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钱琳琳掩口笑着，目光扫过两个年轻侦探的脸，问了一句：“侦探都是你们这样年轻帅气的吗？”

　　江稻谷对这样的奉承充耳不闻，特别是刚才被舞池里的小姐姐们嫌弃之后，他就在想，帅有什么好的？

　　“对啊！”蔡蓟点头承认——有时候实话听多了，没什么感觉。

　　江稻谷发现，在酒吧环境里，这家伙简直如鱼得水，从正面看英俊潇洒，年轻的过分，随随便便就吸引了一大把女坐台和买醉小姐姐们的目光。从背面看是个强壮家伙，稍一动作，便凸显出衬衫下紧致结实的后背，没人敢过来找他麻烦。

　　但钱琳琳有着一股不同于普通坐台女的深厚感，举止神态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管两个侦探如何试探，她都滴水不漏。

　　谈话僵住了，江稻谷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扭头看向沙发区。

　　那边，江小仙陪聊生意十分兴隆，不少职场小姐姐坐在他身边倾诉，亲他，咬他，还拿手机刷红包给他。

　　单薄双肩，忧郁眼神，轻柔声线，秀气外表——江小仙像是天生就该干这行一样似的，虽然他只是第一次，但很快就学会了用这种方法挣钱。

　　小道士的干瘪钱袋立刻被这个繁华城市的物语填满，一天晚上挣到的比在大马路上算一个月命还多。

　　失望。

　　江稻谷转过脸，不再看他。

　　蔡蓟还在一门心思的试探郑楚君。

　　“我看到你和焦先生的聊天记录了，好像，关系不太一般。”

　　“一般是什么呢？关系是什么呢？客人我陪过很多个，他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阔绰的，也不是最能干的。”钱琳琳慢条斯理的回答。

　　“你和他……”

　　“做过很多次了，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更多，问题在于他钱包的厚薄，不在于我，不是么。”钱琳琳张开松软的红唇，吐出一个烟圈，也不避讳什么。

　　蔡蓟笑容玩味，他像是敏锐的猎犬，在这句话里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钱琳琳说的事如果深究，是违法的，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对警察说出这件事？给她找麻烦吗？

　　而且，她似乎不愿意提到焦先生，说起他时，语速会不由自主的加快。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什么价格？”

　　“每个人收不同的费，你可以免费，我也可以养你。”

　　钱琳琳倾斜身体，柔软无骨的半身向下弯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只要蔡蓟的目光微微上抬，那道美妙弧线和盈盈一握的小腰便能尽收眼底。

　　“你和焦先生……会选择什么地方呢？旅店？还是在廉租房里的……你的或是他的房间？”

　　蔡蓟不为所动，实际上每次看到女人妙曼的身体，都有一种愧疚感，并想起他在老家的青梅竹马，那个瘦条条的、没什么料的、干菜一样的身材。

　　几年前，蔡蓟带着陈红豆，走出家乡小城，踏上fpg为他们指引的道路。

　　临走时，他看着那个白胶鞋，白裙子，黄头绳，像是水仙花一样的小女生，说等几年我就回来。

　　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意识恍惚了一下，耳边传来钱琳琳的话。

　　“当然不会在廉租房里啦，肯定是去小旅馆。”

　　蔡蓟微微一愣，不准备继续谈下去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见两个侦探离开酒吧，江小仙找了个借口，辞别女客。

　　他踉跄着走到街上，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步伐歪斜，终于摸到一条昏暗的小巷，扶着墙开始吐。

　　胸口猛烈的抽搐着，吐出来的，都是小姐姐们给他灌下去，掺在烈酒的奇怪东西，吐到最后，呕出来的全是红色的血。

　　……

　　回去的车上，蔡蓟感叹了句：“聊了整整半小时，终于找到一句谎话了。”

　　“她半小时才撒了一句谎？你到底在问些什么？”

　　“嗯，准确来讲，是为了撒这一句谎，被迫说了半小时真话——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那可是了不得的投入了……她想要隐瞒什么呢？”

