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斌很想一拳打在那张可恶的脸上，要是放在几年前，说不定还会动刀。然而他终究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最终还是咬着牙忍气吞声。

　　江稻谷一直盯着他的脸。

　　这家伙和发条小橙子的容貌只有两三成相似，身高差距八到十公分，化妆之后能模仿个七八成相似，但近距离和人接触，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你到底想怎样？”冯斌阴着脸，拆开烟盒点燃一支。

　　“冯先生，我来找你，只是尽到一个警察的责任，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警察，”江稻谷耸耸肩，手伸向坐在一边的杜燕歌，“纸和笔给我。”

　　“理解本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在观念和立场不同两人之间更难产生。我觉得理解和猜测是很相近的东西，都有一种投机主义的色彩。”

　　“或许你会说这很不负责任，但你不得不承认，当猜测足够准确，它就能代替，甚至超越理解。”

　　江稻谷说话慢条斯理。

　　“想和你顺畅的交流挺困难的，直接开门见山比较好。我推测，你不知道凶手是谁，发条小橙子的死对你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江稻谷忽然抬起头说，看着冯斌满脸惊愕，知道约莫是猜中了。

　　江稻谷收敛笑容，握着笔，试了试墨水，“闲聊到此为止。”

　　冯斌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奇怪。

　　接下来，江稻谷开始循规蹈矩的问话，他显得很有耐心，仔仔细细的盘问，比如对方近期接触的人，亲戚朋友等等，事无巨细。

　　这种有着极大压迫感的问话方式让冯斌感到不太舒服，他有些跟不上江稻谷的语速，没过多久舌头就开始打结。

　　江稻谷意识到对方的异常，放缓了语气，大概是潜伏在inside组织里的时候，和那些精神不正常的家伙交流过多，不知不觉就染上一些怪异的说话习惯。

　　见冯斌还算配合，想要得到的信息大多获取了，江稻谷停止问话，站起身准备告辞。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倚着墙角的精装茶叶和塑料膜包着的水果上面。

　　果篮和茶叶，这是要去探望什么人？

　　江稻谷慢慢地站起来，踱步过去，蹲下翻找了一会儿，扭头询问冯斌礼物的去处。

　　“看望病人。我堂弟，他在十几年前的一场车祸里丢了双腿和一张脸。”冯斌低声解释，面无表情。

　　堂弟，车祸，残疾。

　　江稻谷再看了看水果和茶叶，感到一丝别扭。

　　十几年前的车祸，到如今应该早就出院了，过上正常生活了。

　　他盯住了冯斌，似笑非笑，“你每次去你弟弟的家，都会带上茶叶，水果？”

　　冯斌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似乎被他语气中的轻蔑和质疑引动了心中的不快，“我也会带些别的东西，空手去别人家里不是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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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冯斌住宅回到车里，杜燕歌小声询问：“头儿，有线索了吗？”

　　“要查的东西很多，时间不太够。”

　　“时间？”

　　“你不知道么，我只有一周时间，限期破案。”

　　“这也太短了吧，要是破不了呢？”

　　“破不了就打道回府，上面换更强的人来查，一层一级轮换，直到五世侦那个层次的。”江稻谷面无表情的回答。

　　锡城本地的公安有时间慢慢的查上几个月半年，作为fpg侦探，他可没有充裕的时间。fpg的节奏是很快的，崇尚效率，安排职位全凭能力，也就是说，只要能力足够，新人也可以坐上五世侦的位置。

　　如果能力不足以担任最基层的地区侦探的人，很快就会被刷下去，离开这个行业。

　　虽然江稻谷证明过自己，不担心被人取代，但是破不了案，他总觉得不爽快。

　　杜燕歌撇了撇嘴，说一周时间能查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是必要的，fpg它不是一个行政机构，更像是生产工厂，用效率来对抗长期筹措的杀人计划，在这种接替和互助式的侦查工作中，侦探就像流水线的工人一样，轮流处理案件，灵活的转换单干和协作模式。”江稻谷微笑了一下，不吝赞赏。

　　“听起来不错，但我总觉得这件案子不会这么轻松破解，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杜燕歌目光看向闪烁着秋季苍白阳光的街道，忽然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眉头。

　　江稻谷明白他心中微小恐惧的来源，说：“人的下限和上限同样高，我们在赞美一些高尚品德的同时，别忘了那些藏在心底的卑鄙和狠毒。”

　　杜燕歌闷了半晌，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问：“头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就跟着冯斌，我不信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一定在隐瞒什么。”

　　倒不是江稻谷偏执，想要调查千鸟杀案，要么追踪鸽子的来源，要么调查人际关系。

　　追踪鸽子有张大游带队去做，江稻谷留在锡城的任务就是理清冯斌身边的关系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