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陛下吗？”常乐好笑偏头，不以为意道，“格里斯是我的朋友，她如果没有伤害我的想法，她还是那个她，我就还当她是朋友。”

　　“真希望我可以像你这样，你想的可真明白。”

　　“明白的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常乐眸子微微转了下，嘴角是说不出的苦涩，“懂事的往往是吃亏的那个。”

　　德?爱华静静地看着常乐，忽然间有些心疼，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常乐说的话，他也是明白的。

　　会撒娇的有糖吃，会哭闹的有父母疼，不懂事的就会有人保护和照顾。

　　沉默许久，德?爱华由衷地送给她一个祝福。

　　“你会遇见一个，让你不吃亏的人。神，会帮你的。”

　　“嗯，我肯定会的。”

　　常乐弯了弯嘴角，莞尔一笑，某块石头像是终于有了些松动。

　　好像在柳成言之后，她找到了另一个能说些心里话的人。

　　在苦水上涨之前，常乐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去锦秀殿了，今天下午还要去见见那个婉贵人。你好好休息，心病还需心药医，凡事看开点。”

　　“嗯，我会向你学习的。”

　　常乐被他坚定的模样逗笑，又叮嘱了两句，被他送到了迎春馆外。

　　……

　　下午，常乐前往延仪宫，鬼使神差地按照熟悉的路走。

　　等到了荣方宫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路。

　　站在偌大的殿门外，看着长长的宫道，远眺熟悉的宫殿一角，不用寻找就能准确看向御书房的方向。

　　驻足许久，听到巡视侍卫靠近的声音，这才收回悠远的目光，双手拎着画箱，背上还是背着画板，面无表情地往延仪宫走去。

　　御书房。

　　司伯言坐在软塌上，两只手捧着一本奏折，却是望着半掩着的窗户出神，目光穿过窗户的缝隙，不知飘到了何处。

　　不知是预感，还是因为什么，总感觉某处有一道目光在等着他的发现。

　　等容回从外面小跑进来，这才缓缓收神，双手也恢复了知觉，将折子轻轻合上，暂时搁置。

　　“陛下，常典客直接去延仪宫了。”

　　“嗯。”

　　司伯言眼中难掩失落，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

　　……

　　延仪宫。

　　锦秀殿。

　　偏院。

　　偏院比起石碧彤的正院，看起来人要多一些，大概是因为住的人多了些。

　　常乐到时，有画师正在其他的屋子里给其他的嫔妃画像，门都是开着的，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所有的嫔妃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典客，您来了，这边请。”

　　前不久才见到的西北冒了出来，笑盈盈地跟常乐打招呼。上来就替常乐帮忙搬东西，背上了常乐的画板，提上了常乐的画箱。

　　这么周到的服务，上一次体验还是在冯婉清的仪芳殿。

　　常乐很是受用。

　　心情还不错的跟着他进了屋中，比起先前的嫔位的寝殿，这贵人住的寝院实在是太小。

　　说实话，常乐住的可

　　能都要比这地方大一些。也是，常乐自己住的是个小独院，几个人伺候着。

　　屋中的设置很是简单，里面的装饰物都看着品级低，也没什么是稀有的珍贵品，都是摆个样子而已。

　　走进去，略微还有些潮湿。

　　最近阴雨天气众多，屋中情况差点也是正常，可位分高点的，能有法子去去潮湿之气，而且屋子大，也方便通风。

　　“典客，这边。”

　　常乐跟随着西北的指引，拐过屏风，就看见了坐在榻上的婉贵人。

　　这婉贵人确实好看，容貌艳丽，自带着西域的特色风情，额上点着红色的花钿，十分引人注目。

　　如今大氏不兴花钿，很少有人用花钿，婉贵人此举可算是走在潮流的前端。

　　她额上点的是一朵红色水莲。

　　莲花本来是清秀之物，因是红色，就有了别样的美感，艳而不俗。配上她红色的宫装，正是合适。

　　她的腰肢纤细，柔弱似无骨，坐在榻上有种别样的柔软美感。

　　常乐瞧了几眼，自己都有些心动。如果她有机会搂一下这样的美人，那该是多满足。

　　忽然间有些嫉妒司伯言，能拥有这么多的美人。

　　“臣见过婉贵人。”

　　常乐对美的事物都是有着很大的宽容度的，面对婉贵人心情好，态度也就好不少。

　　甚至一时被她的美貌迷惑，都忘记她身边的西北可能是个有问题的人。

　　“典客不必多礼。”婉贵人的眸子微微一转，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典客来时，路上辛苦，先坐下歇会儿罢。”

