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七十六章 老娘的遗物
常乐说那幅人鱼图是收藏在东阁丹青房的藏画阁中的,图上的人鱼美的妖孽,轻轻的一个回眸都能摄人心魂,若是开口吟唱,闻者失魂。
如今的如霜就是这般,曾几何时,她还是长得跟瓷娃娃一样。如今举手投足都与以往不同,许是在花楼里学多了勾引人的技巧,不经意之间的动作带着几分魅惑之意。
发觉心性不定,石树再次无措回神,发觉她眼中的戏谑之意,朱唇勾着好看的弧度,不过尽是嘲讽之意,一时暗骂自己的没骨气。
作为如霜的追求者,凌风第一刻发现石树的异常,浑身都随之警惕。
如霜只是轻笑道:“什么赌?”
“就是你说,我赢了比试,你就把老娘留下来的东西给我。”
这回,石树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回话回的理直气壮。
如霜微微颔首,讥诮道:“这赌倒是作数,可你已经输了,被人直接扔了出来,就像一个废物。”
众人闻声哄笑,凌风也露出满意的笑来。
石树恍若未闻,只管争取这次机会:“适才不作数,我没准备好。既然饭桶兄弟已经和白兄比试过了,那我就和土哥比试一场,如何?”
凌风知晓土哥与石树还算亲近,明知他们二人比,土哥会放水,也懒得阻拦。寨子里能和石树比试的人不是很多,这他是清楚的。
几年前石树从杏花楼掳走如霜时,凌风正好去杏花楼找如霜,直接和石树打了一场,最后没打赢也没追上,只能作罢。
本来寨子里也就饭桶靠蛮力能赢一下,没想到那个憨货选了这个姓白的。
事到如今,如霜仿佛也不是很在意,在土哥和石树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儿,纤纤玉手轻轻摸了下发鬓,忽然间有了些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改一下规矩。若是你输了,我就给你。我可不傻,你们是真打还是假装,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石树当即皱眉,没想到这个如霜小心眼儿这么多,更加后悔当初看错了。纠结地看向土哥,对方明显很满意这个安排,已经激动地摩拳擦掌了,那架势让人心底发怵。
硬着头皮一咬牙,认命道:“好,说话得算数!”
司伯言有些怜悯地瞅了石树一眼,心底却实诚地暗中叫好。有仇必报,才是如霜该有的性子!
石树和土哥迅速翻身进了围场土台,土哥捏了捏两只手,关节咔咔作响。
“小石头,比试就得来真的,可别怪哥哥手下不留情啊!”
什么比试来真,还不是为了他老娘的那遗物?
石树调整了下呼吸,想着该怎么让出些纰漏,既不刻意又让土哥能赢。
这真的是太难了!
还未想到,迎面便是一拳,打得他头昏眼花地转了个身子,隐约间又看见一拳头,机敏地侧身一把抓住土哥打出去的手臂。
感觉鼻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石树抹了下,满手的血。抬眼就见土哥得逞的兴奋,焦急地低声提醒。
“土哥,没必要这么认真罢?”
“你二我八,你可以不认真,哥哥我得认真!”
土哥认真地说完,借着身高的优势,闲着的那只手一把抓住石树的肩头,被他抓着的手腕一抽一准转,精准的抓住石树的胳膊。
猝不及防,石树还未做出反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从土哥那个高高的肩膀悠过去,最后重重地以后背摔在地上,好似成了几瓣儿,肩膀随之被人死命按在地上。
奶奶的,就算他要故意输,也不能输的这么惨啊!
当即眸光一凌,拽着土哥的双臂,借力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余光瞥见兴致浓浓的如霜,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脑后一阵疾风袭来,石树一个后仰躲过,脚下一划,整个人闪躲到了土哥身后,顺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后窝。
土哥单膝跪了下去,没想到石树居然反击,当即战斗欲熊熊燃起,非得将石树这个没大没小地揍上一顿才行!
石树本是等着土哥站起来再打,却发现再次站起来的土哥有些不一样,气势汹汹的。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阴狠的吓人。
完了,他激怒了土哥!
这局他还不能赢……那只有跑了!
石树扭身就跑,土哥手脚都长,没两步就追上,伸手捞起了石树再一次将他往地上砸,就像是在摔打一件衣服似的。石树疼得连发出几声闷哼。
土哥一个翻身骑在石树身上,一拳落在他的脸上,打的他的鼻血又重新流了出来。又是一拳砸在他的眼睛上,一只眼睛也青了。
挨了两拳,石树已经认命了,形式上的挣扎两下。
揍一顿出了气,土哥也就罢休了,又象征性地补了几拳,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别起来,这才痛快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脚尖朝他侧腰踢了踢,盯着他无神的双眸嘲讽。
“你小子就是滑头了点儿,真正的打一场就弱的跟只鸡似的。还盗圣呢,小石头,你们盗贼那一伙儿是不是都不太行?”
