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司伯言见着黄鼠狼们钻入一个缝隙之中，那缝隙约莫手臂宽，它们挤着就进去了，他却不行。

　　躲在树上看着山上来来回回转着的土匪，已经能够确定这里就是大凤寨藏粮的地方。今晚还有神秘人会来，他暂时不好打草惊蛇，便断了进山洞甚至是找到洞口的念头。

　　离开时，正好看见一只黄鼠狼探头探脑地从缝隙里冒了出来，没见着有人，整个身子也从缝隙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捧粮食，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后头的突然跑的飞快，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拿，着急忙慌地一头扎入林子中无了踪影。

　　司伯言远远的就听见山上土匪的叫声。

　　“那些臭东西又来偷粮食了！赶紧搜，必须把它们给抓了，剥皮抽筋！”

　　看来，凌风恼恨黄鼠狼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黄鼠狼“劫”了他们劫来的官粮。难怪他和石树找了五六日都找不到官粮的地方，原来是藏到了大凤寨关卡范围的外面。

　　司伯言顺着来时的路返回，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寨子门口。

　　先前跟着他的两个土匪似乎一直在门口等着，这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但见他双手空空，又有一瞬间的失望。

　　“白兄弟，连你拿身手都没抓到那些黄皮子啊？”

　　司伯言故作不好意思道：“惭愧，跟丢了。”

　　“那下贱玩意儿还真跑的快。”

　　那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开，既然司伯言回来了，他们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他们就是担心司伯言瞎跑，从适才的那块儿山头转悠到他们藏粮的秘密地方，瞧他没什么异常，应该是司伯言没撞到，也就懒得计较了。更何况，他连黄鼠狼都没带回来一只。

　　司伯言应付过他们，径直到了厢院，去敲石树的房门，打算将适才的发现告知与他。

　　饭桶如今眼瞎耳聋，平日里在他耳边说话他听着都费劲儿，他们二人谈话也不必担心饭桶的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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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果真来了位陌生男人。

　　那男人约莫四旬，皮肤黝黑，蓄着乌黑的浓髯，就像是有一圈皮毛将他的脸颊边缘黏住。虎背熊腰的，腰间还别着一把精打的宽刀，是个练家子。

　　他还带着一二十名年轻男子，那些男子统一的玄色武服，配着统一的长刀，训练有素。

　　陌生男人来时，凌风带着整个寨子的人迎接，石树和司伯言也站在迎接的队伍之中，如霜就站在凌风身边。

　　凌风恭敬地喊了对方一声：“扈兄。”

　　如霜昨夜告知他们，她从凌风口中打听到，这人姓扈名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凌寨主，好久不见。”

　　扈命拱手笑了笑，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凌风身侧的女子身上。

　　前几回他来时还没见过，这女子长得跟天仙似的，一双媚眼婉转含情，随便一个眼神儿便能将人的魂儿给勾走，像黑白无常的锁魂钩似的。

　　本就身姿妖娆，穿着一身暗红的厚衣裙也可看出她的身形。她的衣襟也是低的很，显得她脖子修长好看，那对精致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这该不会是凌风特意给他寻的美人儿罢？

　　凌风发现扈命满是色气的眼神，那对儿眼睛珠子像是贴在了如霜身上，扣都扣不下来。心里不悦，脸上还得带着笑，手上却是揽上如霜的肩膀。

　　“扈兄，这位是凌某的夫人，如霜。如霜还不见过扈兄？”

　　扈命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最后不舍地看了美人一眼，暗中可惜这么好的美人怎么就跟了个土匪头子？

　　这个凌风还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如霜含笑将凌风拂开，上前半步朝扈命行了个福礼，盈盈一拜更显得腰肢纤细，身段柔软。

　　“如霜见过扈老爷。”

　　话落，她不经意间地偏头，眼角上挑，悄悄看了扈命一眼，又故作羞怯的迅速收回。

　　扈命清楚地抓住那个小眼神，心口就像是一把长琴，被她的纤纤玉指撩拨了一下，发出微颤，久久不能平息。按耐住自己的躁动情绪，借着扶她的名义上前，伸手抓住她的双手。

　　嘭！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心上。

　　这双手柔若无骨，软滑细腻。摸着她的手，就像是摸着一匹上好的锦缎。温温凉凉的触感，又像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垂首俯视她，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那香气仿佛添加了什么迷药，令他有些恍惚沉迷。

　　各种美好的感觉夹杂冲击着他的脑袋，让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两下，一双眼再也离不开地扶着她起来，声音极为温柔。

　　“如霜姑娘客气了，叫我一声扈大哥就行。”