　　“调查显示，她去过焦先生的房间，因为焦先生房间里有她的指纹和头发，但她却在否认这件事。”

　　江稻谷沉默了半晌，实在没从这句话里推理出什么有用信息，迟疑的问：“你的意思是？”

　　“她或许不是凶手，但一定做了某种违法的事情，就在焦先生的房间里。”蔡蓟肯定的说。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没有证据啊。”

　　江稻谷摇摇头。

　　不知为何，他一直在想那个小女孩。

　　廉租房里的八人，除去赵厨子和男大学生，剩下六人，江稻谷觉得他们都隐瞒了一些东西，或者说藏着什么秘密。

　　是从六人闪烁的眼神和种种不合理之处看出来的。

　　想要让圆滑老练的成人吐露秘密是不太现实的，江小仙醉酒胡话中的"救救孩子"，给了他启发。

　　——或许8号房的小女孩是本案的突破口。

　　天色已晚，江稻谷没再去打扰嫌疑人们，转而回家，他也需要休息。

　　“还没睡吗？”推门进去，看到躺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妹妹，江稻谷问了一句。

　　“哟，去了风流场所了？”

　　“你怎么知道？”江稻谷略微吃惊，妹妹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就知道了。

　　“你身上有烟味，如果是粗糙刺鼻的劣质烟草，你去的大概是网吧，如果是昂贵烟草的味道，加上一股廉价的空气清新剂味道——去的一定是风流场所。”

　　“你应该去当警犬。”

　　“噫，你居然要你的妹妹去当母狗！”

　　“喂，你把我的话曲解成什么了？”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变态！”

　　哗啦！

　　江小米把杂志向他砸去。

　　江稻谷伸手接住，兄妹俩日常完，开始坐到桌前，讨论案件。

　　“你可不要给我提示啊，我和蔡蓟说好了，就两个人解决。”

　　“不带我玩了？”江小米抓起盘子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咔嚓！咬的非常凶狠，嘴里嘟囔着：“我有千里眼的，坐在家里就知道你们两头猪干了什么。”

　　“真假？”

　　“你在风流场所里有没有碰到熟人？哈！碰到了吧，是江小仙吗？……果然是他。”江小米虽然笑了一声，但脸色很不好看。

　　“你怎么知道的？”江稻谷好奇的问。

　　“你别管了。”

　　江小米样子很生气，苹果没吃完就去洗漱睡觉了。

　　江稻谷把妹妹吃剩的小半个苹果塞进嘴里，可不能浪费。

　　翌日。

　　青湖区分局来了一对母女。

　　“待会儿，我想和你们两个单独谈话。”江稻谷对妇人和小女孩说。

　　妇人名叫许沐樱，年过三十，常年劳碌已让她的脸上显出老态，她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女儿，悄悄给了个眼色。

　　审讯室里，江稻谷和小女孩面对面坐着。

　　她看上去很紧张，双手握在一起，再用腿夹住，不敢看侦探大哥哥的眼睛。

　　东拉西扯问了几句家常，等小女孩的紧张感舒缓了些，江稻谷喝了口水，问：“我知道，你妈妈让你隐瞒一件事。”

　　听了这句话，小女孩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小孩子不善于隐藏情绪，还不知道掩饰慌乱的嘴好方法是先关注别的事情，让肌肉放松下来，特别是面部。

　　“警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江稻谷目光移向别处，语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遗憾，“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她了，她要在监狱里住一段时间。”

　　小女孩嘴一扁，哇的哭出来，笨拙的拿手去擦眼泪，但它们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你，你要把妈妈抓走吗？”她哭着问。

　　“是的，但是有个方法，可以帮你的妈妈减轻罪行，只是……需要你配合。”江稻谷等她伤心了一会儿，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凑过去悄悄说。

　　“什么方法？”小女孩急忙问。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说服你妈妈自首，如果她自首了，可以减刑，说不定不用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