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七十一章 如霜干嘛来的
西院的某处房间黑漆漆的,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房间的主人显然已经睡了。
“咕——咕——”
院子里冒出一道夜鹰的叫声,叫了两声静了,又叫了两声再次静下。好像院子里飞进来了一直夜枭,只是不知道在哪儿。
“咕——咕——”
一道黑影趁着无人,伴着夜枭声从角落里蹿出来,蹑手蹑脚地摸到房间窗棱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细长金属片,金属片薄如纸张,一端有细小的锯齿。
起身将金属片往窗缝里一插,从下往上一划碰到个异物,轻轻往右一拨弄,在听到细微的闩落声时又是夜枭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是从石树的嗓子眼儿里透出来的,明明他贴着窗户,那声音却好像是在院子之中,空旷悠远。推开窗户的瞬间身子往前一扑跃进了房中,在月光惊醒屋中人之前又将窗户关上。
然而好似晚了,背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转身便见着轻纱质地的幔帘之后坐着个人影。那幔帘新的很,像是才换上的。
石树也不惊慌,笑意浓浓道:“你醒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夜枭扰人。”
帐中传来娇媚的声音,透出本人的清醒。很明显,对方一直没睡。
石树讨好道:“要点个灯吗?”
“如果你想被抓住的话,可以点一个。”
幔帘忽然被掀开,一只娇小的玉足露了出来,脚踝处还有条细细的银链子,隐隐还发着光,在黑夜中甚是显眼。
石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不得不承认那只脚很好看,是个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只见那玉足直接踩在地上,紧接着玉足的主人整个探了出来。
面前的人虽然穿着一身白色的襦裙,外头还罩着一件暖黄的轻纱,但那料子太薄,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她的白肤以及婀娜的身材。
他应是有三年未见过如霜了。
只是三年不见,如霜倒是愈发的娇媚了,如同熟透了的红石榴,想让人拨开看看里面的果粒。
只不过,如霜好看的眉眼正怨恨地盯着他,多少有些破坏面前这幅美人图的引人程度。石树自然也知道她这是为何。
为了反客为主,先行出击。
“你怎么到这寨子里来了,还跟凌风混到了一块儿?你瞅瞅,今儿把白兄气成什么样了?”
“呵。”
如霜漠然轻笑。
石树有些着急道:“我跟你说,你不能嫁给凌风。”
如霜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为什么不能?风尘女子有个归宿从良不容易,而且我也年有二十五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要想从良,三年前怎么不跟白兄在一块儿?天上掉下个金龟婿你都不要,你这眼光也不低,怎么就看上了凌风了?”
如霜看起来更加恼怒,美眸瞪着石树:“管你什么事?你带他来这儿做什么,你若不老实说,明儿个我就跟凌风戳穿你们二人的身份。”
石树犹豫了下,相信她要是疯起来是做得出来的,眸子转了转,笑道:“白兄听说你在这儿,特意来找你的,他不想看见你自甘堕落,特意带你回去的。”
“你这话骗其他人还行
。”如霜丝毫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到底说不说?”
“真是这样。”
如霜沉了沉气,侧了下身子毫无耐心道:“凌风今夜去了飞山劫官粮,七日后会见一个神秘人,那人身上应当有线索。”
石树错愕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如霜已经回到了帐中。
“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犹豫了下,石树还是从窗户翻了出去,将窗户重新合上一路远去。
床帐中,如霜躺在床上,将左臂抬到眼前,瞧着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有些失神地伸手拨弄了两下,回神之际又满是怨恼,身子一侧便强迫自己入睡。
……
“白兄。”
门外响起石树的声音,司伯言从桌前站起,上前将门打开。瞧了眼院中无人,这才重新关上门。回身见着石树一杯凉水下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发生了什么?”
“奇怪,真是奇怪。”石树盯着司伯言呢喃了两声,百思不得其解地将杯子放到桌上,“如霜来此应当和我们目的相同,她是故意接近凌风打探消息。”
司伯言闻言面色有些阴沉,沉思道:“嗯,那她打探到了什么?”
“白兄……”石树讶异地看向他,“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吗?如霜为什么到这儿来打探消息?”
“没什么好奇的。我倒是好奇,你和如霜之前发生过什么?你与如霜早就相识?”
司伯言眯眼看向他,深褐色的眸子尽是审视之意。
“之前倒是认识。”石树坦然地承认,心虚地挠了挠后脖颈道,“要不然三年前您让我找她,我哪儿能那么快把她带到您面前?”
