说爱华画师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回典客,已经看过了,是得了风寒。刚刚喝下药,现在正在休息呢。”
“哦,那我进去看看他。”
常乐说着就要往里进,却被东南一把拦下。
本来还想坚持,念及西北在场,常乐收敛了些,不给他们找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跟爱华画师说一下,就说我来过了,让他好好休息,最近,……”常乐犹豫了下道,“最近就什么都别想了。”
“是。”
东南忙应下。
常乐又瞧了迎春馆一眼,叹了口气,从他们跟前过去。
西北望着常乐离开的背影,道:“常典客对爱华画师还真的很上心啊。”
“早就跟你说过了,典客心善,对谁都很好。对了,你待会儿就悄悄的看,我还要去照顾爱华画师,你别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你放心,我就看看爱华画师的那些画,在这宫里,可就只有爱华画师这儿能看了。”
“你……画师画的都是正经东西,每次让你看完,都感觉被你给玷污了。”
“哟,你这现在都懂画了?还被我给玷污?好了好了,赶紧进去罢。”
……
常乐在宫里能转悠的地方,无非那一亩三分地,就是外宫这一块儿,再精确点,就是东阁。
眼了,常乐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打扮,有些不太敢过去。
本来东阁那些人就对她有偏见,不喜欢有女子在东阁,她现在这样过去,这简直是裸的挑衅啊!
东阁的那些人,不打死她才怪。
从和菲恩・巴赫伦比试完,当天下午她去了一趟东阁,后来就再没去过东阁。
这一晃都一个多月了,不去露露面,人家会不会忘记了她的存在?
去刷刷存在感,应该也是好的。
深吸一口气,常乐往东阁走去。到了东阁大门口,瞧着那匾额了,常乐又一咬牙,转身往回走。
她也没必要去东阁不是?她也没什么事儿想来一趟的,可她本来是想去翰林院借书看的。
唉,纠结啊!
纠结时,就发现出入东阁的学士们、宦官内侍们,都好奇地往她这边看。
东阁外面突然站了个女子,还不是宫女,自然是引人注目。
常乐就听见他们在那儿说。
“这谁啊?”
“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女子怎么随便来东阁?”
“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咱们丹青房的常乐?”
“常乐?那个三等女学士?”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她今天怎么这样个打扮?”
“……”
常乐沉了沉气,撩了下额前的碎发,直直地往前走,过了东阁的门,往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走。
“哟,这有人是不敢进东阁了?”
尽管一个月没来,这熟悉的发贱的声音,常乐还是熟悉的。
扭头就看见了趾高气扬的向楣,他身边没了江大河。
“向学士。”常乐笑吟吟地走过去,“怎么没看见江学士?你们俩不是一向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特殊关系呢。今儿怎么没在?”
向楣的脸色一下涨红,感受到周围的异样目光,当即指着常乐怒骂。
“你自己做的事儿,你不记得了?不是你把江大河赶出了丹青房,现在在这儿惺惺作态!”
“我还真不知道。”
常乐错愕了下,不咸不淡回应。
没想到,江大河居然被赶出了丹青房。不过他那样就会狐假虎威的人,留在丹青房也是祸害其他人。
不过,他被赶走,是谁的意思呢?
难不成,又是司伯言?
心里头疑惑,面子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我还怀疑,向学士身上是不是有磁铁,怎么我每次来东阁,这么巧就把您给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