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

　　江稻谷精神恍惚了一下，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上一次是来自于米宁的斥责。

　　那位昔日有过短暂交集的友人在宋左亭被捕后，他就再没过问。

　　皱了皱眉眉头，把这个念头挤出脑袋。

　　江稻谷埋头思索，如果当初是他接手张小芸自杀案，千鸟杀案会不会发生？

　　“换成我也不行，证据不足。”片刻，他摇了摇头。

　　死人不会说话，所以再多的努力也只能增加嫌疑，却无法将罪犯绳之以法。

　　除非张小芸主动收集证据，而不是选择逃避。

　　在他沉思时，杜燕歌也在平复心情，他盯着黑洞洞的楼道看了一会儿，重新发问：“会是他干的吗？那个轮椅上的人。”

　　“不清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发条小橙子会死在锡城。”江稻谷也仰起头。

　　“锡城……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让我们理一理头绪，锡城是一个关键的地点，你说说，对于案件相关者是怎样一个地方？”

　　“张小芸、冯斌和冯唐都是锡城的当地人，发条小橙子我记得资料上写着祖籍北方，现居海城。张小芸在年初于锡城自杀，年底，发条小橙子被杀。”

　　“那么，一个祖籍北方，现居海城的人来锡城的理由？”

　　“全国巡演，是他的工作。”

　　“是的……我们已经知道，谋杀计划至少在几个月前就启动了，上千只白鸽的运输想要做到无声无息，饲养地点也只有在锡城周边村镇才有可能，这说明有人早就在锡城布置好了一切，就等水果组合的全国巡演抵达锡城站就痛下杀手！”

　　说完，江稻谷看到杜燕歌的眼睛里亮起光芒，这个逐渐熟悉刑侦行业的少年素有智慧，一点就通，只听他急切地说：“我知道了，那兄弟俩逃不了干系！”

　　“因为挚友或爱妻的死亡，布好陷阱等待仇家，利用本地人的身份暗中行事，制造出一场轰动，最终手刃仇人，大仇得报……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推理。”江稻谷说道。

　　说到后面，他有些迟疑。虽然捋顺了关节，但是与生俱来的疑心在提醒他，这个推理中有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除了兄弟俩，冯斌、冯唐和张小芸三人的关系网中，还有几个怀疑对象，江稻谷的计划是挨个调查，寻找线索。

　　天色渐晚，他和助手在路边吃了一份便饭，顺便去隔壁便利店里买了一罐咖啡握在手里。

　　走到街道上，江稻谷抬起头，仰面看到枯枝枯叶将昏黑的天空分割成凌乱碎块。

　　街头飘散着烤栗子的香味。

　　风很大，呼呼的吹着，混合着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一时间，耳朵里灌满了嗡嗡的噪鸣，像是春天群蜂飞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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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有没有图书馆或是茶座？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江稻谷的声音穿透风声，杜燕歌拿出手机低头查询。

　　他刚想说沿街走就有茶座，忽然听见江稻谷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接通听了几句，就看到一直来都处变不惊的头儿脸色僵硬，眼里竟然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怎么了，头儿？你怎么了！”杜燕歌的声音被街道上的噪音淹没了。

　　江稻谷似是完全沉浸在个人世界，一动不动的矗立原地，眉头拧成一团。

　　打电话过来的是林镜月，语气焦急的汇报，在两个小时前，他的辖区，也就是千京市青湖区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失踪案件。

　　在一幢三十二层的高层住宅楼里，有一个放学回家的女孩消失了！

　　在这个通讯设备完全绑定个人的时代，几个小时无法打通电话就会带来不祥的征兆，更别提是如此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失联。

　　她的衣服、裙子、鞋袜和书包摆放在地上，像是展柜里的学生装一样整整齐齐，人像是凭空蒸发一样，消失在楼层的间隔里。

　　青湖区公安分局出动百余警力，封锁这幢住宅楼，配备警犬分小组挨家挨户搜查，可是不论是怎样细致的搜查，如何翻箱倒柜，都没能找出她的一根头发。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蒸发？连林镜月也没办法找到……”

　　江稻谷攥着拳头，从心底升起一股焦躁，此时此刻，他真正体会到分身乏术的难堪。

　　如受伤野兽般在原地踱了几步，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平静。

　　他拍掉杜燕歌的手，对抓着他一直喋喋不休询问的助手说：“好了，我没事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杜燕歌不明所以。

　　“后院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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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青湖区案发现场暂代江稻谷职务的林镜月站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桌台前，面对一堆塑封的女孩衣物面色凝重。

　　最早发现失踪女孩衣物的是112号住户，位置在十一楼左侧。

　　第一发现者是二十八岁男性，职业为家电商城会计，下班回家，从电梯径直上到十一楼，出来便看到地上摆放成整齐的衣服。

　　蓝白校服、藏青色齐膝百褶裙、鞋袜、书包等等。

　　虽然他心生疑惑，但只是一瞬，随即就习惯性的漠视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这也不奇怪，都市人越来越不信任他们邻居，有些人门对门住了几年十几年，除了浅浅的打声招呼，就没有更多交流了。

　　唯二能让他们安心的就是防盗门的复杂铁锁和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

　　所以这个第一发现者不出意外的没往心里去，也懒得多管闲事。

　　好在对门111的住户是个不多见的热心人，以为是一场恶作剧——或许是某个家庭里，哥哥跟妹妹开的恶劣玩笑。

　　111住户翻了翻书包，找到女孩的手机，翻出联系人，打通了她父母的电话。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而异常情况也惊动了上下两层的住户，很快楼栋里围拢十几个人，谁也不认识谁，却不碍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这诡异的失踪事件，最终慌张的女孩父母选择了报警。

　　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接手了案件，很快汇报到分局。

　　随后，李存山和林镜月带队赶来，在调查过监控录像后发现，女孩进入住宅楼后，出入的人里没有携带大物件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密室环境，女孩还在楼中！

　　她可能遭受绑架，也能遇害了，活人或是尸体被藏在大楼里某个住户的房间内。

　　李存山从不拖泥带水，立刻联系搜查。

　　事情发展到这里，尚在警方的掌控范围内，按照正常情况，这个胆大包天的罪犯很快就会被搜出来。

　　可是，两个小时后，灰头土脸的搜查小队在楼下集合，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