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一本正经地点头，完全不接茬。

　　“那他们俩还真是般配。”

　　常乐拧眉：“是。说起来，我就想到了冯之韵。他要娶的是西阳乡君，郭家的三小姐。可以看得出来郭云云是喜欢冯之韵的，结果不说，憋在心里。”

　　“结果冯之韵也是个不懂情的，很是排斥这门婚事，一直觉得娶媳妇儿是件麻烦事，害怕有人跟他分家财，救各种弄幺蛾子，郭云云肯定也是受折磨的很。”

　　“郭云云要是再大胆点儿，直接表白，让冯之韵觉得找个媳妇儿有人陪着是好事儿，不就少了这许多的折腾？”

　　“嗯，你说的有理。”十里肯定应和，实在是禁不住常乐这明戳戳的暗示，便道，“西阳乡君肯定是担心说出来了不一定会有结果，毕竟冯公子没表现出半点对她的喜欢。”

　　这是暗示无泽没给点儿表态？

　　常乐啧了一声，干脆道：“明儿让陛下也帮你找门婚事咋样？给你挑个好的。”

　　十里毫不客气地给了常乐一个白眼，道：“阿常，你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忘记自己之前是什么熊样子了？别一翻身就忘了之前的怂。”

　　“十里……”常乐气的伸手揪了下她的脸蛋，“你这张嘴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十里把自己的脸从她手下扯出来，不满地揉了揉，道：“我现在还要挣钱呢。你之前说那个胡大是个土匪强盗，靠谱吗？他不会把咱们的书局给抢了罢？”

　　“有自己抢自己的吗？”常乐也转了话题，道，“之前已经跟石树说过了，会让这个分局定期上交账本，你仔细查查帐就知道了。胡大哥虽然是盗匪出身，却是个侠义之士，这些不用担心。”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罢。到时候出了问题，亏了也是你的。”十里立马开始甩责任，笑道，“阿常，你说咱们的天甲画坊要不要也在江南郡开个分店啊？就是没人管。”

　　常乐有些心动，思索道：“现在画坊是你的，你想开就开咯。人手不够可以招啊，江南郡有胡大哥，可以让他时不时去帮忙。说起来，咱们的天甲学堂在江南郡办的也挺好。”

　　“是吗？江南郡也有天甲学堂了？”

　　自从到了圭都之后，十里基本就没怎么听说过学堂的事儿，现在念着还挺想那些孩子的，特别是皮蛋儿那个刺儿头，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常乐笑道：“是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打仗回去时路过十三郡，郡史说想要官家接手学堂，后来我和他们谈拢了，现在各个郡都至少办了一家天甲学堂。定期的汇报我看过几次，发展的都还可以。”

　　毕竟是曾经一起打拼经营过的，十里也由衷的高兴，兴致盎然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呗？”

　　乐又想起武生儿子说的话来，“我跟你说，现在有百姓都开始觉得，到学堂读书不如到咱们的天甲学堂学工，瞅瞅咱们的学堂，影响力多大？”

　　“嘿嘿么说着，十里都有些飘飘然，更是对常乐崇拜的无以复加，“阿常你总是能搞些新鲜的

　　玩意儿。对了，我今天在书局，听他们说你弄了个借阅馆？买了几千册的书籍，就是为了让人随意借阅。”

　　常乐点头：“嗯，咱们现在也算有了些余钱，总要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才是。如今平民虽然有机会入私塾读书，但许多寒门书生难以买到书，他们就可以来咱们书局借啊。”

　　“可这不就亏了吗？你买的那几千册书也是花了几百两银子的。知道你有要求，损坏或弄丢要赔钱，每次也只能借三本，期限是十日。”十里担心道，“可听着还是风险很大，又亏本。”

　　“咱们不能只看这些小利，要往长远了看。”常乐耐心地开导十里，道，“你想，我们如此，肯定会受到很多人的追捧，有个好名声。名声好了，还怕没生意做吗？商人谋利，有仁有义才能走的远，为社会考虑才能走的踏实。”

　　十里似懂非懂地看着常乐，觉得她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却是适合做生意的。

　　先前的天甲学堂就是赔钱在做，现在天甲学堂成了官家的，各地都有。他日百姓得知天甲学堂的背后是常乐推动，定然对常乐心有崇敬。

　　常乐的名声好了，慕名到天甲画坊的人定然比之前还多。

　　开天甲画坊时，常乐也因为考虑的更大，所以设立了新奇区。

　　每日到天甲画坊投画的人确实不少，有的人甚至长期投画，听说其中有一两位画者，如今已经在画坛之中小有名气，前不久还送了谢礼到画坊。

　　不得不说，天甲画坊在圭都已经享有盛誉，生意红火的很，遭了不少人眼红。但因为大家都知道天甲画坊的势力大不能忍，都憋着呢。

　　这么一回想，十里便觉得常乐的决策肯定是正确的，也大概懂得了常乐那颗为百姓为天下的热心。

　　“阿常，你真的适合当官。”