　　如霜俏然一笑，颔首应下。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手心抽走，站回凌风身边。

　　美人飘远，犹如黄粱一梦，当即心底空荡荡的。

　　扈命怅然地瞧了下如霜，心底更想将她拥入怀中，面上带笑道：“凌寨主当真是好福气，能娶得如此美人。”

　　“扈兄过誉了。”

　　凌风依旧是笑着客套，不知何时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成拳。余光瞟着泰然自若的如霜，对扈命多了几分警惕。

　　她确实是美得很，随便站着就是一幅绝美的《美人图》。可她也太容易被惦记了，他得将如霜护好了。

　　站在侧边的石树不仅看见了扈命吃如霜豆腐，更看见了如霜暗戳戳勾引扈命的场面，恨不能将如霜揪出来好好地数落一顿。

　　她还真是见个男人就勾引！

　　真不愧是他老娘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凌风又好声好气地问扈命：“扈兄，凌某已经准备好了宴席为扈兄接风洗尘，不如……”

　　“不了，还是查货要紧。”说到正经事，扈命还是清醒的，立刻将色相换成了严肃，“凌寨主，请带路。”

　　“好，扈兄请。”

　　凌风回头给了土哥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带着几个人陪着。以往都是饭桶陪着，奈何饭桶现在卧病在床，寨子里能帮把手的就只有土哥了。

　　土哥二话不说带人跟上，俨然是凌风身边最忠心的小喽啰。

　　石树目送他们离开，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更加摸不透土哥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等凌风一行人出了寨子离开，寨子里聚在一块的人散开。石树假

　　意回房间，在里头闩上了房门，换了身夜行衣从窗口翻出去。

　　悄然离开了寨子，按照司伯言指的路线走，抢先一步到了水道对面的道路边候着。此处他倒是第一次来，但不影响他正常发挥跟踪的本事。

　　一路跟到山洞门口，顺便摸清了沿路躲藏的匪徒，最后躲在山洞外的树枝间静静暗查。

　　山洞口的土匪大概十来人，即便是在晚上，也只是在门口点了两根火把，来回巡守的人都只是把这刀，连火把都不带。凌风他们还是现点了几根火把，才前后脚的进去。

　　看来他们是这防人防的紧，生怕夜中火光太盛，将人吸引了来。凤山本是大凤寨的地界儿，应当是不会有人来闯，特别还是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

　　可见，凌风对官粮谨慎的很，甚至有些过度紧张了。

　　本以为他劫官粮，是因为水患之下，大凤寨也是无粮可吃，为了活命才走上这条不义的道路。

　　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不是，他好像是替这个扈命劫粮的，这批官粮还要交给扈命。

　　越是深想，石树便明白的愈多。

　　隐约间，他似乎知道了胡大离开大凤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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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石树就像只猫头鹰似的蹲在树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珠子就盯着对面的山洞。寒风凌虐着他的身子，将他一点点冻僵。

　　不知何时，他身边的树上还真飞来一只猫头鹰，立在和他同等高度的树枝上，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辨别他是个什么东西。

　　见他没有一点变化，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洞口，那里有火光还有人，没什么特别的。

　　石树发现猫头鹰在探究他，无言以对地偏过脑袋瞧向那只猫头鹰，和它大眼瞪小眼，忽然有些羡慕它有一身羽毛护体。

　　却也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将它赶走，一会儿它要是闹腾起来，可就将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还未有合适的行动，山洞忽然有动静儿。

　　一个玄衣的年轻男子最先拿着火把出来，为后面的扈命照亮。后头就是土哥拿着火把出来，给凌风引路，认真地扮演着小弟下手的角色。

　　凌风和扈命并肩站在门口，两人都是神情愉悦的模样，像是达成了某个约定。

　　扈命转了下手腕的袖口，粗声粗气道：“凌寨主做的不错，明儿早我就把它们带走了，回去之后会在头儿面前给寨主美言几句的。”

　　“那就先谢过扈兄了。”凌风忙不迭地应下。

　　扈命忽然又拉着凌风往旁边走了一段儿路，远离其他人，却正好离石树所在位置更近了些。

　　石树往树枝暗处挪了下，防止被他们二人发现，还小心地看了猫头鹰一眼。

　　它只是疑惑地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别的动作。稍稍放心，将食指放在唇上给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及时地支棱起耳朵，全神贯注偷听他们要说的话。

　　“凌寨主，头儿还有件事儿让你去办。”

　　扈命如是说道。

　　凌风也很爽快，直接就问：“什么事儿？”

　　“让你带人去山下凤城外的川草村。”扈命眼眸一眯，“闹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