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摇摇头,脸上很快闪过一丝无奈:问题是什么?我说过,我会全然信任你的。
无论你递过来的是毒药还是别的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说什么呢!
她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拧着眉冲他开口: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不会再给你治病了。
这样的威胁对于他来说毫无威慑力,他心里清楚,凤朝歌定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她是医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对自己面前的病患弃之如敝屐的。
这一点,早在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很是笃定了。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看看。
她脸上还有些阴郁之意,只有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别,别走!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将自己的脸埋到了他怀里。
谢谢。
凤朝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开口,她只是突然很庆幸自己遇见了他。若不是他,她或许到了现在仍旧是世间的浮尘。
遇见了他以后,她才觉得自己是完完整整的。
齐衡愣了一瞬,很快用力地抱住她,嘴角同样盈满了笑意。
那个小女孩被送去了哪里,凤朝歌并没有在意。他们此行过来有更重要的目的,救下那个小女孩已经算是节外生枝,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善心而坏事。
只不过,她原本以为他们很快便能离开王都前往天目山了,没想到还是要在这里多停留几日。
或许是因为见他们出手阔绰,王都这边的北齐商人同样听说了他们的名声,甚至还派了仆人过来下了拜帖。
没办法,要是不去见他们的话,肯定是被人怀疑的。
还好按照预计他们应该不用在这里停留太久,只需要去见上一面就好了。
凤朝歌倒是对能在鞑子王都经营多年的商人十分好奇,反正齐衡带着个婢女过去,并不会让那些人起疑。
再说,她跟过去,反倒比齐衡要更好打探消息一些。
到了那群人说的地方,她倒是明白了过来,往来北齐和鞑子之间运输货物,到底是多赚钱的一个差事。
尽管心里头还明白这里是在鞑子统领的地盘里头,可凤朝歌却总有种错觉,自己这是又回到了京城。
四处的雕梁画栋都是北齐最为时新的样式,看得出来这宅子的主人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和银两。
方公子,由在下来给你引荐一二。
齐衡用的化名叫方羽,这个小家族在京城里头并不出名,只是正好有个和齐衡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哥。眼下真正的方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他们回京城以前,小六是不会放他出来的。
这位是李应岭老先生,这栋大宅子,便是他老人家几年前在这里修下的。
李老先生,晚辈在此有礼了。
齐衡微微颔首,身上虽然还带着纨绔子弟的气息,可风度和谈吐都是能令人折服的。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肯主动来到关外吃苦的,现在可是更加不多见了。
李应岭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脸上已经初见老态,神情依旧敏锐。
他看了看齐衡旁边的凤朝歌,正色道:只是年轻人啊,太过沉迷美色还是不行,商谈正事的时候,还是让女眷去外头待着吧。
凤朝歌诧异了那么一瞬,还是很快低头走了出去。
她原本还想听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的,谁知道他们在鞑子这里呆了这些年,对女人的轻视倒是日益深厚。
她现在仍然是挂这个侍婢的名头,走出去以后,自然有人将她领到了婢女专门待的地方。
这里服侍的人可就没有她这般清闲,一个个都匆匆忙忙的,只有少数几个在一旁的小花园里坐着休憩。
她走过去冲她们笑了笑,说了两句话以后便融入了她们之中。
要说,还是凌老给她准备的这张人皮面具好用。这张脸和她以前的模样相比,看着要普通了好几百倍。一双勾人夺魄的眼眸都被抚平,只剩下无尽的亲和之意。
这边的几个小丫头年纪都比她小,她又是客人带过来的,自然处处都是尊重着她的。
方姐姐,你可听说过么,大皇子近日来又添了新宠了。
这?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倒不是很清楚。
凤朝歌愣了一瞬,这才想起齐衡手头里关于鞑子大皇子的情报里头有这样一句。
那大皇子生得魁梧奇伟,不近女色,却好男风。
她还以为这件事在鞑子里头应当是个秘密,毕竟这样的风气虽然多见,可并不是能够拿出来在台面上讲的。哪怕是为了王室的颜面,鞑子的人应当也不会让这件事情流传出来。
可现在看她们的神情,这件事在王都之中似乎也并不是个秘密。
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连忙制止了她:你怎么敢和方姐姐说这些,难不成忘了上一个公开议论这些事的人是何等下场了么?
这儿又没有别人,最先开口的那个小丫头撇撇嘴,她大概是从北齐跟过来的,对鞑子并没有在王都长大的人那般惧怕,方姐姐是我们北齐人,她不会说出去的。
凤朝歌故意装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来,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就别吊我胃口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前些时日大皇子的王府里又多了一位美人,就是不知道是他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这个消息,大概是最近才穿出来的。
不过大皇子这人,府中豢养了不少的男宠,时不时都有新人进来,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左不过是从勾栏院里领回来的,不过听说好像也是个北齐人,姓,姓陆?
什么?
凤朝歌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很快还是稳定了心神,佯装无事。
方姐姐,你也觉得这人愧对了自己身上的血脉,对吧?
她们虽然是跟着主子来到鞑子这边伺候,可打心底里依然是将自己当做北齐人的。现如今听说自己的同胞这样做,她们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这倒是,只是说不定,这人也是个可怜人。
凤朝歌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一直到回到客栈都是一脸的茫然。
姓陆?
世间当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
陆子俊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天牢里面,虽然是有尸体在,可烧成那样,很难说那到底是不是他。如果他根本没死,天牢里的那句尸体也只是他托人找来的瞒天过海之物。
那他藏在暗中想要做什么,这件事同样昭然若揭。
凭她对他的了解,他现在最恨的,应该是齐衡。最想杀的,肯定也是他。
她只是顾及着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派人去仔细翻查这件事。可她心里,自始至终是有些不安的。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么?
齐衡在她面前说了半天,才发觉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难免有些恼怒。
她茫然抬头:什么?
我刚才说,那位李老先生有意带我去鞑子贵族的宴会上头去多认识些人,明天晚上你就不要跟我一起去了。
那边鱼龙混杂的,更重要的是,要是有不长眼的招惹上了她,他可不希望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这就去准备。
凤朝歌匆匆忙忙地起身,却又不慎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别动!
齐衡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才避免了她被滚烫的茶水给烫到。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了,竟然想直接伸手去触碰烧红了的茶壶。
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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