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出路,肚里又有了吃食,周文心情大好,很快就回到巨石那里,不过这树根实在太大,搬不上去,扶糜异梅花下来喝了些水,告诉她们已经找到出路,又取了松子让两人分食。
正吃喝间,周文忽听得远处一阵嘈杂声,心中一惊,三人赶忙上了巨石,周文握紧环首刀趴伏在巨石上向下观瞧。
只见远处两名灰色衣服的人架着一光身子的人过来,近处一瞧,那俩灰色麻衣的汉子正是昨天追赶周文的山贼!这会儿狼狈不堪,衣服上满是血迹污渍,手里提着单刀,凶神恶煞一般。
被架的年轻人只穿了一条白色丝绸长裤,披头散发,模样看不清楚,但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细皮嫩肉的,这会儿嘴里正哭诉:“两位大王,求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保证回去让我父送钱来。”
周文忽然想起昨天在酒肆那汉子说的话,探龙山三头领劫了朗陵县令的商队,恰巧他儿子也在其中,这个年轻人该不会就是县令之子吧?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正疑惑时,三人已经到了巨石旁边,只听一个山贼喘着大气说道:“三头领,咱们歇歇吧,跑了一天,俺实在走不动了。”
三头领点点头,然后一脚踹倒年轻公子,骂道:“你他奶奶的还真敢想!亏你爹还是个县令,竟然是个这么悭吝的玩意儿,让他拿五百万钱来赎人,他竟然敢直接领兵来攻打,害我折损了这许多弟兄,回去一定被大哥骂。老子告诉你,等赶回了探龙山,老子一定要挖了你的心肝下酒吃,再把你的脑袋送到县城,看谁以后还敢惹俺们探龙山!”
年轻公子听了这话,赶紧爬起来跪伏在地,嘴里求饶不断,给山贼许诺钱财,还说举荐做官。不想那三头领冷冷一笑,一口痰呸到公子身上,冷笑道:“老子山贼做得好好的,当什么鸟官,今儿爷爷不要钱,专要你这条狗命。”说完转向另外一个山贼说道:“这条路俺没来过,你确定从这能到探龙山?”
小山贼连忙点头,“我入伙之前是当地猎户,常来山里做山货,每年翻修这路时都有我参与,早就熟透了。顺着这条小路不到三里就是李家屯,从李家屯往西十里就是探龙山。”
三头领长出一口气,见那公子仍旧哭诉不停,一脚将他踹倒,喝骂道:“你要是哭烦了老子,不等回山,现在就割了你的脑袋祭天!”
将公子踹翻,三头领正好看见不远处那个大树根,里面盛了水,旁边洒了许多松子。三头领是个粗莽汉子,又奔跑了一天,饥困交加,哪还想许多,弃了单刀,一头扎进水中,如长鲸饮水,顷刻间喝了大半,又抓起一把松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连仁带皮一块呸出去,“真他娘难吃,晦气!”
见另一名山贼正饮水,三头领正要喝骂,忽地回过神来,这些水和松子是哪里的?!
“不好!”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天而降,眼角还瞟见刀光闪动,三当家就地一个驴打滚远远避开。却见那道黑影落地,是一健壮汉子,右手提着一把环首刀,隐约间还有些眼熟!
是昨天烧我客栈那小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文跳下巨石,见三头领已经滚远,一时杀不了,而另一名山贼刚才正在喝水,听见声响才抬起头来,周文二话不说,一刀直奔其脑门,眼见得鲜血崩裂,脑浆洒地。原来周文这把环首刀用的时日太久,又没打磨过,刀刃遍布缺口,这一刀不是不是砍死那山贼,而是靠着周文惊人的臂力活活砸死!
三头领此时已经捡起单刀,向周文扑来,周文哪里怕他,转身迎上。周文的本领自然不是三头领能比的,而且他这两天来又饿又困,十分本领连一半都用不出,双方好似虎豹搏斗,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再说回另外三人,刚才周文从天而降,斩杀山贼,糜异梅花和那个公子看得清清楚楚,她们哪见过这种血腥场景,当即就被吓傻。又见周文与那个三头领陷入苦战,糜异梅花虽只会些花架子拳脚,况且身体虚弱,上去就是添乱。
“下面那人,快拿刀去帮周文,要是他出了事,你我都活不了。”糜异向那公子喊道。
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满地鲜血,打个冷战转身就跑,哪里还管周文这几位救命恩人!
这时候周文这里已经逐渐分出胜负,三头领本事不小,但一来心慌,二来奔跑一夜,也累了。很快就在周文的强攻下现出颓势,刀法散乱起来,偏偏这三当家是个死犟性子,反而发了疯似地胡乱砍,被周文瞅准机会,一刀削了半个脑袋下来。
见山贼已死,糜异梅花赶紧下来,检查周文身上伤势。
“你再跑一步给我看看。”周文话语没有一丝感情,平静至极,但那公子却如同掉进地狱,止不住身心害怕,停住脚,小心退回来。又见周文举止粗鲁,气质凶狠,只当他也是山贼,登时又跪地求饶:“好汉饶命,我是朗陵县县令之子白,本籍渤海人,特来朗陵看望父亲,不想命犯孤星,路遇劫匪,成了如今这模样。好汉若能饶我性命,某可近倾家财与好汉……”
“哪敢受公子大礼。”周文赶紧扶起白及,面上诚惶诚恐道:“我三人也是过路人,路遇着这群山贼,无奈逃入深山,不巧正好救了公子性命,实在是万幸,万幸。”周文将自己三人的事情经过前后讲清,白及这才大松一口气,两天来时刻走在死亡的绳索上,稍有不慎就要被挖心肝,如今终于保住性命,白及‘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说实话,周文看不起白及为人,虽说人皆怕死,在性命攸关之时卑躬屈膝也没什么,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在乎‘青山’了,那些求饶的话语太恶心,周文这辈子都说不出来。
但周文必须要和白及搞好关系,他们如今将马匹行李都丢了,可往荆州还要经过南阳郡数百里的路程,单靠走的话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但要买牲口马匹只能去朗陵县,况且三人身上没钱。如今救了他性命,讨要些马匹钱财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公子莫要哭,难免还有山贼追兵,咱们还是先出了这片林子再说,我已在前面探得道路,四五里路程很快就能出去。”周文见白及哭个不停,又不知后面是否还有山贼,赶忙说。
白及也怕了,催促周文引路,周文背了糜异,四人正要行走,忽听得背后脚步声杂乱,显然有大队人马追来,白及叫苦不迭,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