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丹青生道:“二哥三哥各自悟到棋道书法妙谛,如此大喜之日,岂可无酒!走走走,咱们到客厅去,今日须得一醉方休,才显得咱孤山梅庄卧虎藏龙!”
自夸龙虎,也只有似丹青生这般伟傲之人方能道出,众人均知他禀性直豪,当下只是笑笑,一行五人到了客厅,丹青生着施令威率下人置上酒宴,正欲开怀畅饮,忽有家丁来报,说有客人造访令狐大侠。接过拜贴,却是计无施、祖千秋和老头子。
令狐冲笑道:“四庄主,你的酒中知己来了。”
丹青生大奇,道:“当世之中,使论酒道,竟有人超过令狐兄弟你的么?”
令狐冲道:“实不瞒你说,令狐冲略通酒道,正是从绿竹翁和祖千秋两位前辈处学来的,先前却是狗屁不通之至。”
丹青生喜道:“既是如此,那祖千秋定是好人,快快请进。”
少顷计无施、祖千秋和老头子联袂而入,见过众人,一道入席,那祖千秋与丹青生果然惺惺相惜,各论酒道,大有相见恨晚之势。祖千秋随身携带酒具无数,丹青生贮藏美酒良多,名杯美酒,相得益彰,人人均是饮得欢畅。
饮过数巡,丁坚忽道:“大庄主仙逝已过四年,咱们每日饮宴,却仍将大庄主之灵位置于主席,那本也是表明咱孤山梅庄重情重义,大是应该。然向教主早将此庄划归令狐大侠与圣姑夫妇,此番令狐大侠贤伉俪远道归来,咱们终归算是下人,正该将主位让予令狐大侠,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时西首之列,依次坐着令狐冲、黑白子、秃笔翁和丹青生,东首之列则是丁坚、施令威、计无施、祖千秋和老头子。南面主位仅虚设一副杯著,算是为黄钟公而留。盈盈和殷兰花则在北面下位相赔。丁坚此言一出,黑白子等人均是面面相觑,令狐冲也是大觉尴尬,连忙道:“大庄主德高义重,区区令狐冲又怎敢擅僭其位,丁兄此议,不提也罢。”
丁坚却站起来,绕过为黄钟公虚设的座位,缓缓走到令狐冲身前,笑道:“要说德高义重,普天之下又有谁堪与令狐大侠相比了,昔年在荒郊古庙,令狐大侠一举刺瞎十五名江湖朋友双目,那是为了保护师父师娘及一众同门;在华山石洞中挑断师弟林平之四肢筋骨,那是为了不负小师妹岳灵珊临终重托;废去二庄主一身内功,那是为使二庄主棋力大进;至于撞断我丁坚胸肋之骨,那却是无心之过。是故大庄主此位若不让令狐大侠去坐,那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了。”
众人越听越奇,待他说至最后一句时,盈盈突然惊叫一声:“冲哥当心!”
话音未落,丁坚早已身若鬼魅,双手食指拇指紧扣,直刺令狐冲双目。
丹青生等人齐声惊呼:“丁坚不可!”无奈丁坚与令狐冲相距不过一尺,这般猝起发难,又有谁来得及出手制止!
眼看令狐冲双目便要毁于丁坚手下,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令狐冲竟连人带椅凌空腾起,轻微的“咔嚓”两声,令狐冲只觉双腿脚踝似被针扎一般,传来尖锐的生疼。大惊之下,运力将座椅朝丁坚头顶砸下,人又腾空二尺。丁坚飘身避开,那座椅竟砸了个截截寸断!施令威坐得离丁坚最近,惊骇之下,尚来不及放下手中双筷,飞身便欲制止丁坚,双手方一递出,便被丁坚以极诡异的手法将双筷劈手夺去。施令威只道丁坚早已武功尽失,此时观其出手,实为平生所仅见,一时竟目瞪口呆,怔立当地。丁坚双筷在手,复又揉身攻上,那身形之诡异快捷,纵是秃笔翁丹青生此等武学大行家,也自惊得口不能言。
盈盈则脱口失声道:“避邪剑法!”
丁坚所使武功身法,确是林家避邪剑法,令狐冲焉有不知,无奈此时身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身形正急剧下落,又不知先前丁坚刺在自己脚踝上是何怪物,若是粹过剧毒的银针,那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性命之忧。当下不作它想,只道先拼个两败供伤再说。运足十成功力,直劈而下。
丁坚似未料到令狐冲竟会出此“下策”,见其威势惊人,哪敢硬接,百忙中抽身闪避,但终是缓了一刻。令狐冲右掌击空,掌力将先前丁坚立身处四、五块砖头击得碎碴乱飞;左掌掌力却结结实实尽数击在丁坚后心!