三年前,他被愤恨的同行害得入狱,司伯言找到了他,答应放他一马,但要让他找一件圣物。这圣物不是别的,正是如霜。
他至今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找如霜,只隐约打探到一点,如霜以前好像是宫里的人。能让司伯言如此秘密寻找的,定然是重要的人。
当时他还以为如霜大概要攀龙成凤了,结果如霜只在怀王的密室里呆了一日,便离开了圭都。
这件事儿司伯言当初也好奇过,只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未想到其中真是有猫腻,当即语气不善地盘问。
“那你就好好交代,你和如霜之间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石树有些不太想回忆过去,只是捡重点的说,“她十一岁的时候被卖到杏花楼,我娘是杏花楼的妈妈。当时我已经来了大凤寨,我娘就老是让她来寨子找我,烦了我三年。后来我从寨子里走了,偶尔回去一趟能见上一两面,也没别的。”
“原来如此。”司伯言蓦然有些自责地握紧了拳头,轻声道,“原来她被卖进了花楼,难怪如此怨恨与我,若是当初早些知晓,有机会将她留下,也不至于让她遭受如此多的苦难。”
石树默默听着,没由来地担忧起常乐。
陛下这内疚的模样是什么意思?果真如霜对他来说不同寻常?
完了,陛下要是和如霜旧情复燃,常乐怎么办?
“白兄,常妹子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罢?”
石树状
似不经意地关心一下,小眼睛往司伯言那儿乱瞄。对方没什么好眼色,他就知道司伯言是懂了自己的意思。
“回去之后别在常乐面前多口舌。”
司伯言严声警告,明知石树是误会了,但这件事他不打算多解释。
“如霜说了什么?”
石树撇了下嘴角,还是有点不想跟他“同流合污”欺瞒常乐。
“她说今晚凌风是去飞山劫官粮,七日后还会有个神秘人来山寨,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嗯,那就在此等上七日。”司伯言直接下了决定,“如霜那边你多去探探消息,下回便说是我让你去问的。”
他这般笃定,搬出他的名义如霜就会如实相告,石树深深怀疑他是在利用如霜的感情。但他们俩有情感吗?
替人办事也没质疑的份儿,只能受命退下去。
……
江南郡的水患虽然去了,这天也入了冬,太阳从山那头冒出来,就像被裹了一层纱质的灯罩,原本肆意的光芒被弱化,就连温度也低了不少。
凤山不是特别高,站在山顶往下看也能见着冬日里的浅浅霜雾。
在初阳的照射下,雾气翻涌而上渐渐消失,山林逐渐清晰,枯草秃木,一派萧索之象。
大凤寨瞭望台上的人正犯着瞌睡,忽见一支骑队从山下跑上来,接着盘山大路的拐角处露出一支队伍,是他们的兄弟们。
两个人护着一辆马拉板车,板车上是垒的如同小山似的麻袋子。捆绑它们的麻绳上还贴着一张大大的“官”字。
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正是官粮!
看仔细后,听见辘辘车声、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瞭望台上的人才答应过来,兴奋的朝寨子里大喊。
“老大他们回来了!”
一句话激荡出去,土匪从各处涌出汇聚到寨子门口,土哥当即召集一二十人出去迎接得胜归来的凌风。
司伯言和石树慢半拍地出现在前方的广场上,听着动静儿也知道是凌风得手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好奇之色。
一阵脂粉香气钻入鼻中,他们下意识看过去,如霜竟已在他们身边伫立,双手抱臂,犹如一尊曼妙的神仙玉像。
她的眉眼一转,冷笑着瞧了他们二人一眼,又转开。
石树见状,有些纠结地看向司伯言,眼神质问:您确定她会跟咱们合作?
后者并未看懂他的意思,只是状似无意地问如霜:“如霜姑娘是何时来到寨子的?”
“半月之前。”如霜凉凉回应,忽然意味不明地看向他们,嘴角噙笑,“凌风凯旋而归,今日定是要摆宴庆祝一番,正好昨日的比武因着你们停了,今日可以续上。”
他们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戏谑的意味儿。她也确实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意更浓。
约摸过了半刻钟,凌风带着人进了寨子。
围看之人纷纷后退,将门口到中间的空场地预留了出来。站在如霜身边的人也都散到一旁。
凌风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小喽啰,意气风发地径直走到如霜面前。
“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