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珏派校场,无琮站在星河面前,无琮看着星河,手里提着剑,道:“星河,司淮和川川今早回门了,所以今天我们可以好好战,所以拔剑吧!”
星河拔出身背后的烬沧,星河有些犹豫,他在思考报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出门前,羡安还在问星河:“你会不会杀了无琮?”
星河摇晃着脑袋,想要从脑子里摇出个什么答案,但似乎没摇出来。
星河笑问羡安:“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吗?”
羡安看着星河,微笑着说道:“若你杀了他,便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但若是你杀了他,我便为你与整个江湖为敌。”
星河感到温暖,紧抱着羡安。
回过神来,无琮朝星河大吼道:“你在想什么!快提剑!”说完,飞速一剑朝天劈去,一股极强劲的剑气朝星河飞来,星河提起剑进行防御,烬沧剑身平起,剑身散发一股黑色剑气在星河面前筑起一堵气墙,两气相冲,力道之大,宛若狂风,星河紧握烬沧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星河艰难挥动烬沧,伴随着滑破长空的一声怒吼,那两股相抗的剑气朝北墙飞去,“彭彭”两声,北墙瞬间裂出一条大裂缝,墙砖碎裂在地,散落着墙灰和碎瓦。
“真的要战吗?”星河看着无琮大声喊道。
无琮大喊道:“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剑已提起,怎能落下!”说完像一阵狂风极速向星河奔来,在日光之下,看不到身影,只能依稀辨得飘动的衣摆,狂风起,零落了被吹散的斑驳树影。
无琮在晴空的缝隙里,闪动起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星河用肉眼捕捉不住他的身影,待星河回过神来,只见一道白光占据了自己眼中所有的光线,一剑而下,砍在星河的肩上,星河可以感觉到快要与自己肩上的骨头碰撞在一起,眼见肩头立马血流如注,印透了星河的左肩而下的地方,星河顾不得伤痛,双手提起烬沧与无琮的剑相抗。
无琮笑:“尹流光当年可不像你这样唯唯诺诺!为何不出招!”
星河抵抗着,此时早被逼已后退三步,泥地上拖出一道车辙般的印子,星河的双脚沾满了烂泥,星河大声道:“我怕我出手,你必死无疑!”
无琮大笑,吼道:“那便来吧!”
星河想无琮来真的,真要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星河本想点到为止,毕竟无琮不是个大恶之人,自己为何要杀他!谁知现在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
星河转身飞天,一道黑影印在无琮的脸上,明亮耀眼的阳光刺痛着他的眼睛,趁他眨眼的时刻,星河知道时机已到,此刻星河提剑再次刺下,无琮避闪不及,一剑滑破他胸前,裂出一道大口子,血水喷溅而出。烬沧所含的剑气太过强烈,一下就把无琮的周身震得几乎碎裂,伴随了疼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星河不想再战,准备收起剑离开,因为他不想羡安跟着自己从此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他过过虚无缥缈的生活,吃过野草,睡过野地,他很清楚那样的生活有多苦,所以就此停手是最好的决定。而星河身后的无琮倚靠着剑,微微颤颤地站起来,他胸前的伤还在淌血。
星河背过身摆摆手,道:“就此作罢!你好好养伤吧!”
星河准备离开校场,朝校场门口走,谁知听得身后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星河转过身发现,原来无琮用尽掌力往自己的头颅上拍去,那骨头碎裂的声响是无琮颅骨碎裂所发的!星河惊恐,不知所措地极速朝无琮奔去,他此时早已倒在地上,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地上还有一滩不知道什么的液体,浓稠恶心,许是脑浆崩裂了出来,还伴随着腥红的鲜血。
星河极速运气,真气聚于掌心,他朝无琮的后背运输过去,想要维持他一丝存活的希望,但是后来星河发现自己错了,一个已经打定主意要死的人,无论你怎么救都是救不了的。
输了真气,无琮气若游丝地撑着一口气,意识稍有些清醒。
星河心里着急,万一他死了,就变成自己杀的人了!毫无人证!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虽然一开始自己的确是抱着要杀掉他的念头来战的,但是后来他又转变了想法,现在弄成这样的结果,自己开始有点后悔!
