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稻谷沉下心，通过视频电话指挥杜燕歌行动，正对的门忽然开了半边，刚才给他拿a4纸的那个小女警探进半个头。

　　她先瞄了一眼江稻谷，继而转过目光看向放满绿油油肉乎乎的家居植物的长桌台，纤手伸进绿叶间，蹑手蹑脚像一只猫，一个遥控器，开了空调，等暖风吹出来，眨眨眼睛，退了出去。

　　门外，一个胡子剃得很干净，只剩一层淡青色的男警员皱眉问：“那人什么来头，占了一整个办公室……局里有这号人物？”

　　“别打扰他，好像也是fpg的侦探，张大游专门空出一间办公室给他用的。”小女警摆摆手，慌忙挡住想要推门查看的男警员。

　　听到张大游的名字，男警员脸色阴沉，低声说：“这次白鸽案又被他拿走了，我们公安反而没案子可破，整天和一些小偷小摸打交道，什么时候才能升？交警队那些贴条的家伙都比我们忙……fpg太霸道了吧！”

　　“别这么说！”

　　小女警吃了一惊，拉着他的袖子就走，免得被办公室里的江稻谷听见。

　　公安对于fpg的态度很微妙，就像看到别人吃自己食盆的猫，免不得要蓬起毛，弓起背，作出攻击的姿态。

　　“我说的不对吗？那件案子本来是要成立专案组的，结果张大游压根没和我们商量就汇报给他的上层，fpg直接把案子拿走了，导致我们有很大可能整个第四季度都无事可做，这些家伙真的比我们优秀吗？”

　　“你别说啦，这么说很不好的，张大游已经干净利落的破了不少案，本来我也很不服气，可是看过案件卷宗，我就发现，如果换成是我带队侦查，别说破案，根本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两人争论不休，好在距离远，带上耳机专注指挥的江稻谷听不见，

　　这是有人匆匆跑来。

　　“张大游带来的人在这间办公室？”

　　男警员张了张嘴未及答话，那人径直推开门进去。

　　江稻谷抬起头，看到一个中年警员行色匆匆，手里捏着一封信。

　　“有人在警察局门口丢下的，里面……”

　　对方满脸紧张，难道这封信有异常之处？

　　接过来，入手有些沉重，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硬物沉在底部。

　　灯光透过薄纸，隐约可以看到子弹的轮廓。

　　“是什么？”

　　中年警员没有回答，翻过信件，指着一行小字。

　　‘fpg侦探，江稻谷先生亲启。’

　　“字是打印上去的，子弹是7点62毫米的美产手枪子弹，没有发现指纹，油墨样本已经提取，明天就能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墨水，我们会进行追踪调查。”

　　中年警员摘下手套，擦了擦汗，几乎是零下的天气，身上却发热出汗，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奇怪，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呢？也没有内容……死亡预告？提前让我警觉可不是明智的举动。”

　　江稻谷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面孔，冯斌兄弟、水果组合等等，发出威胁信的人会是见过的吗？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尚未出现的人物？

　　一团模糊。

　　他觉得很苦恼，因为无论怎样猜测，这封死亡信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都太早了。

　　他调查白鸽案的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所做工作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个嫌疑对象，紧接着就收到这封没头没尾的威胁信。

　　正常来说，应该是深入调查，掌握了关键证据，引起真凶的恐慌，威胁信再出现，才合情合理。

　　“需要我们派几个身手好的警员保护你？”中年警员向他询问。

　　江稻谷迟疑了片刻，说：“可能需要，我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考虑这件事。”

　　按照先后顺序，这场危机要排在失踪案后面。

　　同样是直面死亡的威胁，失踪的女学生显然比受过专业训练且经验丰富的江稻谷更容易丧命。

　　中年警员还想说什么，看到江稻谷冷静到近乎麻木的模样，闭上了嘴，走出办公室。

　　“付队，发生什么了？”男警员走上前问。

　　“这些fpg的人怎么都有一种奇怪的自信？”付姓警员语气不悦。

　　“谁知道呢，跩得二五八万似的，还喜欢搞神秘……”

　　两个人边聊边往前走，付姓警员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冷笑。

　　在刚才的对话里，有件事情他绝口不提。

　　——那颗子弹是崭新的，放大镜下看不到除了工艺痕迹以外的划痕。

　　它有很大可能是从包装里刚拆出来的新货，和它同一批生产的相当数量的子弹就在发出死亡威胁的人手中！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

　　办公室里，江稻谷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小变故浪费了他大概两分钟。

　　喝了口水，找一根充电线保证手机能够续航，再和千京市失踪案现场的两人重新取得联系。

　　“稻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快凌晨了，大楼里的居民都睡下了，这个时候想要请他们协助调查肯定没戏，我们折腾了这么久，影响他们孩子学习，都用白眼翻我们，不会合作的。”林镜月弯腰对着杜燕歌胸口说话，那边江稻谷从镜头里看到女孩一脸疲惫的样子，也有些心疼。

　　虽然林镜月心里很希望失踪女孩还活着，但在看到探测仪器也不起作用后，她和李存山以及很多警察都认为女孩已经死了。

　　因为只有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才不会被生命探测仪找到，也便于隐藏，最简单只要在墙体内开一个空腔就行了。

　　这时候警队里有一种论调说尸体腐烂后，会膨胀起来顶破伪装，油脂和腐坏的液体会渗入水泥，形成人形的污渍，臭味也会散发出来。所以只要守住楼道口，等待尸体腐烂的异常就行了。到时候瓮中捉鳖。

　　而远在锡城的江稻谷却坚称女孩还活着，显然毫无说服力。

　　“对了稻谷，刚才发生什么了？”林镜月提了一句。

　　江稻谷说起子弹的事情，手机里立刻传来她的惊呼，“天哪，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有应对措施吗？”

　　“没有。”

　　“那怎么行，让杜燕歌回去保护你吧，你孤身一人，没有帮手，处境太危险了！”

　　“够了！”江稻谷大声打断她的话，“没有时间了，我也没法同时思考两件事，你知道的，必须先把失踪女孩救出来，我才能腾出手对付这边的敌人！”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动静，只听见轻细的喘息声。

　　“那你就专心对付那边的敌人！失踪的女孩已经死了，大楼里找不到她的生命迹象，她……”林镜月咬着牙，语气艰涩。

　　“如果犯人用某种阻隔材料挡住了探测波呢？”江稻谷反问。

　　“不可能的，你知道生命探测仪是什么吗？好比在量杯里倒一百毫升水，如果有肉眼无法看到的透明物体，那么量杯测出的肯定不止一百毫升，对吗？事实上，你所说的阻隔材料的本身是没法隐藏的。”林镜月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