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放心好了。这帮人怕你,还不如怕婷儿呢!有她在府里给你做主,我看比你管着还强些呢!”柴念云笑道。
柴安风知道姐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也打趣道:“好么,看来大家都不愿意我回临安。只有史弥远催着我回来,我索性也就别回府去了,去史弥远那里报到得了。”
“你少来,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么?”柴念云嗔道,“忘了太后怎么交代的?叫你好好在公府里待着!没事别到处乱跑!”
“那不就跟蹲大牢没区别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哼!越说越没有正型了!这种晦气话,是能乱说的吗?”孟银屏上前迈了一步,沉着脸骂道。
话说一半,柴安风忽然想起孟银屏的父亲孟宗政,也是先被关进刑部大牢,而后又被毒箭射死,自己刚才的话,显然是触到了孟银屏心头的软肋,这才让她教训了自己几句。
可别说,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于是柴安风不敢再胡言乱语,挥了挥手,道:“兄弟们,拿出精神来,给老子抖抖擞擞地进城,给临安城里这帮废物,看看我们崇义公府的威风!”
崇义公府这两百亲兵护卫,里面一半人是百里挑一的良民、另一半人则是久经沙场的勇士,走出去的气质威风,本来就同寻常人等大不一样。
再加上这小半年里,这帮人先是从金国大帅完颜合达手里夺回了樊城,又护送着柴安风平安出入敌境。有了这么多难得的经历的加成,这群人就好像游戏里积攒满了经验值,已经转职成高阶兵种的人物一样,好像浑身上下都围绕了一圈光环,在芸芸众生里显得异常夺目。
左右出入城门的百姓见到这样一支队伍,无不啧啧称赞:“哪里来的天兵天将?”
还有几个同崇义公府、崇义号有些瓜葛的,认得这些人的身份,便笑道:“瞎了你们的眼,这些事崇义公柴爵爷手下的护卫。他是什么人?当年周世宗柴老爷的子孙,手下有这些厉害的护卫,有什么奇怪的?”
听了路过闲人的夸赞,这两百护卫心气更旺,只听他们齐声答应道:“好!”便迈开大步,要往临安城里行进。
正在这时,忽听余杭门内一阵鼓声擂动,一队兵士从门内鱼贯而出,一边吆喝着驱散众人,一边列队在柴安风面前站定。
柴安风先是一怔,又见这帮人身上的衣帽甚是夺目,已猜出了其中原委,便高声问道:“哟,原来是皇城司来了啊!郭提举,别藏头露尾的了,你就快出来现身吧!”
果不其然,从一众皇城司兵丁身后,闪出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正是皇城司“一把手”郭守明提举。这人有“高脚猢狲”的绰号,除了说他又高又瘦外,顺带形容此人精明得好像猴子似的,这两年又投靠是史弥远,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只见郭守明上前半步,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寒暄道:“许久不见爵爷的面了,末将也甚是想念,这厢有礼了……”
“想念?哈哈哈!”柴安风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郭提举是什么人?捉拿人犯、陷害忠良、刑讯逼供,就没有你不会的。你成天想着我,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柴安风这样不给郭守明面子,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郭守明已然有些习惯了。
不过郭守明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老是被底下人奉承拍马,也怪没劲的,偶尔被骂两句反而心情舒畅:“爵爷说笑了。末将此来,是奉命护送爵爷回府休息的。就怕一路上有闲杂人等扰了爵爷大驾,那就请爵爷进城吧?”
“奉命?奉谁的命?”柴安风问道。
“皇上圣旨、相府钧令,都命末将护送爵爷。所以末将不敢怠慢,必要将爵爷安全、迅速送入府中为务。否则忤逆之罪,末将可担待不起!”郭守明道。
“哼!”柴安风冷笑一声,“你说得好听,不就是怕我跑了嘛!告诉你,老子遇到完颜合达、遇到金国皇帝都不跑,又何况是回到了临安?你也别一口一个‘护送’地说得好听,老子手下有的是公府护卫,用不着你皇城司的人!”
郭守明一听,心想不妙:这位爵爷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可现在却不能跟他扭着干――这里是行在临安,要是撺掇着皇城司兵丁和崇义公府护卫火并起来,那就是震动天下的大新闻了,而且看着这两百公府护卫的模样,显然经过这小半年的磨练,这群家伙的战斗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真硬拼起来,皇城司搞不好会被这群人吊打一顿的……
于是郭守明赶紧压住脾气,陪笑道:“那不知爵爷要往哪里去?”
“当然是回城、回家了。”柴安风道,“怎么?难道我回家都不行吗?”