　　不由得夸赞了一句，常乐觉得没头没脑的，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适合为官，我也不适合做生意。我就适合挤在犄角旮旯里，把能利用的都利用起来，做自己的想做的。凡事想着百姓，也是为了自己。而且俗话不都说，达则兼济天下吗？”

　　十里皱眉：“我还是想要没墨水儿的常乐。”

　　“十里，平时没事儿多读点书。”常乐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你就做第一个到书局借书的人？”

　　“我不要，我不认识字，看着眼晕。”

　　十里猛地摇头。之前看信和写信，都是由无泽负责的，她只用表达就可以了。

　　常乐忍不住笑出声来。

　　……

　　常乐和十里夜里一直闲聊到了子时，第二天就睡到了巳时才醒，床边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了十里。

　　不解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裳叫了声宫人，结果是十里端着洗脸水进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感到莫名的幸福。

　　很久没有在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十里了。

　　十里将洗脸水放在架子上，笑道：“阿常，快来洗脸。”

　　“这些都有人做，你怎么一来就自己

　　动上手了？”常乐笑盈盈地走过去，好笑道，“你这也是天生劳碌命。”

　　“我是天生丫鬟命。”十里吐了下舌头，看着她洗脸，莫名的欣慰道，“阿常，好久没跟你在一块儿了。”

　　常乐扯下毛巾擦了擦脸，打趣儿道：“那是，你现在是天甲画坊的大老板，整日忙的很，哪儿能还跟在我身边？”

　　“还说我，分明是你非要进宫去当官，硬生生将我给撇下了。”

　　十里故作埋怨，在她起身时帮她整理了下衣襟，引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顺手就拿起了梳子，认真地帮常乐梳起头发来，看着镜子里的人脸上一直忍不住带着笑意。

　　“阿常，你平时是自己梳头，还是有人给你梳？”

　　“我这个手残，只能编个麻花辫儿或者扎个丸子头，正式的发髻还得让人来。”

　　常乐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仔细地瞧着十里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十里在无形中也变了许多，某些时候还是沉稳了不少，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模样竟是多了几分温柔，更像是个贤妻良母的姿态。

　　岁月在移，人也总会变，只是看变的更好还是变差了。很高兴，他们都在越变越好。

　　“十里，你也越来越好看了。”

　　十里羞涩了下，大大咧咧笑道：“那可不，天甲画坊的生意好了，我现在的日子也过的可好了，脂粉都是用的好的呢。”

　　“果然是富养女，拿钱砸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常乐揶揄着，“你现在花钱不是大手大脚的罢？”

　　十里正经道：“那怎么可能？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还打算存钱买地呢，就在江南郡这儿买，然后盖个宅子。”

　　如此熟悉的话，让常乐不由怔了一下。

　　回想几年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跟十里缩在破落的院子里，身上没有一文钱，当时苦哈哈地想要挣钱，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到江南郡定居。

　　过去了这么久，许多事都变了，她都觉着这个想法大概永远都不会实现了，没想到十里还惦记着，而且这个愿望对她来说也不会远了。

　　莫名的，眼睛氤氲起来，紧紧地盯着十里，甚是感恩。见她抬眼，又迅速收了泪意，笑着调侃。

　　“这江南郡的吃食偏甜，你应当是吃不惯，不如回十三郡买地。”

　　“十三郡的地哪儿有这儿的好？江南郡的吃的我不习惯，我就自己做啊。”十里一边给她编着发髻，一边缓缓说着，“之前听说江南郡好，这回来了发现江南郡的水是真的养人，这儿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好看。”

　　常乐就静静地听着，惆怅之余也是高兴的。

　　若是十里真的搬到了江南郡，那她们相见的机会就更少了。不过，难得十里有着自己的想法，要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这也是一件好事。

　　十里的手愈发的精巧，挽出来的发髻甚是好看，就像工艺品一样，簪上两只白玉梅花簪以及几枝墨绿的绒花簪，更是好看了不少。

　　常乐欢喜地上下看了看，又等着十里给她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