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后，赵小面站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慌乱的神色，一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思索着什么。

　　“该死的橙子，为了你那点可怜的交易量，居然让我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

　　自言自语着，他一边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嗅了嗅酒精的气味，呷了一口，手指头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扣着，“这次也只能让老板们为我的安全买单了，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吗？一个杀手，一个侦探，同时盯上了我。”

　　把剩下的酒撇在水池里，赵小面站起身，环顾四周。

　　家里是不能再呆了，警察撤走之后，那个独眼怪人很可能杀个回马枪。他很清楚，虽然他经常锻炼身体，但在"专业"人士面前弱得可怜，丝毫没有还手余地。

　　像是冻僵的蛇复苏了，他的动作逐渐敏捷。

　　这个家里的东西不多，所以只简单收拾了几分文件和笔记，就拎着公文包出了，一边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按键，发了一长串不分段的英文字母的短信出去。

　　五分钟后，赵小面已下楼并沿着绿化带走到小区的公共车库，这时候一伙人向他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颧骨凸出的高瘦青年，在他身后呈人字列队的都是些模样精悍凶横的家伙。

　　凸颧骨走到近前，低头喊了一声"面哥"，凶横之辈分散开来，将赵小面护在中间，眼珠四下转动，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见到这些人，赵小面心下稍安，脸上笑意更胜。

　　“面哥，去哪儿？”

　　驾驶席上，凸颧骨握住方向盘问。

　　“去三号吧，有一个小玩具在那里等着我呢……”赵小面语气玩味。

　　……

　　……

　　派出所休息室。

　　杜燕歌端着两盒盒饭走进来，放了一盒在江稻谷面前。

　　咔！

　　江稻谷分开一次性筷子，慢慢的咀嚼，看上去心事重重。

　　杜燕歌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嘴，本想谈论案情，但是左思右想开不了口。脑袋里一团浆糊，像是个数学白痴面对微积分的窘迫似的，半晌才摸着头，语气懊恼：“要是我能派上用场就好了，错过了机会，没能抓住他。”

　　“不用自怨自艾了，我也不是福尔摩斯，你也不是华生。我们只有按计划一步步来，用合理的计划替代天才的推理。”江稻谷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这是在没有妹妹的帮助时的对策。

　　手机忽然响了。

　　江稻谷放下筷子。

　　“江警官？”——是赵小面的声音。

　　“你是考虑好了要和警方合作吗？”江稻谷咽下嘴里的东西问。

　　“合作？”赵小面笑了起来，“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我找你是想说点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你愿意开口真是太好了。”

　　“只怕你会生气。”

　　“你这是害怕我生气的姿态吗？”

　　“哈哈，当然不怕。”

　　“有屁快放！”

　　“别着急，你还记得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个叫周妍的女孩吗？哈哈，真是个单纯的丫头，三言两语就骗到了手，我原以为费不少劲的。”

　　“所以你就急不可耐的来挑衅我了？”

　　“是的，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吻她，咬她的嘴唇，掐她的皮肉，在她身上留下一条一条的痕迹……对了，玩几个月就丢掉好了……”

　　侧耳听着手机，裹一条大浴巾的赵小面斜视了一眼宾馆卫生间里女孩洗澡时隐隐绰绰的轮廓，压抑的声音里充斥一股着得胜似的喜悦。

　　其实周妍并不是那种有足够魅力诱惑他的女孩，放在平时赵小面都懒得多看一眼，但江稻谷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大到让他感觉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胸膛像是被堵住了，几乎窒息……必须报复回来，否则自觉的屈辱和愚蠢会让他恨得连牙齿都要咬碎。

　　可是，他刻意加重语气的一番话并没有收到预想中的反应，他所期待的愤怒咆哮没有出现，反而是良久的沉默。

　　随后，江稻谷的话一字一顿的传进他的耳朵。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样的反社会人格的家伙扮作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混在人群里害人。”

　　“什么意思……”

　　砰！

　　突然，房间大门被蛮横的撞开，赵小面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猛扑过来的张大游用铁钳般的手锁住脖颈！

　　“为什么抓我！”赵小面被按在屏风台沿上，脸颊涨得通红，声嘶力竭的喊。

　　“在你意外死亡或是被绳之以法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你高兴的嘴脸，拷走！”张大游一挥手，几个警员一拥而上，将赵小面的胳膊扭在身后押解出去。

　　以高颧骨为首的打手们就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一个也不敢动。

　　“你们这是报复！”赵小面踉跄走着，没有人搭理他。

　　一刻钟后，他被扔进派出所的监室，这时刚好慢条斯理的吃完盒饭的江稻谷走到监室的铁栅栏前。

　　“你在逼我！”赵小面挣扎着站起来，两眼通红。

　　“赵同学，把警察当成傻子是会有报应的，”江稻谷轻笑一声，扶着栅栏继续说：“按照我的计算，这个晚上是你兴风作浪最后的时间，所以，传唤你来"协助调查"，履行一下公民义务，把你所剩不多的人生消耗在这里，明天，我会放你出去，让你自己去对付独眼。”

　　“混蛋！你不准备保护我了？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死因吗？还有一切的前因后果！知道这些的只剩我一个人了！死人不会说话！”赵小面隔着栅栏和江稻谷贴脸，口中怒吼。

　　“或许吧……行了，你也别装了，忽然出现在你周围的那伙人不是普通人吧，稍微一查就清楚了，他们隶属于一家国际著名的安保公司，都是些执行过高难度任务的特种兵，拿了枪就能暴动的可怕家伙。啊，啊，真是麻烦呢，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你心里一定很不屑吧——对我的协助提议。”

　　闻言，赵小面知道在聪明人面前装蒜没有用，桀桀的笑起来，退后几步，像是rap歌手那样反挑着手指指着他，“说的没错，我只是，陪你们这些废物警察玩玩而已。”

　　“这家伙太嚣张了！”

　　一些警员显然被他的话语激怒了。

　　江稻谷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更加冷静沉着的人，没想到连续不断的失控已经让你丧失自信了，你心里应该清楚，不管你怎样蹦啊跳啊，歇斯底里啊，都是没有用的，你的安全已经不在你的掌控之内了，明天见。”

　　不等对方有所回应，江稻谷已经转身走了。

　　事实上他觉得这句话说的都有些多余。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