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典客，云娘并无此意。”郭云云忙解释，“天甲学堂收女先生，让我能有事可做，云娘甚是感激。只是，云娘在想还有没有别的更适合我做的事。”

　　这种烦恼，简直就像当初报高考志愿的自己。她当时也是在几个专业里挑选了好久，才决定学动画专业，就因为她从小爱看动画。

　　常乐支了下脑袋，帮她参考道：“你最喜欢做什么事？”

　　“最喜欢做的事……”

　　见她半晌说不出来，常乐想起她之前做的事来。

　　“我记得你挺精通地理？在治水方面还有不少的想法。”

　　“那些不过闲暇之时的兴趣罢了。”郭云云思索许久，为难道，“倒是真没有合适的事。”

　　常乐怀疑看她：“你平时就没什么喜欢的？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唱歌跳舞什么的……”

　　“这些？”郭云云目露质疑，“不过是闺中之乐，如何拿的出手？”

　　“什么拿不出手？”常乐好笑道，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开导她，“你不想做官，那你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啊。你看我，除了当官以外我喜欢画画，我就开了个画坊，我还在画……”

　　话说一半儿，常乐突然刹住车。

　　不能说画本子的事儿，还不能暴露她画了《小仙女的二三事》，要不容易惹麻烦。

　　笑了笑，生硬地转了话题。

　　“我还在画坊设置了些不同的点。比如新奇区里还挂着西大陆的画，画者送来的新奇之作。虽然是个小小画坊，经商显得俗气，但是我确实有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不是？”

　　郭云云讶异地看着她，犹豫许久才问：“常典客开的画坊便是都城的天甲画坊？”

　　她最近倒是经常听到这个画坊，说是这个画坊与众不同，开了不过一年多，竟是成为圭都最有名的画坊。

　　“嗯哼。”常乐笑盈盈地应着，又回到正题上，“所以没有哪个兴趣爱好是拿不出手的，就看你怎么用了。做官对女子来说太难，经商应该会好很多罢？不要嫌选择的看起来微不足道什么的，每条路都有机会走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果然，撒鸡汤什么的最适合她了。

　　郭云云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仔细想了想，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街道下面。

　　“可我现在已经嫁到了冯家，经商怕是有些难了。”

　　“你跟冯之韵说说呗，他自己不就在开书局？”

　　如果冯之韵真的不搭理郭云云，想必这些事儿也是不会管的。郭云云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一提到冯之韵，郭云云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看向常乐的目光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常乐瞬间头疼，明知故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郭云云摇了摇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云娘受教，多谢常典客。”

　　这就明白了？明白啥了？

　　她也没听见郭云云以后要干啥啊。

　　常乐敷衍地点头应下。

　　“好的，明白就好。”

　　……

　　常乐跟郭云云重回天甲书局，看见冯之韵就发现他有些奇奇怪怪的，盯着自己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会儿，还自言自语

　　地摇了摇头。

　　莫名其妙。

　　借阅室的效果非常好，里面人满为患，十里和无泽帮忙还有些应接不暇。

　　他们一个个听说有这么新奇的好事，稍微富裕点就办了借阅牌，开始在书架上找书，感叹声不绝于耳。

　　“这本书我早就想寻了，未想到这里便可以借到，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此借阅室当真是造福我等啊！”

　　“……”

　　现场一片闹哄哄的，常乐叫来石树，低声吩咐：“找个牌子，写上静止大声喧哗，搁在门口。”

　　石树疑惑：“咱们做生意不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读书需静心。”

　　常乐随意解释着，催促他去办。石树有些不太理解，却还是去照着办了。

　　借阅室的毕竟都是些读书人，大牌子往门口一放，小牌子往柜台上一搁，立马安静了些许。

　　郭云云在借阅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柜台旁边的小木架上上面摆着几摞书册，一群人都围着翻看。

　　书册里竟然是些人物画，看着还有些与众不同。就听见守摊子的店里人介绍：“这可是圭都最时兴的漫画，卖的可好了。”

　　有人就问了：“什么是漫画？”

　　店里人笑盈盈道：“您看这书，把故事画成画的书就叫漫画。”

　　另几个人已经看的津津有味，相互讨论起来。

　　“这画画的简单，故事性倒是强，新奇，真是新奇。”

　　“嗯，确实如此。小哥，这故事里的事可是真的？”

　　店里人笑道：“头一页不是说了吗？本故事纯属虚构，都是作者自己想的。”

