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在寨子里呆了三年，平时还在外面瞎混，能认识几个寨子里的人？”土哥嘲讽两句，“要不是你小子老偷老子的东西，老子也不认识你。”

　　“后来不还还了你不少东西吗？”石树嘿嘿笑着，“凌风呢？咱们的新寨主呢？”

　　土哥揪来一匪徒问了声，那人指着寨子后面：“老大和嫂子在后院儿看比武呢！”

　　临近后院，果真听见高亢的叫喊声，正在呐喊助威。

　　他们绕过前排房屋，就看见小广场上围了一圈人，里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后院是个倒凹字形，土哥带着他们二人绕着人群的外围往“倒凹”的底部方向走去，一直走到正屋对面的位置。

　　此处是正位，围堵的人要少上许多。两张太师椅中间夹着张小方桌，就算是看台了。

　　司伯言和石树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

　　那女子容貌昳丽，眉眼如画。艳红的衣衫轻盈华丽，绣着金丝暗纹，包裹着她姣好的身姿。

　　因翘着二郎腿，莹白精致的脚踝露了出来，和她的三寸小脚极为相搭，上系着一条银链更是平添几分精巧。

　　那三寸小脚穿着双金丝滚边的粉白绣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引诱着在场的汉子都不自觉地看过去。备觉她的脚比这武斗还要好看，甚至握了下手虚虚比划着那脚的尺寸在手里的感觉。

　　她慵懒的靠着太师椅，左手搭在腿上，食指上的红玉戒指甚是显眼。

　　观看着面前的武斗，有些无聊地抬起右手托着脑袋，轻滑的衣袖因她的动作滑至手肘处，露出她的藕似的修长小臂，手臂内侧发着莹润的光泽。

　　这个动作让许多的男子更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底升起些许燥热，迫不及待地想上场跟人打一架。

　　她手腕下两指远还有条红绳，那红绳普通至极，甚至还泛着暗沉的光泽，像是系了许多年，与鲜亮明丽的她有些格格不入。

　　比起那么个明晃晃的大美人，石树却是有些许错愕地盯着她手腕上那条不起眼的红绳。

　　司伯言却是有些不悦地看向她身侧的凌风，凌风的容貌在这一众汉子中算是好的，长着鹰钩鼻，虎背熊腰精神气也挺足。

　　待他们走近，如霜感受到动静儿，好奇偏过脑袋，一众人也跟着她侧过脑袋看向站在凌风身侧的两名陌生男子。

　　端详了两眼，如霜大概认出他们二人，竟是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凌风没在意司伯言，打量两眼就过去了，反而是盯着石树的那张熟悉的脸皮看。这贱笑谄媚的模样怎么那么眼熟？

　　“老大，咱们的小石头兄弟回来了！”土哥高兴地拍着石树的肩膀介绍。

　　在场有些老人登时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小泼皮无赖，当即忧喜参半。

　　几乎是下意识的，凌风调转脑袋看向并排而坐的美人。但见美人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地看回了场子，漫不经心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恼意，朱唇轻启，犀利的语调溢了出来。

　　“哟，有人还知道回来呢？”

　　石树面色有些难堪，目光四

　　瞟碰到司伯言探究的目光，勉强笑了下，打着哈哈道：“这不是担心寨子的兄弟们，特意回来看看。巧了，霜儿姑娘也在呢，听说已经是大嫂了，真是抱歉忘记带礼。”

　　如霜美眸一凌，恶狠狠地瞪向他，冷笑道：“凌风，你这兄弟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呢！”

　　发觉氛围的不对，这二人谈话都是夹枪带棒的，众人也都安生了下来，中间正比试到关键时候的两人也一脸蒙地停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倒是合了凌风的心意，凌风笑了笑打圆场。

　　“小石头向来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小石头，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没认出来，霜儿姑娘还未答应嫁给我呢，你这回回来没准儿真能赶上兄弟的喜事儿，这礼可得好好准备。”

　　“原来如此，那小弟肯定准备上一份大礼！”石树乐呵呵的应承，瞟了眼咬着后槽牙的如霜，跟凌风介绍身边的司伯言，“凌大哥，这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兄弟，白立。正好在凤县遇见了，就带他来看看。”

　　司伯言正暗暗打量着凌风和如霜，闻言抱拳行礼：“白某见过寨主。”

　　“是小石头的兄弟就是我凌风的兄弟。”凌风笑呵呵地多看了司伯言两眼，“白兄弟，你这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啊。”

　　“家中是贵族落没，如今孑然一身独行江湖混迹，潦倒一生确实凄惨。”司伯言浅笑解释，“凌寨主身姿威猛，当真是豪气逼人。”