石树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生无可恋地盯着天空。见着土哥朝他使了个眼色,告知事情完成,这才松了口气。
等土哥那高大的身影离开,周围人嘲讽的差不多了,刚想翻身起来找如霜要东西。脑袋顶又是一暗,一片阴影投了下来,还有阵阵的脂粉香飘入鼻中。
正疑惑,如霜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面容出现在上方,恍惚间像是看到仙女降临,如果她能温柔点的话。她双手抱臂,手腕处的那条红绳格外显眼。她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啧了两声。
“你还真输了,输的还挺惨。”
石树配合地露出一个惨兮兮的苦笑:“我本来就打不赢土哥,本来还想拼一把的。好了,你可以把老娘的遗物给我了。”
如霜轻飘飘道:“姑姑让我把她留下的珠宝钱财都卖了,买成纸钱烧给她。姑姑说,她死了也不要给你这个不肖子留一文钱!”
“什么?”
石树一骨碌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和如霜对视,瞬间从被俯视者变成俯视者。
“老娘那么多钱,你怎么可能都买了纸钱?”
“姑姑临终前就开始散财,把钱都赠给了楼里的姑娘们,自然是送给我不少。”
如霜笑着摊手瞧了瞧自己
修长的手指,见着手腕上显眼的红绳,又悄无声息地将手收回。
“她死后留下的就没什么了,不过买成纸钱也有一大屋子。一次性烧不完,我念着每年取些烧给姑姑。不成想,一场大水将存放纸钱的屋子淹了,那些纸钱也都没用了。你要是想要,可以去拿。”
石树气得七窍生烟,土哥也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来。好家伙,他们闹了这么半天,结果就是一场空!
“姑姑说,就算你要知道真相也得先挨顿打。”如霜眸光微转,再次提议,“你若是去姑姑坟前磕几个头,认个错,没准儿我一高兴就赠你些银两。”
“那就不必了。”石树皮笑肉不笑,抹了下鼻子上和嘴角的血迹,捂着被打青的一只眼,与之擦身而过,似笑非笑道,“如霜,你还真是对那个老女人忠心的很。”
如霜站在原地,被他这句话激的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下刻,有人拦住了她的肩膀,不悦扭头便对上凌风的那张脸,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如霜脸上的恼怒瞬间消失,换成浓浓的笑意,声音娇媚地询问。
“凌风,你愿意娶我吗?”
还未走出围场的石树清晰听见,脚步也随之停顿。
与他正对的司伯言错愕不已,甚至用眼神质问他干了什么,另一厢的土哥也震惊于听到这个消息,同样是用眼神质问他做了什么。
身后,凌风沉默了许久,好容易消化掉这个消息,一把将如霜拥入怀中。
“愿意,自然愿意!霜儿,你终于肯嫁给我了!”
“你等了我这么久,总不能让你空等一场。”
石树背对着他们,听出他们话中的浓情深意,舔了下染着灰尘有些干涸的嘴角。灰尘顺势入口,有些涩涩的,还有些呛气管儿心肺,难受的很。
抬腿随意地跨出围绳,在周围爆发的欢呼庆祝声中,不以为意地朝司伯言和土哥耸了耸肩。
他能干什么?他什么都没干。
就是有人突然想嫁了,有人终于能娶了而已。
司伯言看着比试场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面无表情,深褐色的眸底甚至蕴含着几分恼怒与寒冷,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
他绝对不允许如霜嫁给凌风这么个土匪头子!
……
江南郡城外的难民村。
村附近有一条清澈的细流,今夜难得有浅浅的一层月光落在河里,将周围勉强照亮。
河边伫立着一高壮的男人,他身上披着兽皮,手里拿着一张纸张。信件看完,一双犀利的眸子犹如深夜的幽狼,发出危险的光芒。
将将收起信,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侧首便见着靠近的昌立方。对方的武功完全可以让他察觉不到脚步声,显然对方是故意弄出动静儿提醒。
“胡大哥还不睡?”
昌立方身上还背着他那张特制的玄弓,此时隐隐发着光亮。
胡大凝望了会儿他的玄弓,叹了一声双手自然叉腰,由此来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通畅些。
“石树那小子到了大凤寨,还带了个姓白的,叫什么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