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半天，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提不出来，要你何用？”

　　“你不去睡觉，耽误明天上课就有用了？女初中生！”

　　兄妹俩习惯性的拌嘴，吵了几句后，江稻谷出乎意料的占了上风。

　　原因很简单，他正在侦查白鸽案，涉及到喜欢的明星，江小米像是被拿了软肋，气呼呼的服输了，离开现场回家睡觉。

　　剩下林镜月继续和江稻谷交流案情。

　　“你这么肯定女孩没死？理由呢？”林镜月好奇的问。

　　“我说过，犯人是一个自信且骄傲的人，换成贬义词就是狂妄且傲慢。所以，既然一开始就用了挑衅警方的方式布置现场，藏起来的就不会是尸体。打个比方，我在手心里握着一只活着的鸟让你猜死活，你猜对了，我把却鸟捏死，这其实是不要脸的行为，在心理上已经承认了失败，一个真正骄傲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所以，我判断犯人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承认失败，所以女孩一定还活着，被某种巧妙的手法藏了起来。”

　　林镜月的眼睛亮了，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了，睫毛轻颤两下，问：“是真的吗？可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人，犯人究竟把她藏在哪里了？我知道是某个在我们眼皮底下却熟视无睹的东西，但是现代化的大楼，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还要瞒过警犬和探测仪……”

　　“人的眼睛是最靠不住的，从生理构造上来看，它本身就有两个盲点，所以，再多的奶牛悖论也掩盖不了眼瞎的事实。”江稻谷顿了顿，放缓语气，“我会让燕歌回去一趟，辅助你们搜查，当然，我会电联关注。”

　　坐在对面优哉游哉喝茶的杜燕歌闻言差点呛到，他掩口咳嗽，瞪大了眼睛问：“头儿，我可不行啊，我那个，那个侦查水平还不过关……”

　　“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家伙，侦查水平最近突飞猛进，我看得见。这是其次，最要紧的是犯人很难对付，我需要一个狠角色正面对抗他，你要做好战斗的准备。李队和林哥没法连夜加班，大体力和脑力劳动后需要休息。你今天没干什么，精力充足，在火车上睡一觉正好到千京市，半夜开始发挥用途，事不宜迟。”

　　江稻谷的表情很严肃，免不得两线作战了，他需要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家伙在那边执行他的命令。

　　平时扮演这个角色的是妹妹，但小米得休息睡觉，熬不了夜，勉强只会让她的头脑变迟钝，还不如不用。

　　杜燕歌是个合适的人选，从抓捕宋左亭时起就跟着他，忠诚可靠，又精力充沛。

　　而且杜燕歌不是那种筋肉发达脑浆少的类型，内秀，心思活络，跟在江稻谷身边也沾染了那种多疑的思考方式。

　　恰逢危机时刻，要是能完成考验，可以积攒一笔经验，提升他思维能力，一举两得。

　　命令来的太突然，杜燕歌有些手足无措，心想是不是该立刻出发？还是等头儿叮嘱几句，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却见对面坐着的江稻谷忽然正色道：“你该不会一辈子当个辅警就心满意足了吧？那是和你的能力匹配的职位吗？！”

　　“不是！”杜燕歌胸膛里酿了一股豪气，一咬牙，挺身离开。

　　江稻谷从茶馆里出来时已接近午夜，他毫无困意，冷风吹在脸上，皮肤有种裂开般的刺痛感。

　　这时候再精神也没用，撑过两点就不行了，他先在街边买了一瓶功能饮料拿在手里备着，慢慢踱步。

　　需要思考的东西很多，殚精竭虑，脑袋像是要裂开似的。

　　人的大脑没办法像计算机一样同时运行几个程序，只能思考一件事情。

　　江稻谷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的刺痛感稍微消散了些，他莫名的想起inside组织里那些分裂了人格的家伙们。

　　双人格的怪物，是不是也可以同时思考两件事情？那岂不是能够极大的提升思维能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稻谷就把它归类在‘危险想法’之中，打上‘绝对禁止’的标签。

　　模仿怪物们的行为方式，变成真正的怪物也就不远了。作为一个警察，应该保证健全的人格和思想。

　　街道变得安静下来，霓虹灯和路灯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大片的黑暗，甚至穿透不了街心达到那一边，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显得空旷寂寥。

　　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碎响，像是无形的鬼魅在舔舐地面。

　　江稻谷想找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享受它的灯光和环境，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快餐店故意设计了直背紧窄的座椅来提高顾客的用餐速率，坐一晚上肯定不会舒服，还不如找个公园过夜。

　　用手机查了附近地图，恰好隔街有一个商业广场，对面就是公园，不是那种曲径通幽的小公园，而是大方砖铺地，面向大街有着喷泉阵列和金鱼池的广场公园。

　　江稻谷很喜欢宽敞明亮的地方思考，得知它的存在，脚步加快，不久便来到目的地。

　　人来人往，年轻情侣携手散步，流浪汉在人群里弯腰捡喝空的奶茶杯，有时也把钳子伸进标注着‘可回收’的垃圾桶里，或是伸手要点小钱。

　　几辆冒着香气的推车横在人行道上，关东煮和炸鸡柳香味浓烈。

　　暂时没什么思路，江稻谷买了一杯关东煮，坐在公园长椅上慢慢的吃，喷泉没有开，灯光也不显晃眼，气氛平和。

　　他的位置距离热闹街市没过五十米，却没什么人了。可以预见，过了午夜，这个公园也将人烟稀疏，只剩下三五个占据长椅的流浪汉。

　　杜燕歌尚未到千京市，江稻谷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思索白鸽案。

　　之前和张大游确认过了，冯唐没有行动能力，案发当时也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张大游直截了当的说调查冯唐冯斌兄弟俩就是浪费时间，凶手把发条小橙子的尸体摆成那个姿势，从破开的腹腔放出白鸽等等手段只是为了迷惑警方，将警方的注意力牵扯到跳楼自杀的孕妇身上。

　　“真的只是牵扯警方注意力？用这句话解释也太勉强了。”

　　江稻谷嘀咕一句，忽然想到张小芸和张大游名字有一种相似性，就像他和妹妹的名字，一个是稻谷，一个是小米，莫非他俩是姐弟？

　　问起这件事，张大游笑了几声，说只是巧合罢了，查户口祖上三代都不沾亲，姓氏相同而已。而且锡城叫做张小芸的有七八个，叫做张大游的也不少。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江稻谷眯眼打盹，养精蓄锐。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水珠沾湿了面颊，以为是喷泉在半夜开了，却没听到水响，反而呜呜风声如号角般在耳边回荡。

　　他睁开眼，地面泛起湿点，接着豆大的雨珠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