也许星河一开始就不该想着要去报仇杀人,这些人都有家人朋友,星河为何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星河看着无琮问道。
“我自己要主动还债!我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枯骨!从当年剿杀流光开始就已经错的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是怎么样纠正都纠正不过来的!只是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罢了!从知道你们前往碧珏派开始,我就已经打定了以死谢罪的主意!幸好,在死之前,我还看到了司淮的婚礼,也算是心满意足。谢谢你!我只是还有一丝遗憾,就是未能在死之前再听司淮叫我一声爹!我亏欠他的,这辈子定是还不完了,如果有希望……”竭尽全力,用尽一切,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我猜测他是想说如果有希望的话下辈子来偿还他对司淮的亏欠。
其实很羡慕他们,至少还有放置感情的地方,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但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爱,也不会生出那么强烈的恨。
而自己却连亲生爹娘的面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什么爱或者什么恨了,星河总是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目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继续追寻下去,但是遇见了爱的人和伙伴,又让我感受到了最大的温暖,终于有了机会怀疑自己,审视自己的机会,我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因为品尝过温暖才知道那样的滋味有多美妙,度己及人,自然也知道剥夺别人手中的温暖会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
这样做对不对?
这样做好不好?
这样的目标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星河抱着无琮碎裂崩血的身子,大喊:“你快醒过来!你还不能死!你死了,我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你死了,我的路就只有一条了!”
但是无琮的脸色变得蜡黄,血流了一地,星河的衣衫上已经全部浸透着他的血,他的血流干了,他死了!
正在此刻,只听得校场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星河转头正准备看清是谁,发现司淮正朝自己走来,星河惊恐,心脏收缩成一团,星河好想解释:“司淮!你爹不是我杀的!”但是如今的画面似乎说不清楚!
毕竟要不是他提出的对决,无琮也不会死,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司淮走到星河面前,他怔怔地看着星河,以及星河身旁早已死去的无琮,司淮的脸像是被冻成了冰块,没有一点表情,没有表情的表情才是最吓人的,因为你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一种不可知的恐惧环绕在身边,就像是大雾天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走出眼前的路,下一段路上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司淮的脸色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星河感觉这几个字都是被冰过了一样,让人感觉寒凉。
星河将无琮临死前说的话告诉司淮道:“他说他一错再错做了许多错事,觉得自己亏欠了你许多,幸好在死之前看到了你的婚礼,可是最大的遗憾却是没有在死之前再听一声你叫他爹,希望今生的亏欠来世再还。”
司淮神情冷漠淡然道:“他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说完竟然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佩剑!剑身锃亮,阳光照耀下,光亮照在星河的眼上,星河觉得无比刺眼,他的剑对着已死的无琮,这样子像是还想在已死的无琮身上在砍两剑的样子,星河不知道他们两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血缘都无法隔绝掉的仇恨。
他正欲砍下,星河极速伸出手,握住锋利的剑刃,星河生气吼道:“你疯了!他是你爹!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司淮怒吼:“他不是!是他害死我娘!我早就恨不得他去死!”
星河的手指处被划开几道大口子,此刻正在流着鲜血,疼痛袭来。
就在此时,川川奔来,跪在无琮的尸体前,大哭起来,哀求司淮道:“司淮!你不要这样对你爹!他对你是疼爱的。”
司淮冷漠道:“从我娘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川川双手敞开,拦在无琮的尸体前,哭道:“你爹爹为你做了许多,出门前,他把门派的剑羽交到了我的手里,对我说万一他死了便把剑羽交到你手上!就在你来少卿派找我之前,是你爹把你画了多年的玉簪设计稿给我看,对我规劝,我才知你对我花了多少心思,我才想要嫁给你!”
司淮脸色难看,嘴角抽搐,道:“原来你并不是因为我做的玉簪是世界上最好玉簪,而是因为我爹的话!”
川川眼睛湿红,声音沙哑道:“难道在此,你还要纠结这个问题吗?他是你爹!他让我把剑羽交到你的手上就是想要让你继承掌门之位,他或许以前在你小时候伤透了你的心,可是他曾经那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只是悬崖峭壁上步履艰辛的一只蝼蚁,身上却身负着巨石却还要走完牙上的所有险路,只为寻找到一个开阔的森林,让他的小蚂蚁可以开开心心,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他为你铺好了所有的道路,虽然他用了不恰当的方法,伤害了你,但是他还是爱你的!”
司淮想起小时候,爹牵着自己的手,娘牵着自己的手,开心地看着落日余晖,夕阳西下的美景,晚霞印在他们的脸上像是披上了一层红纱,此至今日,那种温暖还在心里存着,却一眨眼被毁的粉碎,那时候的他是有多么恨无琮,他甚至想杀了他。
仇恨的种子埋在心里,就会日夜滋长,越长越盛,越长越浓密,密到自己都看不清原来的样子,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掩盖起来,从心里拔掉了这棵树,顿时觉得空虚起来,他无处安放的仇恨找不到发泄口,只有无尽的恐惧来填满他那颗空洞的心脏。
“他为什么要死!”司淮的话语中夹杂了愤怒,夹杂着痛苦,夹杂着不甘,他感觉心被人紧紧捏紧,甚至被搓揉起来,他的剑颤抖,扔在了地上,向校场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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