　　听他们三言两语的交谈，郭云云也忍不住拿了一本，翻开一看，当即眼前一亮。

　　画里的人物栩栩如生，却又不像正常的人，一页有好几个格子，竖着看下来就是连贯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有种特殊的力量，内容吸引人的很，关键时候还停了，让人不禁想看下一本。

　　不多会儿，已经出版的十册都看完了，再不知道后面的内容，不免心中怅然和恼恨。

　　“怎么就没了？后面莺莺怎么样了？”有人接连发出同样的疑问，“这后面的故事怎么不摆出来？”

　　店里人解释：“这后面的，我们的师傅还在刻着呢。以后每三日出一册，后面的故事还有很长呢，各位敬请期待。”

　　郭云云也问了一句：“不知这大氏一棵草是何人？”

　　“冯夫人，这我们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店里人抱歉道，又朝众人说，“若是各位也有写好的本子想卖，可送到我们书局来，若是卖的好，我们便会批量印刷，挣的钱多，您分的也就多。”

　　有人听着心动，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跟您解释解释。”店里人业务熟练地开始讲解，“若是您写了一本书，送来。我们这儿就有两种合作方式。一是买断，就是直接出个价，把您这书给买了，您拿了钱走，这书以后挣多挣少都是我们的。”

　　这是最常见的交易方式，只是加了个新鲜的名头而已，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店里人又继续道：“倘若您觉得您这书写的好，能卖的不错，只拿一点钱亏了，那您可以选择第二

　　种方式，分成。”

　　“这分成就是，您把书送来，先不给您钱。等着书卖了钱，咱们二八分，您二我们八，每月一结，期限是十年。十年后，您这书就彻底归我们了，挣的钱也是我们的。”

　　有人一听，脑子简单点儿的就觉得第一种挣的钱多些，但精明点儿的就会发现第二种的好处。

　　郭云云问：“这大氏一棵草，和你们是买断，还是分成？”

　　店里人回话：“自然是分成。此书在圭都已卖数月，他分得的银两也有几十两了。”

　　“几十两？”

　　这对一般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有人讶异质疑：“那你们不是挣了数百两？”

　　“可我们店里为刻这一册画本子，就要耗费不少的精力，雇的人也是不少。”店里人和善的说着，“我们做生意的总要挣些钱不是？”

　　一时之间，围观的人心思各异。郭云云瞧了眼站在柜台旁的冯之韵和胡大，去寻了正在书架之中看书的冯灵娥。

　　冯灵娥见着她，笑道：“嫂嫂。”

　　“娥娘。”郭云云低声询问，“这办借阅室，卖漫画还有什么买断分成，都是你哥的主意吗？”

　　“怎么可能？”冯灵娥想也不想地嘲讽，“他哪儿有这能耐？”

　　郭云云好奇：“不是你哥，那是谁？”

　　“自然是……”冯灵娥话说到一半，及时收回，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都是常乐的主意。之前冯之韵在圭都开书局时，就把什么都写在信里，寄给她。甚至连大氏一棵草是常乐这事儿都说了。

　　只不过，冯之韵才提醒过她不能暴露，这才忍着不说。

　　见着郭云云不相信，冯灵娥忙转了话题。

　　“怎么样，那漫画好看不？”

　　“嗯，确实很多趣味，与些杂书怪谈还有些不同。”郭云云点了点头。

　　冯灵娥道：“那还是印刷出来的，粗糙的很。若是有机会，你应该看看原本，原本上的人物画的更是细腻，更加精美。”

　　“你见过原本？”

　　“自然。哥是第一个买这画册的人，去年我就见着了。没想到哥把它们带到圭都去后，竟是卖的红火。听说这画册原本无人赏识，还是哥慧眼识珠让它时兴起来的。”

　　冯灵娥颇有些得意地说着。

　　郭云云不可置否，凭借着冯之韵的能耐，他喜欢的怎么着都能让其变成时兴追捧的。

　　只不过这画册确实也有自身的不同。

　　“嫂嫂，还没问你，你今天找常典客都说了些什么？”

　　“就是随意聊了聊。”郭云云若有所思地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册。

　　冯灵娥点了点头，看着书想着其他的事儿。忽然间身侧一黑，疑惑偏头便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竟是易河盛。

　　易河盛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先明知故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今天书局开张，来给哥捧场。”冯灵娥的眸子瞬间弯了起来，声音也软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常乐回去。”易河盛云淡风轻地解释。

　　冯灵娥疑惑：“你不是堂堂的中卫将军？怎么每次接送人的事都是你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