“哇!”的一声,丁坚喷出一大口鲜血,人却委顿于地,面若金纸,眼看是不能活了。
令狐冲大惊,甫一落地,便抢过去双掌抵住丁坚后心,以内力护住丁坚心脉。坐中众人一齐离座,过去围在二人身周。丹青生欣开令狐冲裤管道:“还好,只是两根鱼刺而已。”言罢略一运力,将断在肉里的两根鱼刺吸出。
昔日东方不败以两枚绣花针力敌天下四大高手,兀自攻多守少;岳不群以套在手指上的精铁带针“戒指”刺瞎左冷禅双目,可谓天下皆知,此时丁坚以鱼刺为兵刃刺中令狐冲,使的是避邪剑谱,更无疑问。盈盈面色苍白,对施令威轻轻耳语几句,施令威匆匆出厅。
良久,丁坚才悠然长叹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也不转头,便道:“多谢令狐大侠,使我丁坚得与贱内最后道别一声。”
听他竟如此说,连令狐冲也觉得莫名其妙。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和盈盈更是大惑不解。只殷兰花面上绝无喜怒哀乐之色,只淡淡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丁坚道:“请三庄主四庄主念在我丁坚曾服侍你们一场的份上,助令狐大侠一把,使我能多活片刻,以便将个中情由细细禀报。”
秃笔翁丹青生一言不发,各出双掌,也抵住丁坚后心,将内力源源输入。
丁坚道:“数年前令狐大侠无意间一撞,破了我一身武功,我丁坚却因祸得福,得与兰花这般贤妻长相厮守。安度余年,实乃我辈学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美事。对令狐大侠,我一字电剑实只有报恩之更心,无加害之念。”
丹青生急道:“但方才你――?”
丁坚却惨然一笑,道:“兰花,你我恩爱情深,你当该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未曾同房了?”
殷兰花依旧是淡淡地道:“七个月零九天。”
丁坚道:“不错,正是那天,我得知你怀了我丁家的骨血。”
盈盈道:“当日你便引剑自……自官,跟林平之习练避邪剑法了?”
丁坚道:“正是。”略作沉吟,又道:“圣姑令我每日到西湖牢底给林平之送饭,他目盲肢残,本是咎由自取,令狐大侠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可他不自思己过,却终始怀恨在心,每每以他林家威震天下的避邪剑法诱我,其时我初得娇妻,自是不愿习那害人误己的阴毒剑法。但他每日饮用酒饭之时,总不停的念那剑谱,久而久之,也让我无意中给记熟了,偷偷试着演练,只觉威力当真有限之极。后他便把练那剑法至关紧要的第一步告知于我,却叫什么‘欲练神功,举刀自宫”,并说东方不败、岳不群及他自己之所以练成绝世神功,便是仗着此项法门,这便使我不得不信了。但凡咱们学武之人,不知神功则已,只要知闻,定然会废寝忘食的研习参悟。得知我丁家已有续接香火之后,我便起了贪心,挥刀自官,一心一意随林平之习那避邪剑法,果然威力奇大。”
殷兰花道:“纵是将武功练至天下第一,人却已弄得不男不女,又算有何生趣。”
丁坚长叹一声,道:“贤妻所言甚是,只是……唉,林平之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他要我杀令狐大侠,我便……兰花,我左侧衣袋里有个小皮包,你代我取出来给众人看看。”
殷兰花依言从宁坚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包,抖出两根银针来,但见那银针青幽幽的,显是粹过剧毒。
丁坚道:“这便是林平之给我用来暗算令狐大侠的毒针了,端的见血封喉,剧毒无比。”
盈盈骇然道:“多谢丁兄手下留情!令狐冲夫妇没齿不忘!”
想当时丁坚若非改用鱼刺,这两枚见血封喉的毒针纵是刺在令狐冲脚踝,此时也早性命不存了!
令狐冲、秃笔翁和丹青生三人却哪里还敢再开口分神,三人中只要有一人内力稍泄,丁坚立时便有气绝之厄。于坚又道:“兰花,我得与你恩爱一场,丁坚此生也不虚度了,这一切均是令狐大侠所赐,此份恩德,咱们不可不报,将来孩子出生,无论是男是女,均不可对他提及今日之事,这便是为夫的遗命了,你……”
殷兰花道:“我定会铭记于心,只是夫君临走之时,还望替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才好。”
丁坚五腑俱裂,全靠令狐冲等人输入真力护住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只新断续续地道:“就叫.…..….若……男,此名无论……男女,都…….
余言尚未道出,已然气绝身亡。
正是乐极生悲,一场欢宴,转瞬间弄得人人心头黯然伤悲。令狐冲、秃笔翁和丹青生立起身来,默默看着殷兰花。殷兰花虽一介弱女子,却是镇静异常,只淡然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生老病死本属寻常,先夫得无憾事而终,也算是有福之人了,诸位又何须侧然。若大家瞧得起我殷兰花,便请各位入席,陪小女子饮上几杯。”言罢也不等众人回话,径去端了三杯酒倒在丁坚尸身上,接着道:“夫君,贱妾敬你三杯,为你黄泉路上以壮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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