　　话落，就有个人搬了个小板凳给常乐。

　　常乐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立马就有人奉茶上来。她的画具也都放在她的身边。

　　“我才到大氏时，还在鸿胪寺见过典客，当时典客正和西德国的使者在一处。”

　　婉贵人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也好听，却不是那种流水般的温润，干脆清亮，总之就是听者舒心。

　　常乐听着她的回忆，默不作声。

　　要不是当初在鸿胪寺见了一眼，觉得这人极美，她也不会在花名册上勾名字，今儿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这茶，不如在其他殿里的好喝。

　　最好喝的茶，还是迁僖殿的，贤妃那儿的茶都不见的有迁僖殿的好。

　　念此，常乐觉得手中的茶更加苦了几分，勉强笑了笑，朝着婉贵人那张好看的脸，说了句好听的话。

　　“臣也对贵人印象深刻，今日有幸来给贵人画像，真是臣之福气。”

　　常乐这一句回夸，夸得婉贵人双眸一亮，夸的整个房中的人都染上几分喜悦之情。

　　这是个好的开端，这位画师是好亲近的。

　　婉贵人一喜，这有几分冷艳的脸，就像是冰雪消融后的雪莲，十分好看。常乐都想直接捧在手中，好好地端详端详。

　　“典客阅人无数，竟是对我还有些印象，真是难得。”

　　“娘娘的容貌气质是极好的，见之难忘。”

　　常乐大胆地就说了出来。

　　这话要是一般的男画师，可是不敢说的。常乐是女子，听者也就只会当做纯粹的夸奖，不会乱想。

　　婉贵人更是高兴，道：“我这才来大氏没多久，看

　　着典客着实亲切，如今和典客一聊，还真是一见如故。”

　　常乐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个客什族的姑娘，还挺精通大氏语，这说话一套一套的，连成语都用上了。

　　婉贵人又道：“对了，我从家中带了些脂膏来，这脂膏有着驻颜之用，便赠予典客，还希望典客莫要拒绝。”

　　说着，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就取出来个小锦盒，走到了常乐面前。

　　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个小脂粉盒，盒子很是好看，上面涂着异域的花纹，还镶嵌着珠宝。

　　常乐很想要那个脂粉盒子。

　　笑了笑，常乐收敛了对盒子的喜爱。

　　“这不太合规矩，而且臣这平日里也不怎么打扮，您从家里带来的，本来就珍贵，还是别浪费送臣了。”

　　“怎么会是浪费呢？这脂膏我可以再做，可见着个喜欢的人很是难得。还请典客莫要推辞，将这脂膏收下罢。”

　　“真是不必，贵人这份喜欢臣知晓便行了。”

　　“典客虽是做官，可还是个女娇娥，这女子怎么能不注重容貌呢？典客生的本就好看，更是不能这般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脸不是？”

　　婉贵人执意让常乐收下，常乐面上带笑，摇了摇头，伸手将盒子给盖上，坚持自己的原则。

　　盒子合上的那一刻，婉贵人脸上的笑意凝滞，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常乐将杯子放到了就近的案几上，起身行了一礼，表示恭敬。

　　“无功不受禄，贵人，这份心意臣心领了。”

　　婉贵人调整了下面容，笑道：“典客还真是为官中正，好罢，就不为难典客了。”

　　“多谢贵人体谅。”常乐不缓不慢地应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臣这就为娘娘画像？”

　　“可以。”婉贵人眉眼一弯，“敢问典客，这画像可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常乐眼观鼻鼻观心，重复着规矩：“贵人需要保持一个动作一个时辰，臣在画画时，任何人不得偷看。”

　　“这样啊，那到时候效果不怎么好，典客可能帮着重画一幅？”

　　“这个不行。”

　　常乐果断的拒绝，婉贵人的脸色稍微难看了些，在常乐抬眼之时，瞬间又恢复正常的笑容。

　　“那，敢问典客，我应该摆什么姿势才合适？”

　　常乐上下打量了婉贵人一眼，心下略一思忖，给出了个自以为比较好的建议。

　　“端坐着便可。”

　　婉贵人好像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犹豫了下，试探询问。

　　“可以有别的姿势吗？”

　　“如果娘娘能保持一个时辰不动，都可。”

　　“那典客请等一下，我试试。”

　　婉贵人说完，就起身下榻，摆了几个好看的舞蹈姿势。

　　面对这个极想出圈的婉贵人，常乐忽然间又没有那么喜欢了，目光扫了西北一眼，重新恢复理智。

　　西北频繁去迎春馆，明显是不正常。

　　可婉贵人就只是个贵人，她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看她这极想表现的模样，应该不会一进来就折腾，还能在宫里四处传流言。

　　今日常乐也想过了，到底是谁有可能是陷害格里斯的那个主导，可惜她认识的人有限，很难一一排除。