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扭曲的时间长廊(三)
1号房位于长廊最里面,隔墙是一家便利店,所以长廊顶头没有窗户,显得很暗,墙上贴着大幅电影海报。
另一端也没有灯,所以从这边往那边看,阴森森的像一个洞穴。
屋子里的灯光令人心安,江稻谷走回去,继续问郑楚君今早的事。
“我没听见赵大厨和焦先生争吵。”
女学生吹干头发,便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电视剧,屏幕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
“七点左右,你在做什么?”江稻谷扶着桌子问。
“玩游戏,和猪头一起玩的,通宵。”
郑楚君口中的猪头,是对门的男大学生。
敲开5号房门,男学生把两个侦探引进来。
“我们快毕业了,没什么课,昨天晚上通宵玩游戏。”
男学生名叫邵秋,微胖,脖颈粗圆,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
屋子里贴满了大幅动漫少女立绘。
摆设不多,一张旧办公桌放在窗下,台式机显示屏旁边放着许多杂物。
桌子对面是床铺,没有书架,屋角铺着报纸,上面摞着厚厚的书。
“你和对门那位的关系?”江稻谷努努嘴。
“我一直在追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邵秋憨厚的笑着,搓了搓手。
“可以的,都玩在一起了……对了,你们通宵玩游戏一直到早上七点?”
“七八点的样子,她还去买了早点给我吃呢。”邵秋笑了,指了指垃圾桶里的豆浆杯和油腻的塑料袋。
江稻谷看到豆浆杯上的‘佳和’两个字。
“吃完你就睡了吗?”
“嗯,太困了。”
“你和她一起在你房间里玩?”
“对,她把笔记本搬过来。”
“中途有没有出去呢?”
“这个……上了几趟厕所。”
“多长时间?”
“不超过三分钟。”
江稻谷点点头,厕所在另一端,十几步远,来回三分钟差不多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太可能完成杀人藏尸的行动。
七八点的时候租客们都出来活动了,杀人一定是之前的事。
问清楚后,江稻谷目光移到窗户上,两扇对着后街的窗户贴满了小贴纸,是动漫人物的大头贴。
他转身离开,和蔡蓟一起上街,找到郑楚君买早点的佳和豆浆店。
调出监控录像,发现郑楚君排队买早点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分。
“也就是说,她和邵秋从入夜时分起进入8号房,直到早晨七点半才出门买早点,避开了法医认定的尸体死亡时间。”江稻谷指着监控画面说。
“这样的话,两个大学生就有了完美不在场证明,前提是两个人没有相互做伪证。”蔡蓟推理道。
侦探们还没吃晚饭,豆浆店也卖炒饭和汤,两人对付了一顿。
回到廉租房,敲开公务员的房门。
公务员姓杨,面容刻板,有三十多岁,还是单身,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
蓝猫趴在桌上,对进屋的陌生人发出哈哈的威胁声。
“杨先生,您的猫很不友好。”江稻谷指着说。
“您家里一定是养猫了,它闻到了气味,所以产生敌意。”杨姓公务员认真解释。
江稻谷想到了妹妹养的加菲,难道猫鼻子这么灵敏?
“猫喜欢在人身上蹭,留下它们的味道。”
公务员站起来,他的个子很高,头发像一块圆圆的西瓜皮。
他伸手揉了揉蓝猫揉软蓬松的脸颊,让它安静。
江稻谷走到小洞处,伸手抠了抠,水泥簌簌的往下掉,这水泥质量很差。
“我听说洞是前任房客挖的?”他问。
“我也不清楚,每天工作很辛苦,朝九晚五,傍晚还要再打几份短工,没时间顾及这些。”公务员显得很疲惫,他刚打了短工回来。
问他打什么短工,说是家教。
“既然这么幸苦,收入应该不错啊?干嘛这么拼命?”江稻谷问。
“父母在老家,没有养老金,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打不了工,全靠我养着,我没办法不拼命啊。”公务员苦笑一声说。
“那你手头一定很紧咯?你有没有和焦先生借过钱?”蔡蓟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对方诉说艰难处境而放松警觉。
“我有些存款,没必要和别人借钱。”公务员摇头。
话就问到这里。
公务员住在2号,对门是6号,住着高中生周启南。
虽然学业紧张,但他还是很耐心的回答侦探的问题。
江稻谷看到他的脸上挂着眼袋和黑眼圈,精神状态很不好,是睡眠不足吗?
“你要注意身体啊,多喝热水,对了,你失眠吗?”江稻谷关心的问。
“有点吧,不过以后就好了。”周启南眉头微微皱起,又舒展开来。
“为什么?买了安眠药?”
“隔壁老赵被抓走了,他那个冰柜,夜里嗡嗡的响,吵得我睡不着,现在冰柜关了,我就能睡好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之前和赵厨子协商过这件事吗?”
“协商过,我让他晚上关掉冰柜,他根本不听。”
“太恶劣了,赵厨子本就是非法经营,悄悄的做就好了,居然给人添麻烦。”
“要知道是非法经营,我早就举报他了。”高中生有些遗憾。
最后还剩下8号房,也就是离厕所最近的房间。
母女俩互相作证,江稻谷没问妇人,而是温声询问小女孩。
“小妹妹,你早上几点起的呀?”
“闹钟六点半响的,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妈妈先起来做饭了,我闻到了香味,肚子好饿,就看她做饭。”
“吃完饭就去上学了吗?”
“嗯嗯,妈妈送我去上学。”小女孩使劲点头。
江稻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和蔡蓟去屋外商量。
“小孩不善于撒谎,看她脸色挺自然,应该是真的,所以这对母女没有嫌疑。”
“若三学生无嫌疑,母女又清清白白,女招待晚上根本就不在,凌晨才回来,而公务员和受害者也没有纠葛,难道真是赵厨子杀的人?”蔡蓟越发疑惑了。
“我们大胆假设一下……赵厨子没有杀人,他说的是真话,那么早晨是谁在和焦先生争吵呢?说的更夸张一点,早晨,装成赵厨子和焦先生争吵的,到底是谁?”江稻谷的眼神变了。很清晰,也很坚决。
哭泣者是绝不会简简单单的把真凶推出来送死的,赵厨子是替罪羊这件事毋庸置疑。
那么,冻结的尸体,模糊的死亡时间,应该是破案的关键。
焦先生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江稻谷沉吟时,有警员送来一份报告,是从焦先生遗物中找出的。
从借债记录来看,租客里有两个人和焦先生借了钱,母女借了一万块,但时间尚短,连本带利要还一万二。
公务员确实没有借钱。
另一个借钱的是赵厨子,五万。
这五万是本,现在本利加起来已经滚到了十五万。
江稻谷内心稍稍动摇,一万二是不会让母女选择杀人赖债的,但十五万,对于一个住在廉租房里每天卖盖浇饭的厨子来说,非常沉重。
那么,厨子是不是杀了人,再假装被人陷害,进行了一场拙劣表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