“回家?回崇义公府吗?”郭守明瞪着眼答道。
“废话,不回崇义公府,难不成回你郭提举家?听说郭提举纳了四房小妾,比老子还多。四个小妾,再加上一个妻子,五个人都被你养得白白胖胖、肥猪似的,我柴安风身子骨弱,可消受不起呢!”柴安风有意羞辱道。
众人听了,无不哄堂大笑,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提举郭守明倒也不动气,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自己接到的史弥远的命令,就是护送柴安风回府,现在既然他自己也想回崇义公府,那就赶紧来个顺水推舟,就别节外生枝了。
“那好,那就请爵爷回府吧!”
“这还用你说?不过我有言在先。我看见皇城司的人就心烦,说不准就改了主意。你这只‘高脚猢狲’叫你手下这群小猢狲离我远点,别让我瞧见!”柴安风道。
“行,我就领几个弟兄远远跟着就好,不会搅扰爵爷的。”说罢,郭守明向后一挥手,朗声命令,“快!让开一条通路,请崇义公柴爵爷回府休息!”
郭守明虽然有些犯怂,可那也只是在柴安风的面前而已,其他时候办事还是十分果断的、手段也还是十分狠辣的,别人听了他的命令不敢有半分违逆。
崇义公府位于临安城的西南部,而余杭门则在正北,经余杭门走到崇义公府,那得要贯穿小半个临安城。为防这一路上有什么意外,郭守明竟调动起皇城司所有兵马,将街道两侧清空,不许行人经过、不许店铺开张,让这原本异常热闹的小半座临安城,变得死寂一样沉默。
没了热闹看,走起路来颇没意思,反而比平常走路要快上不少。
柴安风的大队人马,只走了一顿饭功夫,便已来到崇义公府门前。
因派人提前报了信,公府之内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灯笼换成了新的、廊柱刷上了新漆、牌匾描上了金线,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都换过了一茬――让这座既年轻、又古老的崇义公府,一下子焕然一新,仿佛变了个样。
又见郑婷儿早已站在公府门口,领着几个公府里留守的老下人,伸长了脑袋等着柴安风的归来。
她遥遥瞧见柴安风的身影,便再也站不住了,提着裙子就跑了上来,一把扯住柴安风胯下汗血宝马的缰绳,带着三分哭腔道:“相公……你……你可总算回来了!”
郑婷儿平素是个极要强的女子,除了老郑家分家那时候之外,就没见她有过掉眼泪的时候,今日一见柴安风的面,就泪流满面,显然是动了真情。
柴安风见了,也甚是感动,赶紧翻身下马,当街就把郑婷儿搂在怀里,坏笑道:“怎么?这么些日子,想你相公了?你放心,晚上我好好照顾你……”
郑婷儿虽然不是扭捏的性格,可当着众人搂搂抱抱的,还是会不好意思,立即伸手把柴安风推开,嗔道:“一回来就没个正形,也不好好说话。”
“哈哈,我不就是没个正形,你才喜欢嘛!”柴安风笑道,“话说回来,你这么想我,怎么还待在公府里?也不出城来接我?”
郑婷儿眉毛一耸,一指远处的郭守明:“还不是那厮话多,我一出府,就派人跟着。我也是个女人,走出走进都有陌生男子跟着,这像什么话?就干脆在这里等着好了。他郭守明本事再大、胆子再大,总不可能杀进我崇义公府吧?”
柴安风白了郭守明一眼,大声嚷道:“郭提举,你好大的威风,居然欺负到老子媳妇头上来了!当老子是吃素的吗?”
郭守明不敢答话,也不知如何答话,赶紧把脑袋偏过去,就当没有听见柴安风的问话。
“跟这种狗腿子搭理什么?”柴念云赶忙插话道,“我们先回府去,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厮。”
别说,柴念云这话还真帮了郭守明一个大忙。
要是按照柴安风的性子,要是谁在旁边再点一把火,说不定个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弟弟,真敢命令手底下这两百人的公府护卫同皇城司展开火并。
自家这些公府护卫有多牛逼,柴念云是没有亲眼见到过的,却从旁人口中听说,就这两百号人,居然孤军渡过汉江,并同金国完颜合达上万人的主力足足僵持了大半天,就连最精锐的“铁浮屠”都那他们没有办法――战斗力着实骇人听闻。要这样的战绩是真的,那足可谓是当今大宋国内最强悍的一支军事力量了,或许只有当年的岳家军才能比拟。
而皇城司呢?别人怕他,更多地是怕他们办起事来没有底线、没有制约、没有道理,怕的是站在皇城司身后的绝对权力的威胁,而不是其战斗力真的有多么强大。真要碰到了同样豁得出去的,皇城司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郭守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听了这话,他的“间歇性耳聋”、“选择性弱智”顿时痊愈了,赶紧上前几步,拱手道:“爵爷,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有得罪处,还请爵爷见谅,末将事后也会登门谢罪……”
“得了,收起你的风凉话吧!现在是夏天老子怕热,没工夫搭理你。等过了秋天,我自然是会找你算账的!这就叫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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