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的声音其实没有携带任何杀意。
可就是这般古井无波的声音却让以冯朝江、马博滔等人瞬间脸色煞白。
更有胆子稍微小点的，已经被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再不是嚣张至极的谩骂，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哀嚎。
“少帅大人……您饶命啊……”
“少帅爷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都是个误会啊……”
“圣者爷，我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三年前的那件事，那都是四大世家蛊惑我们、威胁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您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陆霄浅钱一笑：
“这就是你们相对本帅说的话么？”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
“可惜，本帅从来都觉得道歉这种事情，我是没有替当事人接受的资格的，你们要是意识到自己的错了，就下去跟我义父道歉吧，我只负责，送你们上路。”
说到这里，陆霄平静声音忽然化作无尽冰寒，他缓缓吐出两字：
“天狼。”
蓝海酒店大门也就再次被推开。
身着九霄军影卫制式军装的沈天狼带着数十个同样一袭黑衣的影卫军士，抬着十座狗头铡有序进场。
十座狗头铡分成两列。
放眼望去，满目森寒。
沈天狼从胸前掏出九霄令，朗声喝道：
“按照帝国律法特别款、手持九霄铁令，凡帝国正二品以下文武百官皆可先斩后奏，尔等既无官身，自当遵从此令。”
“吾为镇北公、镇北大将军麾下亲卫、九霄军近卫少校沈天狼，持此令牌，代天执法。”
冯朝江：“……”
马博滔：“……”
所有人：“……”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如坠冰窟。
沈天狼的话，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意思——
爷拿着令牌要杀你们了。
连审判的过程都不用。
……
有人开始哭泣。
有人开始求饶。
有人开始大哭。
人性中对于死的威胁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霄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其实他所看到的，不是眼前的惨烈，而是三年前的除夕夜。
那一晚，大风如鼓。
那一晚，夜寒萧萧。
那一晚，义父就是被他们背叛，然后从这座蓝海大酒店的顶楼一跃而下，尸骨无存。
若不是他们的背叛和这些落井下石之人的黑手。
以义父的手腕，又岂会走到这般进退无路的绝境。
所以他们该死。
世间事，皆有因果，很多时候，因果来的慢，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义父，您看到了么？”
“孩儿今夜，就把这些戕害过您的叛徒、白眼狼，一个不留的清理干净，全都送他们去死。”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
陆霄忍不住摇了摇头：
“人死前的样子，还真是千篇一律的丑陋。”
如是说着，陆霄牵起陆蝉儿的小手，在这些叛徒的惨叫与哀嚎中，缓步离开。
等陆霄伟岸如神的身形从门口彻底消失，一直拱手立在旁侧的沈天狼终于直起身躯。
他挥了挥手，冷冷吐出一个字：
“杀！”
于是、富丽堂皇的蓝海酒店宴会大厅，在顷刻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这些人死都没想到，今晚等待他们的不是金光大道，而是一扇通往炼狱的大门。
……
三年前除夕夜、大年初一凌晨。
那个大风如鼓，风月萧萧的夜晚，有一头垂垂老矣的雄狮在一群野狗的围攻下悲凉死去。
它的身躯被鬣狗、秃鹫瓜分。
那是一场让许多人分的盆满钵满的饕餮盛宴。
每一只参与的鬣狗与秃鹫都吃的满嘴流油。
……
如今三年过去。
雄狮离家七年的儿子长成归来。
它用自己在生死边缘不断磨砺的捕猎技巧，戏弄以及虐杀那些该死的鬣狗，如猫戏老鼠般看着他们在绝望边缘疯狂挣扎。
它还在昨夜把那群为虎作伥的秃鹫屠戮一空。
这让仅存的鬣狗更加绝望——
因为雄狮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距离最后的审判，也就只剩下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不到。
换句话说，它们的生命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
转眼又是一天。
时间来到农历的腊月二十九。
前天把那群叛徒和落井下石的人全部送走后，在真正结算前便再没有什么额外的工作，所以，陆霄打算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喝喝茶，看看书。
不是常看的兵法、史书，甚至不是他最喜欢的前朝太白文集。
他看的是义父陆浮生生前留下的著作。
陆浮生辞职下海经商前，一直在蜀州大学任教，是位满腹经纶的大学教师。
在学校任职期间他写过不少论文，只是没有人替他系统的整理过。
按照帝国的传统，对一个人盖棺定论的评判，通常讲“三立”——
立功、立德、立言。
在陆霄的眼里，义父一生功业有成、德行兼备，俯仰之间，无愧天地众生，已经不需要他来评说。
倒是这个立言，义父走的匆忙，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帮义父整理一番，做一做。
他打算把义父生前留下的著作分门别类的整理一遍，编纂成集。
连书名他都想好了——《人间》。
分门别类是一件很精致的活计，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整理。
其实，以陆霄此刻的地位，只要他想，那有的是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来为他完成这件事。
但他以为，这件事还是应该由他自己完成——
他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义父生前所留的文章通读一遍、他要仔细翻阅这个男人五十二间的人生轨迹。
这件事对他而言，与其是项任务，倒不如说是一场灵魂洗礼。
在陆霄看来。
生他的人，不是义父。
但他能成为帝国万民敬仰的国之圣者、帝国左相口中的国士无双，则是深受义父的影响。
是这个男人言传身教，敦敦教诲成就了他的三观。
故而陆霄把陆浮生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只是因为他对他的养育之恩，更是因为，这个男人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
所以，这项工作，他要亲自完成，而且，还要完成的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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