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找不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宝宝你一定要平安啊……”女人神色悲怆，干枯的手指紧握着胸前一块绿玉观音，像是一只蜷缩在枯枝上的竹节虫。

　　林镜月扭过脸不忍去看，要怪只能怪上天从人类还是茹毛饮血的野兽时，就将残害生命的本性根植在血脉深处，难以抑制。

　　“人找到了吗？”忽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伴随着喘气声从身后传来。

　　林镜月听声音知道是小米来了，回头果然看见江稻谷妹妹套着一件连帽衣行色匆匆，小碎步跑过来。

　　“找到了吗？”到近前她又问了一遍。

　　林镜月抿嘴摇头。

　　瞥见最后一个救援队走进电梯，江小米也意识到了，她鼓着腮帮子，眼珠转来转去，半天憋出一句话：“这是最后的机会，再找不出来恐怕就是寻尸了。”

　　“会找到的，凶手如果一开始就想杀死她，又为何要大费周折的实施绑架？不是很不合理吗？”林镜月反问道。

　　“那么犯人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不也很不合理吗？在某件本就不合理的事情里想要追寻某种合理性，真是个愚蠢的念头。”江小米哼了一声，摆出一副意见领袖的架势。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明天不准备上课啦！”林镜月捏了捏她的耳垂，责备道。

　　“我不管，我要破案！”江小米叉着腰，朝楼上探头探脑。

　　虽然她在家里同步了解案情，感觉和她的哥哥如出一辙——隔着电话了解远不及实地调查，所以还是来了现场。

　　“你也看到了，这幢大楼的出入口只有一个，楼顶封死，像是一间密室，你能破解它吗？”林镜月伸手将刘海捋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盯着江小米问。

　　“离密室还远着呢，每家每户的窗口都是出入口，那个女孩很可能被悬挂在大楼外面，你查过了？”江小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外面，仰头往上看。

　　一户户的阳台都用铝合金包裹，晾着衣服，有放蜜饯和面条风干的，也有摆满观赏植物的。

　　大楼的外墙贴着光滑的瓷砖，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唯一可疑的只是悬在半空中的空调外机。

　　“这些空调外机都检查过了？里面的空间足够藏一个女孩了。”江小米眯起眼睛看，心想要是手边有望远镜就好了。

　　“当然了，这么明显的目标，我们都检查过了，而且救援队的高科技仪器都是能够穿透墙体的，外面也能探测到。他们本来就是能在地震火灾引起的房屋倒塌、掩埋、浓烟、火光里快速搜寻幸存者的队伍，市里斥资数百万给他们配备了先进装备，不管怎样的遮掩和恶劣环境都能精确定位目标，要是女孩还活着，不论藏在墙体的夹缝也好，悬在楼房外面也好，一定会被找出来。”林镜月肯定的说。

　　江小米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救援队陆续从电梯里出来，脸色都不好看。

　　李存山最后一个出来，低着头，面沉如水。

　　女孩父亲见到此幕，浑身激灵一下，张着嘴，费力的呼吸，却没有空气吸入肺部，浑身像是被抽掉脊梁骨一样晃着，摇摇欲坠。

　　女孩母亲还蒙在鼓里，走过去一遍又一遍的问，我家的宝宝找到了吗？到底有没有找到？她是不是躲在哪里想要恶作剧……

　　“对他们来说，现实太残酷了。”林镜月喃喃的说。

　　她知道女孩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死亡了，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死她，又不会因为血的气味引来警犬，只有某些残忍的办法能够做到。

　　比如用塑料袋蒙住头再用钝器重击，或是勒死。

　　死亡后的失禁在女性身上特别容易发生，犯人大概会用一些令人发指的亵渎尸体的手段来遮掩。

　　她和江小米对视一眼，显得悲伤又无奈，旁边的林青原和李存山也是一副相似的表情。

　　李存山点了一颗烟，颤抖的手指几乎夹不住，他半眯着眼，心里堵的慌。

　　郁闷不仅仅来源于这个案子，而最近发生的几起案件他越来越看不懂了，过去的经验失去了作用，让他仿佛回到了学警时代，什么都不懂，蹒跚学步，一片茫然。

　　女孩母亲接连不断的颤声提问，像是一口又一口的烧酒烫在他的喉咙里，沙哑着嗓子，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怎么会找不到？你们不是警察吗？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女孩母亲像是察觉了什么，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声音带了哭腔，抓住李存山的袖子不停地拉扯。

　　一个不识趣的警员走过来问：“李队，咱们收队吗？很多弟兄还没吃晚饭，而且再查下去怕是扰民了。”

　　“什么？！你们要走！”女孩母亲厉声尖叫起来，“你们怎么能走！你们……”

　　李存山狠狠瞪了说话警员一眼，怒斥道：“找不到人，谁也不准回去！”

　　他须发皆张，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眉头一道深刻的竖纹，雷霆万钧。

　　话虽这么说，但最多拖延两三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吃饭休息，大部队撤走后，换一批人看住现场，但数量不满一个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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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锡城那边，听完林镜月的汇报，江稻谷脸色难看，嘴唇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勉强挤出三个字：“找不到？”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妹妹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死了，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从窗户送到相邻的居民家里，这幢居民楼每层有四家住户，分两个单元，每个单元一层是两家。”林镜月像是害怕责备似的，带着歉意低声说。

　　“你的意思是至少有两家住户协同作案，去绑架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普通高中女生？疯成这样的罪犯我还没听说过！最蠢的是，他们明明可以在女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动手，也比在有监控的大楼里动手安全！”

　　“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哥，你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的错。”江小米抢过手机回答道。

　　“所以你们就堂而皇之的撤走了，然后等上十天半个月再来收尸？拜托，你们是警察，不是食腐的秃鹫，这个女孩很明显还活着，而且就在那幢大楼里，只不过有些障眼法迷惑你们而已！”江稻谷生气道。

　　“探测仪你怎么解释？”江小米反问。

　　“能瞒过你们的眼睛，就能瞒过探测仪。这个犯人自信而且骄傲，他既然敢于把现场布置成那样，就不怕你们接下来的搜查，人，警犬，仪器，这三重搜索，其中警犬和仪器因为原理单一，更加容易针对，说实话我根本没指望这两种东西，要知道，最关键的是人啊！有人说，人体才是第一序列的机器，智慧是不可欺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