　　如此自贬抬高他人，凌风听着自然欢喜，哈哈笑了两声便让人搬了两把椅子里放置在自己身侧。

　　他身后的如霜只是将目光放在司伯言身上，眉眼弯着，却是笑不达眼底。等他们三人落座，便旁敲侧击地开口。

　　“白公子倒是俊俏，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凌风心中一动，目露警惕。石树也是有些紧张。

　　司伯言波澜不惊道：“白某四处浪迹，不擅记人，许是与姑娘见过。”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如霜笑了笑，媚眼带怨地瞧向凌风，“凌风，这都什么时候了？”

　　凌风了然，拍腿道：“霜儿提醒的正是，一下子竟是忘了已经到了晌午。既如此，咱们边吃边叙旧。今日比武就到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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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的凤山静谧非常，夜枭在林子上空盘旋，隐约间还有狼嚎回荡。

　　兀地，马蹄声阵阵，将林中鸟兽惊起。一行匪徒就着月色骑马从山顶的寨子纵马而下，嘴里还吹着哨子吆喝，像是要去干什么令人兴奋的好事儿。

　　石树和司伯言站在寨子口的木制瞭望台上，瞧着那行人犹如泥鳅入泥转瞬间消失不见，声音也很快没了。

　　“土哥，凌大哥这是带人干什么去了？”

　　石树好奇地问站在身侧的土哥。今日晌午饭吃过后，凌风让他们在寨子里休息，自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入夜，就带着人大张旗鼓地骑马出了门。

　　土哥神秘道：“这你还不知道？自然是有好货要劫。凌大哥应该明早就回来了，走罢，回去睡觉去。”

　　“嘿嘿，土哥好睡。”

　　石树笑呵呵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对方却是后背一绷，警惕地瞪向他。

　　“你小子该不会又想偷兄弟们的东西罢？我今晚上找几个人好好地盯着你！”

　　“土哥想哪儿去了？”石树笑了笑，走到台子的一角朝他招手，等他弯下腰这才低声道，“土哥，之前虽然老弟偷了你不少东西，但后来还给你的东西，是不是一件儿比一件儿值钱？”

　　土哥不可置否，冷笑道：“你小子想说什么？”

　　“这回我忘带东西来了，前阵子我去宫里边儿看见了一颗这么大的夜明珠。”石树伸手握成半圆状，比划着夜明珠的大小，“等过一段时间我回去偷来了，送土哥你，怎么样？”

　　土哥眼睛一亮，那么大的夜明珠得值多少钱？有了这物件儿，他还在大凤寨当什么小弟，直接另占山头当大王都可以。

　　依着石树的“盗圣”名号，他倒没怀疑石树有去宫里边儿偷东西的本事，也觉得他做这种事是正常的。

　　反倒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莫不是又打着什么歪主意？

　　“小石头，你能这么好心孝敬哥哥我？有事儿直说。”

　　石树嘿嘿一笑：“今晚弟弟我想见见如霜，哥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你小子是想偷人？”

　　土哥没怎么震惊，只是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见他确实是这意思，回首扫了一圈，发现无人注意这边，这才低声提醒。

　　“如霜可是凌风看上的，你敢动老大的女人，可是没道义。”

　　石树不以为意道：“土哥你也清楚，如霜原本是喜欢小弟的。若非要算起来，凌大哥这是在跟小弟抢女人。”

　　“得了罢。”土哥哼声道，“你找如霜想干什么？”

　　“她埋了我老娘，你也知道我老娘多有钱，没准儿都被她给私吞了。若是我找到，咱们俩四六分，你六我四。”

　　石树精明地盘算着。

　　土哥有些厌恶地咧了下嘴，深觉这人既没兄弟道义，又没为人的基本良心，不管老娘也就算了，还惦记着老娘的银钱。

　　不过，没良心的是他，自己有钱分也是好事儿。石树他娘确实是有钱，只不过一般人都不太在意罢了。

　　一个风尘女子，还是凤县的第一花魁，有钱也不是什么稀奇人，但怎么来的也都清楚明白，因而不可能羡慕，甚至更多人为此唾弃。

　　“时候不早，我要去睡了。”土哥伸了个懒腰，双臂都能碰到瞭望台的棚顶，“你许久没回来，确实应该在寨子里转转，不过别转悠太晚。”

　　“嗯，听土哥的。白兄，你早些休息，我晚些时候就回去了。”

　　司伯言闻言点头，跟随着土哥下了瞭望台，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住在东院的一间偏房，石树就住在他的隔壁。

　　回房之后，他点着灯坐在桌前思量，等着石树回来。想到如霜甚至有些疑惑惆怅。

　　石树和如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霜又怎么会跟大凤寨的凌风纠缠在一块儿？

　　十几年未见，今日她看自己，眼中的怨恨倒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